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陶淵明《歸園田居》（其一）（2）何太貴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一句開篇，定下感情基調(diào)，定下全篇（該首詩以及整組《歸園田居》）的調(diào)子。我以為整組詩都在講他“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睙o適俗韻，本愛丘山。第一句，在今天的現(xiàn)實社會，要講出需要多么大的勇氣；即使在陶淵明當時他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丟了工作，付出下半輩子的辛勞，以及家庭生活的不幸福（據(jù)有關(guān)資料看來，似乎如此）。而第二句卻是本性之透露（或是宣言），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回到園田居了，犯不著再遮遮掩掩；直到后來園田居被一把火燒成灰燼，他的歸隱之心也沒動搖——這點倔勁倒是值得敬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三、四句，看起來是一轉(zhuǎn)，但思想上仍承第一、二句。既稱“落塵網(wǎng)”，且是“誤”，也就申（深）明了第一句中的“無適俗韻”，第四句是第三句的遞進，這一失誤就是“三十年”（實際上是十三年）。換個角度想想，這十三年他是如何掙扎過來的！看來，隱居后的幾十年（得查查資料，看陶淵明歸園田居后又活了多少年）他并非沒有對不起家人的痛苦（我不知道作為陶淵明的媳婦和娃娃又是何種心態(tài)），他確實是下了決心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五、六兩句更直接地扣題面（反扣），“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本褪钦f他要回去了，這是摹寫原來在官場（落塵網(wǎng)）時的心態(tài)。他自比為“羈鳥”與“池魚”，表明了想念“舊林”與“故淵”之深情。我詫異于他已經(jīng)回來了，卻仍作此語；反復(fù)吟詠，感受到的還是他對于塵網(wǎng)的厭憎與對丘山的向往。老陶這感情是蘊藏在字里行間還是直露的呢？我覺得似乎在直與隱之間——可見他是一個性情中和的人。這是符合他的，如果像阮籍，就要作青白眼；如果像嵇康，就要彈《廣陵散》了。如果低聲下氣萎靡不振，他也不會如此決絕地辭官歸隱，也不會冒出“猛志固常在”（《讀山海經(jīng)》）的斗牛之氣、怒睜“雄發(fā)指危冠，猛氣沖長纓?！保ā对伹G軻》）的金剛目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里一個“羈”一個“池”，表現(xiàn)了老陶在其中多么的不自在；一個“舊”一個“故”，表現(xiàn)了他對園田居的不舍與眷念。他就是在園田居出生的（我想起汪曾祺回憶故園宅子、后花園的那些文字），其間想必也回去過（又想起魯迅的百草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九、十句才真正講到他回到園田居，這是暗扣（字面沒有，但是內(nèi)容扣了）題目?；氐焦蕡@后，他在南野際開墾荒地——看來他家土地并不多，仍需要開荒；又，看來他家仆人似乎也不多，仍需要自己躬耕（我不知道諸葛亮“躬耕于南陽”是自己親自動手還是仆人或長工種地？不過，他后來出山了，這些曾經(jīng)的舊事也就不用提了。蘇東坡在東坡是自己種地的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文人參加勞動實在是有點馬尾拴豆腐（我就干不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開荒南野際”是指真正的、物質(zhì)上的外在形式，親自扛起鋤頭使勁刨土了；而“守拙歸園田”卻是指內(nèi)心、精神，這“守拙”守的是靈魂家園，此處真正扣題了：歸園田。人這東西，自以為萬物之靈長，驕傲得很什么都看不起，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大NB，能做到“守拙”的有多少？這個“拙”換一種說法，在那些大（碩大、巨大、龐大無比）NB眼里就是憨包。從積極一點、從文化的意義來說，“守拙”卻好像是老子（這個老子沒有說自己是天下第一）提出來的（“守拙抱樸，行穩(wěn)致遠”，老子《道德經(jīng)》第八十章）。</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附</p><p class="ql-block">《歸園田居》（陶淵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一</p><p class="ql-block">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p><p class="ql-block">誤落塵網(wǎng)中，一去三十年。</p><p class="ql-block">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p><p class="ql-block">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p><p class="ql-block">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p><p class="ql-block">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p><p class="ql-block">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p><p class="ql-block">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p><p class="ql-block">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p><p class="ql-block">久在樊籠里，復(fù)得返自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www.52010000.com.cn/5csvaec1" target="_blank">讀陶淵明《歸園田居》（其一）（1）</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