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留影：白眉姬鹟吳蓉輝 <p class="ql-block">今天早上的水溝寂靜得反常。往年此時，春遷的鳥群早該在枝頭開起音樂會，而今除了零星幾只灰鹡鸰、白頭鵯、麻雀等菜鳥外，難得一見其他鳥。我沿著岸邊慢慢走，目光掃過每一截水溝——白胸苦惡鳥出沒的水草地，黃鹡鸰愛逛的水域，扇尾沙錐愛靠的小沙洲，此刻空蕩蕩的；目光掃過每棵熟悉的樹——紫壽帶停留過的高樹，亞洲輝椋鳥采集過果實的烏桕樹，去年小赤腹鷹駐足過的大樹，此刻都空蕩蕩的。真希望那些老朋友能再次出現。</p> <p class="ql-block">忽然，在去年小赤腹鷹站過的那棵大樹葉叢間閃過一抹明黃。鏡頭慌忙追去，取景框里撞進一團躍動的精靈——哇，原來是一只白眉姬鹟！這是我今年第一次見到它！它旁若無人地在樹枝間竄來竄去，白色的眉紋隨頭部轉動若隱若現，黃玉般的腹部忽閃忽閃，活像顆不安分的鴨蛋黃。</p> <p class="ql-block">這種鹟科的鳥兒素來謹慎，此刻卻在我眼前盡情舒展。許是長途遷徙耗盡了警惕，它時而鉆進葉縫啄食小蟲，時而彈射起飛捕捉空中飛蟲。忽然，它發(fā)現隔岸的我正用鏡頭對著它“咔嚓咔嚓”時，那白色眉紋倏地豎起，轉瞬便閃到一側的綠葉叢中搖擺兩下，卻又忍不住探頭張望——這分明是孩子般的頑皮與戒備嘛。</p> <p class="ql-block">我知道，鹟類都有個共同的特點，它們的領地意識特強，都有循環(huán)覓食的習性，一般不會跑遠，而會在同一個區(qū)域再次出現。我索性原地等待它現身。</p> <p class="ql-block">果然，沒過多久，它又回到這片領空。翩翩落下，先是小心翼翼地躲藏在綠葉叢中，隨后逐漸飛到了比較開闊的枝頭，對周邊環(huán)境充滿了好奇，不斷東瞧瞧西看看，將眼前所有位置都巡查一番后，便周而復始地覓食——休憩——躲藏——覓食——休憩——躲藏。我想，經過長途跋涉而來的它應該又累又餓吧，因為昨天在這同樣的地方我沒見過白眉姬鹟，它應該是昨晚或早上剛到的吧。它似乎很快適應了相機快門“咔嚓咔嚓”的聲音和跟著它轉動的鏡頭，除了偶爾凝視片刻，它我行我素地忙著自己的事，似乎怎么忙碌也填不飽轆轆饑腸。</p> <p class="ql-block">不好，有個種地的老人向它那邊走去，十分警覺的它一下子就竄到大樹后，那抹明黃一溜煙不見了。</p> <p class="ql-block">等啊等，直到十幾分鐘后，小家伙才出現。白眉姬鹟又名“三色鹟”，是雀形目鹟科姬鹟屬的小型鳴禽。這只白眉姬鹟雄鳥實在太漂亮了！這身黑黃白三色禮服令人過目不忘。它頭頂有著明顯的白色眉紋，腹部腰部大面積的鮮黃色，胸部則呈桔黃色，這片黃色，比我往年見過的白眉姬鹟的顏色更加鮮嫩。不過，白眉姬鹟雌雄差異很大。雄性長得靚麗高調，是個顯眼包，野外辨認基本沒有難度。但是雌鳥相對就比較暗淡低調，甚至有點“灰不拉幾”。頭頂沒有白色眉紋，全身以橄欖綠和灰褐色為主，只有腰部有一抹黃色，不張揚但務實。白眉姬鹟雌鳥腰部的這抹黃，一眼看上去要比黃眉姬鹟雌鳥在顏值略微勝出幾分，可謂增姿添色不少，尤其引人注目。</p> <p class="ql-block">據資料說，白眉姬鹟不會自已營巢，但會巧妙地利用天然洞穴或啄木鳥的舊巢作為自己的家。這種被稱為次級巢，算是節(jié)能省材的一種生存方式吧。可惜，在我們洞頭是無法看到它的巢的。</p> <p class="ql-block">我很好奇，春遷的它會不會在洞頭呆上一天再走。于是，下午3：30左右我再訪水溝。然而，我在那一帶尋尋覓覓一個多小時也不見它的身影，水溝邊只剩搖晃的枝條。它這么快就繼續(xù)趕路了？忽的想起根據鳥類學研究，白眉姬鹟遷徙時飛行速度通常為每小時40-50公里。此刻，它或許已在遷徙路線的某片山林沐浴了——用喙尖輕輕蘸點水，試水溫。在漣漪蕩開的剎那猛的縮下脖子，黑豆般的眼睛卻瞪得滾圓滾圓的。繼而把頭伸到水里左右甩動兩下，濺起的水珠落在身上，在陽光下綻成碎鉆。張開雙翅拍打水面的同時扭動身子，倏地騰空半尺躥到樹枝上，邊抖落水珠邊警惕地四處張望，然后張開濕漉漉的翅膀，用喙不停地梳理胳肢窩里的羽毛……</p> <p class="ql-block">我想，我們洞頭不過是它萬里旅途中的一處驛站。它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不懂鳥生，唯愿鳥兒順利遷徙，愿它途經的每處歇腳點，都有足夠的美味，都有不被打擾的晨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