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蘋花館美友12698930(謝絕鮮花) <p class="ql-block">湖州月河的水,傍著青石板靜靜流淌千年,歲月揉碎的故事,恰似被歲月沉淀,化為河岸邊磚墻上斑駁的苔痕,這里就是古時白萍洲。</p> <p class="ql-block">白蘋古址牌坊</p> <p class="ql-block">采蘋橋</p> <p class="ql-block">五亭浮雕</p><p class="ql-block">白蘋花館主人的名字,便如這苔痕般,在歷史的褶皺里若隱若現(xiàn)——有人說他該是吳云,字宗梓,可翻開泛黃的典籍,卻尋不見半句確鑿的注腳;有人說他曾伴袁世凱左右,在政事漩渦中揮毫弄墨,可當洪憲帝制的煙云散后,他卻像一片被風吹散的白蘋,悄然落回了湖州的水澤深處。</p><p class="ql-block">他的身世,恰似一幀被雨水洇濕的古畫,線條氤氳難辨。而唯有那些凝著釉光的瓷器,默默訴說著真相。其瓷胎細如湖絲,白若雪肪,當輕輕掂在手里,恍若托著半塊凝脂。</p><p class="ql-block">早年,他與燒制袁世凱的“居仁堂”瓷器名家郭葆昌相交莫逆,對“江西瓷業(yè)公司”燒制的器物更是情有獨鐘。這家公司在清末民初時期,堪稱最負盛名的官窯衣缽傳承者。于此處定制瓷器之人,若非富可敵國的豪紳巨賈,便是出身顯貴的世家貴胄,又或是身懷超凡技藝的風雅賢士。</p> <p class="ql-block">郭葆昌是北平四大藏家,為袁世凱制官窯瓷器,也為國保護中秋貼伯遠帖。</p> <p class="ql-block">居仁堂制?胭脂紅玉壺春賞瓶</p><p class="ql-block">而他的落款,總透著幾分孤高狷介:“白蘋花館主人”“白蘋花館監(jiān)造”,恰似要將自己的真實名姓,永遠隱匿于這四字雅號之后,僅留下滿紙如縷煙霞,供世人揣測遐想。</p> <p class="ql-block">然而,時代的浪潮不會停下腳步,在歲月的悄然流轉(zhuǎn)間,他的瓷繪世界也開始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隨著時光流轉(zhuǎn),時代的風云變幻似乎也悄然在他的瓷繪世界里留下痕跡。不知何時起,他的瓷上盛開出滿枝墨梅?!蹦敲分﹁F骨虬枝,仿若從凍土里奮力掙扎鉆出,花瓣卻薄若蟬翼。有的被風雪壓得低垂,有的卻倔強地仰著花蕊。</p><p class="ql-block">最是那墨色的層次動人心弦——以深墨勾勒枝干,盡顯蒼勁之態(tài);用淡墨暈染花瓣,宛如輕煙籠罩;花蕊之處,略點濃墨,恰似梅花凝著未曾消融的霜華,冷艷而絕美。有一只梅紋茶碗,碗心題著‘冷香休向人間賣,留與孤鴻照影看’。其字跡草而有味,似疾風驟雨般肆意揮灑,最后一筆拖得老長,于釉面上留下一道淺痕,仿若他憤懣之際劃破指尖所留的血痕,透著幾分決然與孤寂。</p><p class="ql-block">這是典型的“墨彩梅花”,可每一朵梅花的姿態(tài)里,都藏著說不出的孤憤——他畫的哪里是梅,分明是自己在時代洪流里的倒影。</p> <p class="ql-block">他以墨彩梅花寄寓自我,而在瓷器的方寸之間,還有另一番天地同樣耐人尋味,那便是他別具一格的閑章。他的閑章更是一絕。礬紅蓋在瓷胎上,紅得像落霞,又像陳年的朱砂。有一枚隨形章,寫著“細嚼梅花讀漢書”,還有一方形章,刻著“家在江南黃葉村” 等,湖州人都知道,白蘋洲是白居易當年賦詩的地方,是浸透了吳儂軟語的溫柔鄉(xiāng),他以“客”自居,卻又將根深深扎進這片土地,矛盾與眷戀,都在這些小小的印章里。這些閑章,不僅是他藝術(shù)表達的一部分,更像是他內(nèi)心對湖州這片土地復雜情感的映射。</p> <p class="ql-block">細嚼梅花讀漢書</p> <p class="ql-block">家在江南黃葉村</p><p class="ql-block">蓮花莊的廢墟是他常去的地方。清末的蓮花莊早已不是趙孟頫筆下“水光瀲滟晴方好”的模樣,只剩斷碑臥在荒草中,池子里的荷花也稀稀落落,唯有水邊的白蘋,仍在春風里輕輕搖曳。他卻據(jù)此畫了一套茶具,仿佛能摸到歷史的滄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最令人稱奇的是他的茶器。大茶壺如蓮蓬高懸,壺嘴彎曲如荷莖,倒茶時水流成線,恍若荷葉承露;小茶盞不過掌心大小,杯口微敞如玉蘭初綻,水一沖,梅枝仿佛在茶湯里舒展,連茶香都染了幾分梅的清冽。他這是把山水靈氣、詩書畫意,都融進茶湯里了。旁人感慨道,“喝的哪里是茶,分明是湖州的千年文脈?!?lt;/p><p class="ql-block">世人判斷,他是個失意之人。從周旋于朝堂的幕僚,轉(zhuǎn)身成為遁入江湖的隱士,他的人生軌跡恰似筆下的墨梅——于凜冽寒風中獨自綻放,在孤獨寂寥里堅守初心。然而,又有誰能斷言,這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圓滿?當袁世凱那如曇花一現(xiàn)的王朝凋零覆滅,他卻于景德鎮(zhèn)熊熊的窯火中尋得了永恒。他的瓷器,不屑進入世俗商鋪,亦不用于換取銀錢,只在文人雅士的雅集間悄然流轉(zhuǎn),于知己的手中傳遞溫熱。 </p><p class="ql-block">追溯至民國時期,彼時袁世凱派人在上海暗殺了湖州名門望族陳家的陳其美(1878年1月17日—1916年5月18日)字英士。侄子陳果夫、陳立夫皆是民國舉足輕重的要員,勢力龐大,難以輕易得罪。在這樣的局勢之下,白蘋花館主人無奈選擇了隱居,以避開這復雜危險的世事紛爭,也由此,開啟了他別樣的人生篇章,為其藝術(shù)創(chuàng)作增添了幾分隱匿與神秘的色彩。</p> <p class="ql-block">陳英士墓</p> <p class="ql-block">"蔣家天下陳家黨"?陳果夫?陳立夫</p><p class="ql-block">如今的蓮花莊早已重修,碧水風荷重現(xiàn)昔日盛景,可白蘋花館主人的居所卻早已無跡可尋。唯有舊瓷器,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墨梅依然嬌艷,詩文依然鮮活,礬紅印章依然鮮艷如初。當后人輕輕擦拭這些器物,指尖觸到釉面上的筆痕,仿佛能觸到他當年的體溫——那是一個把自己活成傳奇的人,在歷史長河里留下的,最溫柔的印記。</p> <p class="ql-block">或許,他的真名早已不重要。當人們說起湖州的瓷器,說起墨彩梅花,說起白蘋洲的故事,就會想起那個在窯火旁凝視瓷坯的身影,想起他筆下永不凋零的梅花,想起他留在世間的,滿是茶香與墨韻的,未完待續(xù)的傳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早年,筆者便鐘情于古瓷。待到退休之后,有幸跟隨寇丹老師研習茶文化,自此才將注意力專注于茶具之上。恰在此時,偶然遇到有人持有一把白蘋花館主人款的一統(tǒng)茶壺和一個大碗,筆者一時拿不定主意。畢竟在當下市場,白蘋花館主人的作品已然奇貨可居。只是這件藏品,因長期使用,壺上信息量大,便于研究作者的習性,但上面的字畫已略顯陳舊。這陳舊,倒也有兩面性。好的方面在于,器物表面布滿了主人手印撫摸過而形成的包漿,承載著歲月與故事;不好之處便是,看上去確實顯得有些老舊了。</p> <p class="ql-block">有幸跟隨寇丹老師研習茶文化</p><p class="ql-block">一統(tǒng)茶壺</p> <p class="ql-block">詩文摘自:《花月痕》 -作者-【清】魏秀仁?字子安</p> <p class="ql-block">墨書:月白風清</p> <p class="ql-block">家在江南黃葉村(礬紅章)</p><p class="ql-block">家在江南黃葉村。出自宋代蘇軾的《書李世南所畫秋景二首》</p><p class="ql-block">野水參差落漲痕,疏林欹倒出霜根。</p><p class="ql-block">扁舟一棹歸何處?家在江南黃葉村。</p><p class="ql-block">人間斤斧日創(chuàng)夷,誰見龍蛇百尺姿。</p><p class="ql-block">不是溪山成獨往,何人解作掛猿枝。</p> <p class="ql-block">詩文摘自:《花月痕》 -作者-【清】魏秀仁?字子安</p><p class="ql-block">第二十九回 - 《花月痕》 -[花月痕?詩詞賞析]</p> <p class="ql-block">蹇驢曾訪舊江村,野店山橋載酒樽。 </p><p class="ql-block"> 絕似神仙來玉宇,從無消息到朱門。 </p><p class="ql-block"> 盤根久煉詩為骨,寫影終嫌筆有痕。 </p><p class="ql-block"> 莫向東風羨桃李,冰霜一樣是天恩。 </p><p class="ql-block"> 孤山從古絕塵緣.瑤島瓊樓盡似年。 </p><p class="ql-block"> 照水只應看瘦影,凌波還欲擬飛仙。 </p><p class="ql-block"> 偶描粉黛終疑俗,學染胭脂亦可憐。 </p><p class="ql-block"> 林下美人窗外月,幾人佳句借君傳。</p> <p class="ql-block">丙辰冬仲上院於珠山為撮如宋兄光雅囑正,時用客居昌振(印),并記(之邑)。丙辰年 。(1916年)</p> <p class="ql-block">驢兒漫行驢兒歡,蹄滑路崎將老夫跌倒,吾心寬宏不為你計較,但憑前途主人夢,體乏不寧擇多不能動,你早些回程的好。</p><p class="ql-block">白蘋花館寫於珠山客齋</p> <p class="ql-block">細嚼梅花讀漢書</p><p class="ql-block">筆者先把白蘋花館主人與他所作的大號一統(tǒng)茶壺介紹一下。</p><p class="ql-block">清朝的小說《花月痕》,由魏子安(魏秀仁)所著。全書共五十二回。主要講述韓荷生和韋疾珠與青樓女子杜采秋和劉秋痕的愛情故事。</p> <p class="ql-block">《花月痕》寫一對才子韓荷生、韋癡珠與一對妓女杜采秋、劉秋痕間的戀愛故事。最后韓至封侯,采秋誥封一品夫人;韋則困頓不遇,亦不得秋痕為妻,二人落拓而死。</p> <p class="ql-block">《花月痕》的作者魏秀仁少有才名,自負風流文采,故借韋癡珠的形象寄寓牢騷,又借韓荷生的形象寄寓他的人生夢想。這種雙線交錯、彼此對照的故事結(jié)構(gòu),本來也可以寫得比較有趣,但由于作者過度的自哀自憐,和過度地賣弄詩詞文章的才華,卻使得小說缺乏活潑的生氣和流動的韻致。</p> <p class="ql-block">魏秀仁(1818—1873),清小說家。字伯肫,一字子安,又字子敦,號眠鶴主人、眠鶴道人、定香主人、咄咄道入、不悔道人、潛山、僧無思子等。侯官(今福建福州)人。自幼學習經(jīng)史,二十八歲中舉。在此之后,他接連三次參加進士考試,但均未能中第。此后任幕僚,客居川陜等地多年,于同治初年返回故鄉(xiāng)福建,以教書度日,最后在貧病潦倒中去世。作有小說《花月痕》等。</p> <p class="ql-block">原文</p><p class="ql-block">《花月痕》</p><p class="ql-block">清 魏子安</p><p class="ql-block">花月痕自古多情空余恨,此處難覓有情天。</p><p class="ql-block">情到盡時轉(zhuǎn)無情,無情更比多情累。</p><p class="ql-block">君為我譜無聲曲,此去聞曲如聞君。</p><p class="ql-block">未到恨時難知愁,愁起心頭不知恨。</p><p class="ql-block">聽風方覺秋雨至,已忘共飲西窗時。</p><p class="ql-block">云起天邊殘陽血,一聲傲笑一把淚。</p><p class="ql-block">把酒歡歌何時有,人笑我癡我偏癡。</p><p class="ql-block">莫道有酒終需醉,酒入愁腸愁更愁。</p> <p class="ql-block">譯文</p><p class="ql-block">從古至今多人情的不免留下很多遺憾,這里看來也很難找到有情的人了。</p><p class="ql-block">等感情沒有的時候就會轉(zhuǎn)換成無情,可是無情比多情還要讓人累的多。</p><p class="ql-block">為我譜寫一首曲子吧,這次之后我聽到這首歌也就像是見到你一樣了。</p><p class="ql-block">哎,沒有到恨的時候也很難感覺到離愁,可愁緒擠上心頭的時候也就感覺不到恨意了。</p><p class="ql-block">聽著外面吹打葉子的聲音才知道已經(jīng)下雨了,差點忘了那時在西窗共飲酒的情形了。</p><p class="ql-block">西邊的云被夕陽染紅的像血一樣在天空,對天長笑一聲,卻讓人不覺的留下了眼淚。</p><p class="ql-block">再在一起飲酒歡歌的日子什么時候還會有呢?人家都笑我癡情,但是我一點也不在意他們在說什么。</p><p class="ql-block">有酒的時候都是喝的酩酊大醉用來借酒澆愁,哎,可怎奈,酒并沒有讓我好過些,相反我更比往常要悲傷的多。</p><p class="ql-block">圖片來自網(wǎng)絡</p><p class="ql-block">2 0 2 5 年4月2 1日</p><p class="ql-block">丁卯夏四月上院於珠山客齋,白蘋花館主人時(年)六十并記(邑)(丁卯年,1927年。)</p><p class="ql-block">白蘋花館主人(1868―1927年?六十?――?)</p><p class="ql-block">袁世凱(1859年9月16日—1916年6月6日)</p><p class="ql-block">郭葆昌(1867~1942),字世五,號觶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