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的春柳龍 嘯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家鄉(xiāng)是坐落在碧波蕩漾，風光旖旎的泗河灣懷抱里的一個小村莊，記憶里家鄉(xiāng)的春天，總少不了那垂柳的陪伴。池塘邊的柳樹細長柔軟，枝條隨風輕輕搖曳，仿佛在向路人訴說著春日的故事。池塘中的一灣碧水如明鏡一般，倒映著柳樹婀娜的身姿，與高大挺拔的白楊相映成趣，我兒時就時常在這柳的綠蔭里玩耍。在那散發(fā)著泥土氣息的道路兩旁，柳條在春風吹拂下扭著細腰，楚楚動人，彰顯著她的嫵媚。那長長的柳枝密密匝匝的垂下來，如綠色的幔帳，盡情渲染著她對路人的一片柔情蜜意。曾記得上學時學過一句古詩“兩個黃鸝鳴翠柳”，可當我們置身于這綠色的氛圍中時，你只可聽到從那茂密的柳叢中傳來鳥的那清脆委婉，悅耳動聽的鳴唱，至于是不是古人所說的那兩只黃鸝，任你極目尋覓也是看不到的。我們行走其間，如行走于充滿了青春靚麗的綠色長廊里，舉目望去，你可盡享這幅春日畫卷的寧靜之美，令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春日里的溫暖與生活中的寧靜與安祥。上學時學習賀知章的《詠柳》，只是拖著音調(diào)，唱書歌一樣的背誦：“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盡管老師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講解，我也只是朦朧的一知半解，后來置身于家鄉(xiāng)春柳那綠色的懷抱里才對這詩的意境有所領(lǐng)悟，對這賀老先生筆下所表達的柳的豐富的內(nèi)涵有那么一點點認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印象最深的是在這春柳吐綠的清明時節(jié)，母親時常從枝條上大把大把的擼下來一些柳的嫩芽，給我們做菜吃。她把那嫩芽在清水中淘洗干凈，然后，在開水中焯上一分鐘左右，撈出放入涼水中，隨后把這些雀舌般的嫩芽再撈出，包裹在一紗布里在桌案上揉干水份后，放在一個小菜盆里，撒上些蔥花，拌上幾根蒜片，適量倒入些醋，最后再從瘦骨嶙峋的香油瓶中輕輕地灑下來些可憐的香油，當年香油對于我們家是非常珍貴的，也無怪乎母親如此吝嗇，當然，鹽是菜的靈魂，自然是不可少的。就這樣讓它們在這小菜盆里在攪拌中歡呼雀躍一番，便成了我們餐桌上的一道涼拌美食了，我們自然也享受到了母親那手心里的溫柔與大自然的味道。母親還時常把一些柳芽加工成柳芽茶。她把那些精挑細選的鮮柳芽用清水一淘，放在鍋里面短暫的一蒸，便用小火在我們那鐵鍋里不停的翻炒，并不斷的用鏟子端出一些放在面前聞一聞，時不時的還要用手捻一下，直到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味飄起來，嫩芽輕輕地一捻就碎了，才算給這柳芽茶定了性，然后，從舊窗臺上撿起那灰頭土臉的橘子皮，用剪刀剪碎了，與炒的柳芽摻和在一起，在陰涼處晾干后，便把它們裝在縫制的布袋中，掛在墻上隨時可沏茶了。母親還時常言道：可別小看這柳芽茶，它可是能清熱敗火解毒呢。開始我不信這普普通通的柳芽有這么神奇，后來發(fā)現(xiàn)好多鄰居常來我家要這種茶治自己的這病那病，我也漸漸的相信了。每當此時，母親總是熱情地從墻上取下那布袋，毫不吝嗇地倒出那茶，送上一些。從此，家鄉(xiāng)的春柳的形象在我的心靈深處愈發(fā)高大了起來。這家鄉(xiāng)的春柳不僅僅是絢麗的風景，它還可以做成美食；它不僅僅可以做成美食，還可以炒制成茶葉。我情不自禁地想：這家鄉(xiāng)的春柳一定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故事吧。于是，我更加熱愛這家鄉(xiāng)的春柳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熱愛這家鄉(xiāng)的春柳不僅僅是體現(xiàn)在母親的生活中，而是在生活中發(fā)現(xiàn)這家鄉(xiāng)的春柳是有生命與靈魂，道德與品行的。我村曾經(jīng)在黑龍江工作過的李大爺常在街頭巷尾說他建國初期，響應國家號召去北大荒拓荒時的一些事。他說當時他們來到了嫩江平原上的某個地方，在漫無邊際的荒野里拓荒，住窩棚，啃干糧，白天蚊蟲咬，夜晚聞狼嚎，所有的苦與累都無所謂，但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卻往往令人夜不能寐。每當想念家鄉(xiāng)時，他就去一個當?shù)亟卸G地的地方，因為他當初離開家鄉(xiāng)時，從家鄉(xiāng)折了幾枝柳木棍帶在了身上，開始只想著揣在懷中當作念想，后來把它們插在了那片土地上，不料這不經(jīng)意間的一插，春天來臨后，竟然在春風中吐出了新蕊，綻放了新綠，在這白山黑水的沃土上茁壯成長。于是，每當思鄉(xiāng)時，他便去看一看，望一望，倚在那枝條上想一想家鄉(xiāng)的老屋、老樹，還有年邁的爹娘。他說：在交通極度不便的時代，也只有這樣，并只能這樣?，F(xiàn)在有飛機，有高鐵，有網(wǎng)絡，想家鄉(xiāng)，看家鄉(xiāng)可謂一步之遙，舉手之間了。而今退休后回到闊別了幾十年的家鄉(xiāng)后，而那當初因他用以寄托與相思而扎根遠方春柳卻又成了他的惦念與牽掛。是啊，現(xiàn)在家鄉(xiāng)枝繁葉茂的柳樹，雖然說比往年少了許多，可帶著那份對家鄉(xiāng)思念與惦念走向天南海北的人群卻越來越多。這不禁不令我想起了左公柳，左大人當年去收復新疆時，沿途植柳是否也有一份別樣的家國情懷融在了內(nèi)心深處呢？我不得不被這家鄉(xiāng)的柳的生命力所折服了。有心栽花花不發(fā)，無心插柳柳成蔭，我想這應該是柳的適應性與生命力的真實寫照吧。我不禁想：樹且如此，人是否也應該如此呢？這“春風楊柳萬千條”是否在祖國與人民需要的時刻而不僅僅是展現(xiàn)在春風中，而更應該是綻放在這四季輪回里呢？這家鄉(xiāng)的春柳不應僅僅是春天的寵兒，而應該是春夏秋冬所堅守的初心與信念的所在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常言道：三里不同俗，五里改規(guī)矩。大多人都明白與親人的離別是痛苦的事，可在我的家鄉(xiāng)與親人離別時的痛苦會無辜的殃及到那春柳的身上。因為，不知從何時起，我們家鄉(xiāng)有一種風俗，在老人去世后，那些所謂的孝子賢孫們除了披麻戴孝外，還要每人手持一根哀杖棍，而那哀杖棍便是在這春柳樹上砍下來的許多的枝干，截成一米左右的柳木棍。就這樣硬是把人的痛苦強加到了春柳的生命力，讓它也跟著人們的的意愿遭了殃。雖然說有時揮動砍刀時有人于心不忍，可又得不為，因為，這風俗從何時開始我不知道，但是一直衍續(xù)著，直到今天。有人說這風俗大概是“柳”與“留”同音的緣故吧，因為，在很多地方“柳”也人們賦予了它“留”的代名詞。也許是用這種方式寄托對逝者最后的一種哀思與挽留?？晌艺J為人們在哀傷中手持哀杖是對生命的一種敬畏和期盼，因為，這所有砍下來的哀杖子，最后全部都要埋在逝者的墓穴里，因為，春柳具有頑強的生命力，用此方式來期盼著逝者重生和讓逝者護佑著子孫們枝繁葉茂，生生不息吧。村里的王大爺曾告訴過我說是讓孝子賢孫們手持哀杖，是怕逝者治喪期間有人倒亂，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鬧喪，只要是有人打鬧，這哀杖子就是打架的武器了，我想：他說的也是一種可能性吧?？傊?，這里面肯定是有來由的，不然這風俗也沒有這么頑強的生命力來延續(xù)了不知多少年，不過其中的緣由并沒有如同清明節(jié)插柳典故那樣在歷史記載中被定格下來罷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贝禾斓募亦l(xiāng)，總是充滿了詩意與浪漫。讓人不禁想起兒時在春柳簇擁的池塘邊玩耍的時光。那時家鄉(xiāng)有一個灣著一潭碧水的池塘，池塘周邊植了許多的柳樹，而這岸邊的柳樹大多把身軀探在了池塘的水面上，于是，每到烈日炎炎的夏日，大人們在池塘邊的柳蔭處乘涼，我們小伙伴們便赤裸裸的攀上那柳樹，然后，歡笑著躍進那池塘里。此時最倒霉的要數(shù)那在樹枝間鳴唱的蟬了，因為，我們常常在比賽跳躍入水的同時，也順手把那樹上的蟬捉了去，掐短些翅膀后，放入自家的庭院里的一些樹枝上，本想去獨享也份上天賜予的來自于大自然的天籟之音，可這些蟬又往往成了家了家里老母雞或大公雞的口中的美味，在那鳴叫的哀嚎中犧牲了。當然，我們也很會照顧自己，從樹上折下一些枝條，編上個圓圓的枝條帽帶在頭上；或者多折一些枝條，為那看家護院的小狗也編上一個脖圈，套在它的脖子上，不過它們往往是不領(lǐng)我們的這份好意的，在幾番撕咬之后那脖圈便魂飛魄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家鄉(xiāng)的春柳，是春天最美的象征。它們用自己的方式，訴說著春天的故事，傳遞著春天的氣息。無論是池塘邊，還是鄉(xiāng)間道路旁的春柳，都讓人感受到春天的美好與溫暖。在這個溫暖祥和的世界里，讓我們一起走進家鄉(xiāng)的春天，感受春柳的魅力，感悟春柳的生命力，留下屬于我們的那份美好的回憶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