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斷法蘭西（109），矛盾初露倪端王世華 第二天，王凱把和徐曼麗商量的結(jié)果告訴父母，王誠和李石英都很高興。<br>“來法國兩個多月了，還沒有去看看巴黎是啥樣子，總是心欠欠的。這下好了！”李石英說。<br>“費用如何？”王誠問道。<br>“不太清楚?！蓖鮿P說，“今天中午我們一起趕到中國城，去那個旅行社咨詢一下。如何有合適的組團(tuán)，談好價格，我們就可以定下來，把要簽合同簽了?！?lt;br> “我們在家吃了午飯去？”李石英問道。<br>“不必了?！蓖鮿P說，“我請一個小時的假，爭取11點半趕到那里，我們在那里的中餐館吃午飯吧。那里有一個主要經(jīng)營川菜的飯館，吃了飯再去那個旅行社?！?lt;br> “好吧，我們也在11點半前趕到那里。”王誠高興地說，“我也想吃川菜了！曼麗去嗎？”<br>“她不去了?！蓖鮿P說，“她胎火重，不敢吃麻辣菜。就我們?nèi)?，隨我們蜀都人的意點菜！”<br>三人商量好后，按預(yù)定時間在中國城的“老家味道”吃了午飯，然后轉(zhuǎn)過一條街來到那個旅行社，一進(jìn)門王凱就看到他們在里昂學(xué)法語時的張老師，兩人熱情地寒暄，擁抱，然后王凱向張老師介紹了他的父母，以及他們的來意。<br>張老師熱情地和王誠和李石英握手道：“兩位前輩好，我也是教書出身，算是你們的晚輩了！”<br>張老師是個四十多歲中年女性，愛說愛笑，看起來和藹可親。她繼續(xù)說道：“李老師、王老師，我和王凱是老朋友了。先讓我介紹一下我自己，和我們的工作吧。<br>“我叫張明蕊，首都師大外語系畢業(yè)的。畢業(yè)后在北京一個中學(xué)教英語，在出國熱的影響下，我自學(xué)法語來到法國。我的情況跟王凱差不多，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不行，無法去英語國家。我和我的先生先后來到法國，主要做留學(xué)中介，以及留學(xué)生法語培訓(xùn)的工作，最近才開展旅行社業(yè)務(wù)。我們這里不只是旅行社，可以說是一個華人服務(wù)中心。近年像你們這樣來法國探親的人多了，但不大懂法語，出外旅游不便，我們就是為你們這樣的人服務(wù)的。我們的旅行團(tuán)都配有中國導(dǎo)游，也是你們的隨團(tuán)翻譯。凡與外國人交往的事，都由他們負(fù)責(zé)。你們要到哪里去旅游，有啥具體要求，都可以提出，我們會為你們組一個令你們滿意的團(tuán)出行的。<br>“我剛才說過，我們這里是一個華人服務(wù)中心，凡需要幫助的華人，都可以來我們這里尋求幫助。也可以來這里打聽里昂的華人活動消息。只要你們加入我們的QQ群，我們會隨時把里昂華人活動的消息發(fā)給你們。我們這里有一個客廳，你們可以來這里交朋友，彼此交流國內(nèi)外的消息。此外，我們還可以幫華人買機票、車票，包括回國的機票。<br>“好了，我就簡單介紹這些，現(xiàn)在說你們的旅行計劃和要求吧！”<br>王凱給張老師說明父母希望參加巴黎五日游，希望能把巴黎的主要景點參觀完。<br>“看來兩位前輩還沒有來過歐洲旅游?！睆埨蠋熣f，“國內(nèi)的歐洲旅游團(tuán)，首選法國巴黎，其次是意大利羅馬等。我們主要在里昂及周邊組團(tuán)，很難有單獨去巴黎的游客。要不然你們參加羅馬——巴黎八日游，多幾天，可以游歐洲最熱門的兩個旅游城市，出團(tuán)費也多不了好多！”<br>“我們商量一下好嗎？”王凱說。<br>“當(dāng)然可以！”張老師笑著說，“不過我還得說兩句。去巴黎最好的辦法是你們開車去，或坐火車去，以后機會有的是，沒必要一次花五天時間。即使五天，除去來回坐車時間，真正參觀景點也不過三天多時間?！?lt;br>王凱點頭笑了笑，沒說什么，而是拿出手機，走到一邊去給徐曼麗打電話，征求老婆的意見。因為涉及多花錢，他不敢自作主張。徐曼麗不好說啥，只得表示同意。然后王凱問父母，增加幾天，增加意大利的羅馬行不行。王誠和李石英欣然同意，于是王凱向張老師簽了合同，讓父母參加羅馬——巴黎八日游。<br>簽了合同，交了款后，王凱就同父母告別，上班去了。王誠和李石英則坐地鐵回家，老兩口心情特別舒暢，因為去巴黎的目的達(dá)到了，還意外得到去意大利羅馬游覽的機會。他們曾聽那些到過歐洲旅游的同事或朋友講過，去歐洲旅游，最值得游的是法國和意大利；去法國旅游，最值得游的是巴黎；去意大利，最值得一游的是羅馬。去了這兩個地方，會覺得其它國家和城市都沒有啥看頭。他們?nèi)ミ@兩個城市八日游，算是到了歐洲最值得游的地方。<br>他們的八日游，是乘旅游大巴先去羅馬，然后去巴黎。里昂離意大利比較近，當(dāng)天下午就到達(dá)羅馬，在那里住了兩夜，游覽兩天，然后乘車整天到達(dá)巴黎，第八天午飯后乘車返回里昂。讓他們很高興的是，像世界有名的古羅馬大劇院、古城遺址、梵蒂岡博物館、梵蒂岡大教堂、許愿池，巴黎的埃菲爾鐵塔、盧浮宮、巴黎圣母院、凡爾賽宮、圣心大教堂等，他們都游覽過了，算是不虛此行。但令他們遺憾的是，他們旅游的主要時間，都耗費在博物館和教堂里面，沒有看到什么法國和意大利的自然風(fēng)光。據(jù)導(dǎo)游小姐介紹，威尼斯水城，法國的尼斯、戛納的海灘、安納西的水街和湖泊，那才是人間仙境。不過，兩口子都彼此安慰，以后有的是時間，現(xiàn)在的主要問題是迎接孫子孫女出世，把這兩個小家伙帶大。<br>再說簽合同那天晚上，當(dāng)梳洗完畢上床睡覺時，徐曼麗悄悄對王凱說：<br>“老公，關(guān)于爸媽去旅游的事，我們兩個要有個底線哦。我很快要生小孩了，小孩生下來后，就是照看小孩。幾年時間恐怕都不可能去旅游了。不過，他們?nèi)チ税屠韬土_馬，其它地方也沒啥游覽價值了?！?lt;br>“知道，他們也不會那么自私的，知道來后的主要任務(wù)是帶孫兒孫女。這次旅游加個羅馬，是旅行社說的，因為沒有單獨去巴黎的團(tuán)，我電話告訴過你?！蓖鮿P說。<br>“我知道，我也沒有說你不對?！毙炻愓f，“另外一件事，是有關(guān)經(jīng)濟問題。兩個小孩出生后，花費會很大。我們兩個人每月的稅后工資加起來，還不到三千歐。這兩個小家伙一個月至少花掉一千多歐，還有電、氣、電視網(wǎng)絡(luò)費，六個人的生活費。我們今后的經(jīng)濟會很緊張的，負(fù)擔(dān)不起他們的旅游費用。”<br>“曼麗，這次他們?nèi)ヂ糜问腔艘磺Ф鄽W元，你是答應(yīng)了的?！蓖鮿P說，“他們?yōu)槲覀冑I房子，把家里的房子買了，才揍夠我們的房款，他們身上確實沒錢了！”<br>“老公，你不要把他們買房子的事壓在心頭放不下。”徐曼麗說，“你是他們的獨生子，他們死后只有你才能繼承那房產(chǎn)，也就是說，那房子實際上是你的，他們現(xiàn)在賣，不過是提前為你預(yù)支而已，你不要有啥心理負(fù)擔(dān)。他們來法國后，有房子住，那套房子空著也是浪費，完全應(yīng)該處理掉?！?lt;br>“曼麗，你真會開導(dǎo)人。你這么一說，我心里這個疙瘩算是解開了！”王凱說。<br>“再說，你父母的退休金算高的。我聽說許多企業(yè)退休工人，一個月的養(yǎng)老保險只拿到一千多。他們兩人有六千多，哪怕是租房住，他們的生活還是蠻寬裕的！”<br>王凱聽到這里，心里一驚，覺得像有一盆冷水向他潑來，呆呆地望著徐曼麗，不知說什么好。<br>“老公，你發(fā)什么呆？我說得不對嗎？”徐曼麗笑著說，“我們得多為自己著想，為我們的兒女著想。我在管家里的經(jīng)濟，我不得不小心安排我們每個月的費用。到將來兒女長大要讀書，我們一個月要花多少錢？一個月六個人的生活費要多少錢，你想過沒有。老公，以后你要提醒你父母給點生活費。那些錢存在那里做什么？他們死了后，那些存款還不是你的。何必現(xiàn)在捏得那么緊，讓我們的生活過得那么拮據(jù)？！”<br>“曼麗，你這些話是不是說得太早了？！”王凱說，“他們剛賣了房子為我們買房子，又來為我們照看孩子，我們怎忍心讓他們拿錢？！何況他們現(xiàn)在身上根本沒有錢！”<br>“老公，我沒有說現(xiàn)在叫他們拿錢?。 毙炻愓f，“我是說以后的事。我們供著他們，他們出點生活費有啥不應(yīng)該？！我跟你說這么久，要你多為我們自己著想，你卻只為你父母著想！”<br>“對，對，你說得對！我聽你的就是了！”王凱說。<br>“既然聽我的，那你就記?。核麄円院蟛灰俳o我們提旅游的事。我們不會再出錢讓他們?nèi)⒓勇糜螆F(tuán)，我們負(fù)擔(dān)不起！他們想去旅游，自己拿錢去找旅行社好了！你如何把我這些意思轉(zhuǎn)達(dá)給他們，我想你會有辦法的?！毙炻愓f。<br>王凱聽到這話，吃驚地望著徐曼麗：這還是以前那個善解人意的徐曼麗嗎？他感覺到徐曼麗對他有河?xùn)|獅吼的威懾力。他不敢說啥，只是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我會把你的這些精神，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達(dá)給他們的?！?lt;br>徐曼麗看到王凱那樣子，心里既感到寬慰，又感到可笑。寬慰的是，她能夠輕易地駕馭丈夫；感到可笑的是，這幾句話居然讓王凱語無倫次。但徐曼麗很快恢復(fù)了理智，她輕輕地把丈夫攬到懷里，溫柔地說：“老公，這事慢慢來，我今天只是給你訴苦，述說管理家庭經(jīng)濟問題的難處。有些問題不能在父母面前說得太直白，不能讓他們生氣，不能讓他們不高興，我們的兒女出生后，還得靠他們帶呢！我只是給你說說我們的困難，以后跟你父母說有關(guān)事時，心里有個底?！?lt;br>“我知道了，親愛的，我會有分寸的?！蓖鮿P也溫柔地回應(yīng)道。<br>待父母從羅馬和巴黎旅游歸來，王凱來父母的臥室看望王誠和李石英，問他們這次旅游的感受。他必須趁此機會把徐曼麗的意見以巧妙的方式傳達(dá)給父母，讓他們短時間內(nèi)不要再想去旅游了。<br>“爸，媽，這幾天玩得高興吧？！”王凱問道。<br> “很高興，很滿足，真是開眼界了！” 李石英馬上說，“以前只在電視上看到那些世界著名的地方，聽從歐洲旅游歸來的同事和朋友談到這些景點?，F(xiàn)在親眼看到，總算彌補了我們心里的遺憾了！”<br>“媽，你怎么這么說呢？”王凱不解地問道，“你們不到我們這里來，能有機會到這些地方玩嗎？”<br>“凱凱，你媽說的是心里話！”王誠說，“你可能不了解國內(nèi)這些年發(fā)展的情況?，F(xiàn)在人們出外旅游，都放眼國外。幾萬元的費用，一般人都負(fù)擔(dān)得起。我們不是為了你出國，為了你們買房子，我和你媽早就到歐洲來旅游了！”<br>父母的話像給了王凱一悶棒，打得他昏頭轉(zhuǎn)向，一下不知道如何問答。被徐曼麗洗了腦的王凱，已覺得父母供他出國，賣房為他們買房是應(yīng)該的，很自然。但現(xiàn)在聽父母的話，好像對他有些怨氣。本來他很有把握把話說得委婉些，讓他們自己體會到徐曼麗的意思?，F(xiàn)在看來不是那么簡單了。徐曼麗給他定了一個調(diào)，不能讓父母不高興，因為以后要靠他們照看兩個孩子呢。王凱畢竟不傻，他覺得不能從徐曼麗的角度考慮問題，要從兒子的角度給父母說話。他不能成為老婆的傳聲筒，而是在老婆和父母之間起到溝通的橋梁作用。于是他很快調(diào)整了思維，先得順著父母的意思說。<br>“爸，媽，我知道你們?yōu)榱宋腋冻隽艘磺小！蓖鮿P說，“看到同事和朋友到國外旅游，你們心里有些不平衡。爸，媽，你們的付出，兒子牢記在心，今后我會回報你們的。你們想，那些國內(nèi)的所謂歐洲幾日游，不過是走馬觀花，蜻蜓點水，只知歐洲皮毛，還要花很多精力和財力去購物。你們在這里是真正的旅游，是深度游。以后我們可以開車去法國以及歐洲其它國家的著名景點，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把那些景點看個夠。戛納電影節(jié)你們知道吧，戛納是個非常美麗的海濱城市，我們以后可以開車去那里住幾天，領(lǐng)略地中海的風(fēng)情，把蜀都人不知道的海灘和大海風(fēng)光玩?zhèn)€夠。當(dāng)然還有尼斯、安納西等風(fēng)景名勝。只是現(xiàn)在受實際問題限制，要考慮生孩子、照顧孩子的問題。曼麗很快要生了，生后帶兩個娃娃夠忙的了。所以現(xiàn)在，及今后幾年，出去旅游不現(xiàn)實，但今后有的是機會?！?lt;br>聽兒子這么說，李石英和王誠立刻興奮起來。李石英首先說：“兒子，這些我們都知道！我們正盼望著我們的孫兒孫女出世，享受天倫之樂呢！”<br>“凱凱，有你這些話，我們?yōu)槟銈兏冻鲈俣?，我們也想得過！”王誠說。<br>王凱沒想到父母這么通情達(dá)理！他很得意自己的語言天賦，幾句話就把父母說得心滿意足，認(rèn)可了近幾年不說旅游的事。他知道自己的角色是在父母和老婆之間充當(dāng)潤滑劑的作用。有些話在老婆或父母面前當(dāng)說，或不當(dāng)說，自己要有個分寸。比如今天他有關(guān)今后旅游的自由發(fā)揮，是他對報答父母的想法，徐曼麗會不會這么想，他不得而知。謹(jǐn)慎一些，這些話不宜給徐曼麗說。搞不好，他是耗子鉆風(fēng)箱——兩頭受氣。但他完全沒有想到，他自作聰明的那些話，以后真的讓他像耗子鉆風(fēng)箱，不僅兩頭受氣，還惹出大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