《地獄與天堂》 吳士松 筆名 無言 <h3> </h3><h3> </h3><h3> 第一幅圖上的兩間小屋是60年代淮河兩岸及蘇北地區(qū)常見的老百姓居住的房屋,現(xiàn)在60歲左右的老人都見過。然而這兩間小屋卻勾起我50年前的心酸回憶:曾經(jīng)我也有過這樣的兩間小屋 ,但后來被我們一家人"吃"掉了……</h3><h3> 50年代,我父親在安徽省公安廳工作,中間幾經(jīng)調(diào)動,最后來到了六安市舒城縣。1957年反右斗爭中父親被打成了右派,掛上五類份子(地富反壞右)的標簽。之后被遣送回原籍——江蘇省睢寧縣,在睢城公社和平大隊崗頭生產(chǎn)隊接受勞動改造。</h3><h3> 反右斗爭運動結(jié)束后,隨即在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開始了大躍進運動,號召全民大煉鋼鐵。各生產(chǎn)隊在社場上支起爐子,讓老百姓把家中的鐵鍋、煎餅熬子、鍋鏟、勺子、菜刀等鐵器拿到社場上,進行煉鋼。地里的莊稼熟了,也不準人去收割,一切活動要給大煉鋼鐵讓路……結(jié)果半年下來了,鋼鐵沒煉成,地里的糧食也糟蹋光了。當時生產(chǎn)隊實行吃大鍋飯,上半年按照公社的指示——松開肚皮吃飽飯??傻搅讼掳肽辏a(chǎn)隊基本都沒有糧食了。"大躍進的"浮夸風導致了許多虛報產(chǎn)量的事。有的干部說他生產(chǎn)隊的糧食畝產(chǎn)800斤、有的干部說他生產(chǎn)隊的糧食畝產(chǎn)2000斤,更有甚者說他們隊里的糧食 畝產(chǎn)超萬斤。由于浮夸風嚴重。所以餓死人都是從58年下半年和59年春天開始的,所謂三年大饑荒是59、60、61年。官方公布非自然死亡人數(shù)是2158萬人。(還有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是全國餓死3500萬人)重災(zāi)區(qū)安徽省鳳陽縣小溪河公社餓死人14072人占總?cè)丝?6.9%。自此,我真正的苦難開始了。</h3><h3> 由于生產(chǎn)隊里沒有糧食,每天社員干完活,每人只能發(fā)給一碗稀粥。當時我母親帶著我們仨個孩子,用一天辛苦的勞動換一碗稀粥,為了養(yǎng)活我們,連這一碗稀粥也舍不得喝上一口,省下來給我們?nèi)齻€孩子每人喝上幾口,勉強讓我們活下來,長時間勞動的母親積勞成疾 ,加之沒有任何食物下肚,她在這轟轟烈烈的大躍進運動中,被活活的餓死了。那時我才四歲,上面有一個哥哥11歲,下面有一個妹妹才八個月大。母親餓死后,就靠父親一人帶著我們這有爹無娘、孤苦伶仃的仨個孩子過日子。三年大饑荒中 我們爺四個相依為命,父親一人又當?shù)之斈?,用他孱弱的身體,維持這個幾乎活不下去的家……</h3><h3> 在那個以階級斗爭為綱的年代里,貧農(nóng)一個勞動力干一天活,生產(chǎn)隊給10個工分,父親是五類份子干一天活只能給7個工分。一家四口人只有父親一個勞力,而且給的工分還要打七折。年終結(jié)算時,不但分不到糧食和錢,反過來還要欠生產(chǎn)隊幾十元(當時叫透支戶)。每年生產(chǎn)隊里分的糧食都是過年前就吃光的,過年以后就靠統(tǒng)銷糧(每人每月10斤山芋干)。四口人40斤山芋干(每斤一毛錢)還要到處借錢才能買回來。不夠吃就要到莊稼地里挖野菜,進水塘里撈水草。野菜吃多了就得浮腫病,我們兄妹仨人都得了浮腫病,個個都是面黃饑瘦,一陣風就能把我們刮倒了,連路都走不動……</h3><h3> 一個大男人帶著三個不能掙工分的孩子,生活苦到什么樣 是現(xiàn)在難以想象的。當時家里就有這樣兩間小屋。在那個到處都是餓死人的年代里,我們一家四口是叫天天不應(yīng) ,叫地地不靈。實在沒有辦法生存了,父親又不想讓我們兄妹仨再餓死,就用這兩間房子換吃的,扒屋賣棒 ,換一些山芋干等食物回來喂我們這三個孩子。棒賣完了 再扒墻,賣墻頭底下的石頭,換點胡蘿卜山芋葉子等回來維持生活。這樣的日子維持了五年,祖輩留下來的唯一兩間房屋,在這五年中被我們爺四個吃光了。</h3><h3>我清晰的記得,那是1963年農(nóng)歷臘月初一 ,家里連榆樹皮都啃光了,實在沒法活下去了,父親就找來一根扁擔和兩個籃子,一頭挑著妹妹一頭挑著我,手攙著哥哥出門逃荒要飯去了……</h3><h3> 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要飯的情景,總是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那是1963年臘月上旬的一天,我們走到了安徽省泗縣北邊,一個叫八里橋的村莊。全家餓得實在走不動路了,父親就讓我拿著碗進莊要飯,并交代我 到人家門口要叫:大娘,給點吃的吧!我重重的點點頭,向我討飯的第一個人家走去,這就是我人生第一次要飯,(當時已經(jīng)9歲了)到人家門口,一句大娘剛出口,兩行眼淚奪眶而出……這里有心酸、無助、渴望和無奈,混雜在我的淚水中模糊了視線,卻定格在我的記憶里。</h3><h3> 從此流浪乞討的生活開始了……討飯、討飯、討飯,除了討飯以外,只要能讓我活下來的事情我都做,睡窯洞、住豬圈、趴牛棚、放豬、放羊、喂牛、幫人干活、砍柴、扛石頭、撿煤渣……那真是走過南闖過北,扒過火車挨過摔; 長江兩岸跑斷腿,饑寒交迫喝不到水。大路邊、樹底下、莊家地、草堆里都是我曾棲息過的地方;星星當被地當床,半夜醒來還想娘,肚子餓得咕咕響,饑寒交迫盼天亮,盼到天亮又迷茫,走不動路扶著墻、前面的路不敢想,怕比昨天更凄涼,不知何時就要凍死在大路旁……不但沒有飯吃、沒有衣穿,更談不上有人格和尊嚴 ,只有奄奄一息的一口氣,在那惡劣的環(huán)境里,每天都過著非人一般的生活,受苦、受累、受罪、受辱,受盡折磨,受盡饑餓……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活著。心里想只要能活著,總會有飯吃的那一天……</h3><h3> 天有不測風云,1966年文化大革命又開始了!到處逮外流人員(那時候把人當作植物一樣,把你定格在一個地方,是不準你遷移和流動的)。結(jié)果我們被抓外流人員抓住了,又被遣送回老家。當時老家除了一塊土宅子(宅基地),啥也沒有了。 唯一的宅基地還被生產(chǎn)隊占用了,挖了一個生產(chǎn)隊公家用的紅薯窖。 我們到家后實在沒有辦法,只有住在這個破紅薯窖內(nèi)了,一家四口在地面上找了一些麥秸草,抱到紅薯窖里面,打了一個地鋪就睡在紅薯窖里。雖說暫時能躲避風雨,但紅薯窖陰暗潮濕,整天不見天日,讓我們一家人真正嘗到了人間 "地獄"的滋味啊。那時候我多么想能在地面上有這樣的兩間小屋啊…………</h3><h3><br /></h3> <h3>一筆省略五十年</h3><h3>如今已不是從前</h3><h3>縱然歷盡千般苦</h3><h3>鐵樹終能開花艷</h3><h3><br /></h3><h3>右派平反鄧翁說</h3><h3>給我全家安工作</h3><h3>受苦超過二十載</h3><h3>奮斗拼搏三十年</h3><h3><br /></h3><h3>是人都往高處走</h3><h3>是水都會往下流</h3><h3>苦難多多是財富</h3><h3>不死終會能出頭</h3><h3><br /></h3><h3>巧遇知己似女神</h3><h3>知道我是可憐人</h3><h3>愿陪終生過到老</h3><h3>借個草棚結(jié)了婚</h3><h3><br /></h3><h3>她是教師把課講</h3><h3>同畫藍圖和理想</h3><h3>生了兩個好兒子</h3><h3>得到教育和成長</h3><h3><br /></h3><h3>我沒文化苦學研</h3><h3>縱觀歷史五千年</h3><h3>自學成才人不知</h3><h3>終于修成鑒定師</h3><h3><br /></h3><h3>一輩受苦鐵骨錚</h3><h3>妻兒老小把氣爭</h3><h3>命運知識能改變</h3><h3>孩子都是研究生</h3><h3><br /></h3><h3>感謝主來感謝神</h3><h3>感謝對我有恩人</h3><h3>一生受苦天知道</h3><h3>今似神仙下凡塵</h3><h3><br /></h3><h3>中國老家有住處</h3><h3>美國名城有別墅</h3><h3>外部環(huán)境特好看</h3><h3>里面豪華像宮殿</h3><h3><br /></h3><h3>中餐西餐隨便用</h3><h3>出門都有車接送</h3><h3>五十年前在地獄</h3><h3>如今就像在天堂<br /></h3><h3> </h3><h3><br /></h3> <h3> 人的生命是世界上最寶貴的財富,因為所有的財富都可以失而復得,而生命卻只有一次。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好好的活著,不管是逆境還是順境都要用心去珍惜我們的生命 。 </h3><h3>2016年農(nóng)歷臘月初一《寫于美國-西雅圖》</h3><h3> 作者:無 言 真名:吳士松</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