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舟游富春江山水散客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束有春</p><p class="ql-block">5月8日上午，我們冒著密集的初夏雨水，在浙江桐廬“江南龍門灣”碼頭，登上“富春江2號”游船，雨中游覽富春江，可謂平添三分詩情畫意。</p><p class="ql-block">置身富春江上，船在水中走，人在畫中游，自然會讓人想起元代大畫家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及其流傳；更會讓人想起，那位不聽天子召喚、不愿出來為官的漢代高士嚴子陵。</p><p class="ql-block">“嚴子陵釣臺”就在富春江邊，作為文化旅游景觀，目前正處于維修之中，我們只能透過風(fēng)雨，憑欄遠望，心中不無遺憾。</p><p class="ql-block">東漢光武帝劉秀推翻了王莽“新”政權(quán)，又將劉漢王朝的香火續(xù)上了。之后，他遇到了一件頭疼事情，就是昔日同窗老友嚴光不聽他的召喚，不肯出來做官，為他效力。</p><p class="ql-block">嚴光，又名嚴遵，字子陵，原姓莊，后因避東漢明帝劉莊諱而改姓嚴。</p><p class="ql-block">據(jù)《后漢書?逸民列傳》，嚴子陵是浙江杭州余姚人，年輕時就很出名，與劉秀是同窗好友，兩人曾一道游學(xué)，他曾積極幫助劉秀起兵造反。建武元年（公元25年），劉秀當(dāng)上了皇帝，是為光武帝，政權(quán)仍名“漢”，史稱東漢。</p><p class="ql-block">等到劉秀坐江山后，嚴子陵卻隱姓埋名，來到浙江杭州桐廬境內(nèi)的富春江畔隱居，著書立述，開館授徒。劉秀深知嚴子陵是一位賢能之才，在自己當(dāng)上皇帝后，更加思念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希望他能夠出來做官，大家一道享受美好生活。于是就讓畫師根據(jù)自己的回憶，畫了一張嚴子陵的畫像，在全國各地張榜尋找嚴子陵。</p><p class="ql-block">不久，齊國有人向朝廷上報，說在某個地方，見有一個男子，冬天披著羊裘大衣，在湖澤中釣魚。劉秀覺得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嚴子陵，于是命人準備了“安車玄纁”之禮去接嚴子陵到洛陽來為官。使者去見了那個人，果然是嚴子陵，在將當(dāng)今皇上的心意向嚴子陵表明后，嚴子陵根本不理睬，心想你劉秀當(dāng)你的皇帝，我就做個釣魚翁，落得個自在。就這樣，前后三次，才將嚴子陵請到洛陽。</p><p class="ql-block">到了洛陽后，劉秀傳令，將嚴光安排在京師護衛(wèi)軍營住下，“給床褥，太官朝夕進膳”。供給床褥等用具，宮中管膳食的官員每天早晚供給酒食。</p><p class="ql-block">大司徒侯霸（字君房）與嚴子陵以前就認識，就派西曹屬一個叫侯子道的人給嚴子陵捎來一封信，以表示對老朋友的歡迎。侯子道對嚴子陵說：“司徒大人聽說先生大駕來到，本來應(yīng)該早點來拜訪您，無奈公務(wù)繁忙，限于朝廷有關(guān)制度規(guī)定，又不便前來親自向您表達歉意，但他想在天黑后，親自來拜會先生。”</p><p class="ql-block">嚴子陵躺在床上不起來，“箕踞抱膝”，把侯霸的信打開，看完后，把信札朝旁邊一扔，對侯子道說：“君房這個人在我的眼中就是個白癡，今天竟然當(dāng)上了三公之一的司徒，難道他還嫌官職小嗎？”</p><p class="ql-block">侯子道連忙說：“他的職位已經(jīng)如鼎之足，高得不能再高了，這一點他是十分清楚的?！?lt;/p><p class="ql-block">嚴子陵又問：“既然這樣，他又派你來做什么？”</p><p class="ql-block">侯子道連忙再次向嚴子陵轉(zhuǎn)達了侯霸的心意。</p><p class="ql-block">嚴子陵說：“你說他頭腦很清楚，在我看來，他讓你先來見我，還捎來一封信，就是一種癡傻的表現(xiàn)。天子前后三次派人以最高禮遇請我，我才肯來。人主我都不想見，更何況是人臣？”</p><p class="ql-block">侯子道從來沒有見過這等耍大牌的人，但要回去交差，就請求嚴子陵能給他寫一封回信好帶回去給侯霸。</p><p class="ql-block">誰知嚴子陵對他說：“我手不能書?！庇谑强谑?，讓侯子道來寫。</p><p class="ql-block">嚴子陵儼然像發(fā)號司令一樣說：“君房先生足下：位至三公，很好。懷仁輔義天下悅，阿諛順旨要領(lǐng)絕。”“君房”是侯霸的字。</p><p class="ql-block">侯子道還在等著下文，但嚴子陵卻不說了。侯子道嫌兩句話太少了，希望嚴子陵再多說幾句，被嚴子陵一頓訓(xùn)：“你是在買菜，要愈多愈好？”</p><p class="ql-block">侯霸拿到嚴子陵的回信后，把它封好，再呈送給光武帝劉秀。</p><p class="ql-block">劉秀看完信，笑了笑說：“狂奴故態(tài)也！”于是吩咐立即起駕，要到嚴子陵住宿的酒店看望老朋友。</p><p class="ql-block">嚴子陵知道劉秀來了，仍然躺在床上不起來見皇帝，劉秀只好走進他的房間，用手撫摸嚴子陵的肚皮，親切地說：“咄咄子陵，不可相助為理呀？”唉呀呀，嚴子陵，你為什么不肯出來幫助我做點事情呢？</p><p class="ql-block">嚴子陵又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睡大覺，不答理劉秀。過了好一會兒才張開眼睛 ，仔細端詳了一下劉秀，慢條斯理地說：“從前堯帝是那樣的有賢德，巢父、許由那樣的人聽說要授給官職，尚且去‘洗耳’拒絕。士人各有志向，你又何必相強、迫別人出來做官呢！”</p><p class="ql-block">劉秀說：“嚴子陵，我竟然不能使你作出讓步呀？”沒轍，說完，只好又坐上皇輦，生氣地離開了。</p><p class="ql-block">兩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首次見面就不歡而散。</p><p class="ql-block">嚴子陵見劉秀是一片誠意待己，覺得自己也不能做得太出格了，所以當(dāng)劉秀再次派人接他到皇宮居住時，二人“論道舊故，相對累日”。</p><p class="ql-block">老友敘舊，開心無比，不覺時光之流逝，相處有好多天了。</p><p class="ql-block">這天晚上，劉秀趁嚴子陵高興之際，突然問了一句：“朕何如昔時？”意思是說：我比起以前，在對待朋友、在做人方面有沒有什么變化。劉秀一心想得到老同學(xué)的好評。</p><p class="ql-block">誰知嚴子陵淡淡地回了一句：“陛下差增于往?！币馑际钦f，你比以前稍稍有了一點長進變化。說完，便睡去了。</p><p class="ql-block">天色已晚，劉秀干脆也不回皇宮了，就與嚴子陵兩個大男子漢擠在一個床上休息過夜。</p><p class="ql-block">大家都睡著了，嚴子陵還不知不覺地把腳擱到了劉秀肚子上。</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太史官上奏說：“有客星沖犯了帝座，厲害得很，情況十分危急”。</p><p class="ql-block">光武帝劉秀聽了，笑著說：“朕與故人嚴子陵同床共臥也！”</p><p class="ql-block">劉秀擬任命嚴子陵為諫議大夫，嚴子陵不答應(yīng)。</p><p class="ql-block">在皇宮待了幾日，嚴子陵還是回到了浙江杭州的富陽縣，在富春山下耕種，在富春江邊釣魚，以此為生。后世尊稱富春山為“嚴陵山”，稱嚴子陵在富春江的垂釣處為“嚴陵瀨”，其垂釣蹲坐之石為“嚴子陵釣臺”。</p><p class="ql-block">建武十七年（41年），劉秀曾再次請嚴子陵出山，到朝廷為官，但還是被他拒絕了。就在那一年，嚴子陵去世，享年80歲。后葬于富春山。</p><p class="ql-block">光武帝劉秀聞訊十分傷感，下詔當(dāng)?shù)乜たh，賜錢百萬、糧食千斛，以表達對老朋友悼念和對其家屬安撫之情。劉秀嘆道：“古大有為之君，必有不召之臣，朕何敢臣子陵哉！惟此鴻業(yè)，若涉春冰；辟之瘡痏，須杖而行。若綺里不少高皇，奈何子陵少朕也。箕山潁水之風(fēng)，非朕所敢望?！?lt;/p><p class="ql-block">嚴子陵與劉秀是一種特殊的故舊關(guān)系，可能雙方相互之間了解太深，加之各人興趣不同，所以，就出現(xiàn)了嚴子陵與劉秀這種特殊的天子與庶民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唐代李白《古風(fēng)》詩曾贊曰：“松柏本孤直，難為桃李顏。昭昭嚴子陵，垂釣滄波間。身將客星隱，心與浮云閑。長揖萬乘君，還歸富春山。清風(fēng)灑六合，邈然不可攀。使我長嘆息，冥棲巖石間?！?lt;/p><p class="ql-block">宋代范仲淹曾撰有《嚴先生祠堂記》，文中有云：“云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fēng)，山高水長”贊語。</p><p class="ql-block">余今來斯，泛舟江面，亦吟詩一首以志。其詩若曰：</p><p class="ql-block">富春江水綠如藍，</p><p class="ql-block">兩岸青山相對看。</p><p class="ql-block">煙雨朦朧百舸競，</p><p class="ql-block">千古流芳高士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束有春</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10日于金陵四合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