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雙飛的楊憲益和戴乃迭正夫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i><u>我的原創(chuàng)作品</u></i></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比翼雙飛的楊憲益與戴乃迭</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廖正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六五年，我正讀大學(xué)三年級。有一天，我在圖書館里翻閱一本新到的英語版的《中國文學(xué)》，突然發(fā)現(xiàn)里面有《紅樓夢》的英譯章節(jié)。我是一個《紅樓夢》迷，這一發(fā)現(xiàn)讓我驚喜不己。《紅樓夢》我讀過許多次，但從未讀過它的英譯本。我迫不及待地讀了起來。英譯的章節(jié)是《紅樓夢》第32回：“訴肺腑心迷活寶玉” ，是書中最精彩的章節(jié)之一。譯者有兩位，一位叫楊憲益，另一位叫Gladys Yang.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是一對夫妻，而且女方是英國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譯文非常優(yōu)美，清新典雅，簡潔流暢，生詞也不多，讀起來真有“余香滿口，余味無窮” 的感覺，。我如獲至寶，立刻拿出筆記本，一字不漏地把這一章全部抄了下來。從此，楊憲益的名字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牛津新學(xué)子，輕松譯《離騷》</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來，我通過學(xué)習(xí)，了解到楊憲益是我國首屈一指的翻譯大家，他祖藉江蘇淮安， 1915年1月12日生於天津，家世顯赫。楊憲益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活潑調(diào)皮，聰明早慧，特別喜歡看書，對語言有特別的天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34年，十九歲的楊憲益考上英國牛津大學(xué)，專攻古希臘羅馬文學(xué)、中古法國文學(xué)和英國文學(xué)。 他在留學(xué)期間，并不看重專業(yè)成績，而是博覽群書，兼收并蓄，盡量擴(kuò)大自己的知識面。他的才華和學(xué)識得到老師和同學(xué)的公認(rèn)。有一次，他心血來潮，用英雄雙行體的格式，一口氣將《離騷》譯成了英語，讓他的同學(xué)驚訝萬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離騷》是中國文學(xué)的瑰寶，也是中國文學(xué)中最艱深的篇章之一 ，普通人很難讀懂，但楊憲益卻輕松地把它譯成了英語，而且是一口氣譯完，還譯成英詩的格式，這需要多么深厚的英漢語言和文學(xué)功底！而那一年他才二十四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楊憲益成了世界上第一位把《離騷》譯成英語的人。他的譯書至今都被歐美各國圖書館作為經(jīng)典而收藏。多年以后（1953年），在全國文代會上，周恩來總理把楊憲益介紹給毛主席，說這位就是把《離騷》譯成英語的學(xué)者。毛主席非常驚訝，問他：“《離騷》也可以翻譯嗎？” 楊憲益回答，只要是文學(xué)作品，應(yīng)該都可以翻譯吧！楊憲益真是為國爭光啊，這是我欽佩他的第一大原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二，牛津戀人結(jié)同心，中國譯界添奇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span style="font-size:20px;"> 楊憲益在牛津大學(xué)求學(xué)期間，與一位英國才女喜結(jié)良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位才女就是戴乃迭，英文原名叫Gladys. B.Tayler. 戴乃迭出生在中國，父親是一位傳教士。雖然七歲時她回到了英國，但她喜愛中國文化。姑娘在牛津大學(xué)攻讀法國文學(xué)。當(dāng)她第一次見到楊憲益時，立刻被他彬彬有禮的風(fēng)度和博學(xué)多才的氣質(zhì)所吸引。而最打動她芳心的，則是他對中華文化的癡迷和熱愛。很快，她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了這位中國青年，于是干脆改學(xué)中文，成為牛津大學(xué)第一位攻讀中文學(xué)位的英國人。楊憲益當(dāng)時擔(dān)任中國學(xué)生會主席，戴乃迭擔(dān)任秘書。兩個年輕人一見鐘情，真是一對才子佳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40年，在英國留學(xué)的第七個年頭，楊憲益獲得了碩士學(xué)位。他謝絕了美國哈佛大學(xué)的高薪聘請，決心回到戰(zhàn)火紛飛的祖國，報效自己的國家。戴乃迭決心跟他一起去中國，但遭到母親的激烈反對。楊憲益也對她說，我的國家很窮，正在蒙難，而我家早己破產(chǎn)，我是預(yù)備回去受苦的，你受不受得了？”她堅(jiān)定地表示：“無論有多么難，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這位才華橫溢、容貌美麗的英國姑娘，沖破家庭阻撓，毅然決然地跟楊憲益來到了中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當(dāng)時的中國戰(zhàn)火紛飛，滿目瘡痍。為了生計(jì)，楊憲益帶著這位英國姑娘在西南各地奔波教書，生活極其艱苦。每天住茅屋、點(diǎn)油燈、汲井水。他覺得自己虧待了她。但戴乃迭卻用近乎童話般純潔的心，死心塌地地追隨他，她說：“我本來就是來愛你的，不是來享受的?！?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41年2月16日，這對戀人在重慶舉行了最簡樸的婚禮。為他們證婚的，是兩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位是當(dāng)時中央大學(xué)的校長羅家倫，另一位是南開大學(xué)的校長張伯苓。在人們熱烈的祝福聲中，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由于他們的結(jié)合，中國翻譯界迎來了嶄新的春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寧愿回到中國受苦，而不愿去美國享福，這樣的學(xué)者，難道不值得我們欽佩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三，珠聯(lián)璧合，譯界泰斗</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49年新中國成立，楊憲益夫婦結(jié)束了飄泊的日子，雙雙被調(diào)入國家外文局工作。這對異國鴛鴦迎來了人生中最輝煌的歲月，中國翻譯界開啟了燦爛的春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楊憲益和戴乃迭之前，中國翻譯界注重引進(jìn)外國文學(xué)名著，但很少有人把中國古典文學(xué)介紹到國外去，因?yàn)槟軇偃芜@種翻譯的人才鳳毛麟角。楊憲益夫婦應(yīng)運(yùn)而生，他們珠聯(lián)璧合，開創(chuàng)了中國翻譯界的許多第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第一次把《離騷》、《史記》、《資治通鑒》等中國古代經(jīng)典名著介紹給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第一次把《關(guān)漢卿雜劇選》、《長生殿》、《牡丹亭》等中國古典戲劇作品介紹給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第一次把中國最偉大的古典小說《紅樓夢》介紹給世界，（他們翻譯的三卷本《紅樓夢》和另兩位英國漢學(xué)家翻譯的五卷本《紅樓夢》，成為西方世界最認(rèn)可的《紅樓夢》譯本，至今無人超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第一次把中國著名的古典小說《儒林外史》介紹到國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還聯(lián)袂翻譯了《漢魏六朝詩文選》、《漢魏六朝小說選》、《唐宋傳奇》、《宋明平話選》等中國古典文學(xué)名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幾乎翻譯遍了所有的中國古典文學(xué)作品。另外，他們還翻譯了《吶喊》、《徬徨》、《野草》、《故事新編》、《魯迅選集》、《太陽照在桑干河上》、《暴風(fēng)驟雨》等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作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的翻譯作品多達(dá)一千多萬字?？梢院敛豢鋸埖卣f，他們翻譯了整個中國。他們?nèi)〉昧饲盁o古人的偉大成就，稱他們?yōu)樽g界泰斗是實(shí)至名歸。</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四，二十五年護(hù)病妻，伉儷情深感天地</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樣一對為中國翻譯事業(yè)立下了頭功的學(xué)者，卻在十年浩刼中遭受了殘酷迫害。他們被揪斗、游街，受盡各種侮辱。楊憲益被勒令打掃《中國文學(xué)》編輯部的廁所。這位學(xué)者對清掃工作一絲不茍，他把每一個便池里的陳年汚垢刷得干干凈凈，使《中國文學(xué)》編輯部的廁所成為整個外文局里最干凈的。但羞辱和迫害并未到此為止，最后夫婦倆都被關(guān)進(jìn)了牢房。牢房里的生活條件極差，他們被關(guān)了整整四年。三個孩子得不到一分錢生活費(fèi)，全部流落到農(nóng)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直到一九七一年林彪事件后，楊憲益夫婦才從監(jiān)獄里放出來。他們無怨無悔，又繼續(xù)為中國的翻譯事業(yè)嘔心瀝血。但他們的大兒子因長期受岐視，導(dǎo)致精神失常，最后竟用汽油自焚身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兒子的死，給了他們沉重的打擊。五十五歲的戴乃迭積郁成疾，患上了老年癡呆癥。從1974年得病到1999年去世，整整二十五年，楊憲益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吃飯時給她圍上攴巾，像哄小孩一樣地哄她吃飯。他常常說，鮮花搬進(jìn)屋子里是讓我來養(yǎng)的，女人娶進(jìn)家門是讓我來愛的。 如此的甜言蜜語，他不厭其煩地說著，直到1999年11月，妻子八十歲時離開人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楊憲益曾感概地對妻子說： “命運(yùn)對你我太不公平，你跟著我受了太多的苦?！? 她深情一笑，像是在安慰他：“我不怕磨難多，那是上蒼在嫉妒我們的愛情太美?！? 她還曾經(jīng)說過：“我從不后悔嫁給了一個中國人，也不后悔在中國度過一生?！?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畫家郁風(fēng)曾專為戴乃迭作畫，畫像上方留有兩行小字：“金頭發(fā)變銀白了，可金子的心是不會變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戴乃迭確實(shí)有顆金子般的心，楊憲益常說：“ 乃迭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是知己，是愛人，更是靈魂伴侶。” 妻子去世后，他含痛寫下一首悼亡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早期比翼赴幽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料中途失健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結(jié)發(fā)糟糠貧賤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陷身囹圄死生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青春作伴多成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白首同歸我負(fù)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若有情天亦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從來銀漢隔雙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41年結(jié)婚時，楊憲益才二十六歲，戴乃迭則剛滿二十二歲。他們一起生活了五十八年，從來沒有分開過（除了在監(jiān)獄的四年）。他們珠聯(lián)璧合，相得益彰，開創(chuàng)了向世界介紹中國古典文學(xué)的輝煌業(yè)績，干出了一番光耀千古的事業(yè)。2009年11月23日，九十五歲的楊憲益溘然長逝。我想借用李白的《贈孟浩然》一詩，來表達(dá)我對楊憲益（也包括戴乃迭）的無限欽佩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吾愛孟夫子，風(fēng)流天下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醉月頻中圣，迷花不事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高山安可仰，徒此挹清芬。</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0.12.16 作於廣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5年4.24修訂於雁城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i><u>美友贈言：</u></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知秋美友點(diǎn)評：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很感動，欽佩。值得尊重。 </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2，黃子厚同學(xué)點(diǎn)評：</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真是一篇高水平的美文，令天下讀書人余香滿口，余味悠長。史料詳實(shí)，評論精妙，典雅襲人。</span></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3，王才美同學(xué)點(diǎn)評：</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對于從事翻譯的人來說，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名字再熟悉不過，而正夫兄的美篇對這兩位譯界泰斗的人生經(jīng)歷，心靈境界，藝術(shù)成就全面的紹介，讓讀者心中對這兩位珠聯(lián)璧合的一代宗師油然產(chǎn)生無限敬仰之情，尤其是篇末借用李白贊孟夫子詩句升華文章旨意恰到好處，令人回味。為佳作點(diǎn)贊! 贊贊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i><u>美友贈言：</u></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4， 靳新東美友贈言：</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到他們的故事仿佛激勵了自己，讓我更加堅(jiān)定向前走的信念。</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5，悠悠淇河美美友贈言：</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協(xié)作之美，在比翼雙飛中得以體現(xiàn)，彼此扶持共同成長。</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6，戴為成美友贈言：</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志同道合者相遇即友，翩翩起舞展風(fēng)采。??????</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7，南出彩虹美友贈言：</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伉儷楷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i><u> 謝謝美友們欣賞和謬贊</u></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i><u> 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u></i></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i><u>?</u></i></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本文作者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