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友 ?胡廷武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一早,從朋友圈知道,我的又一位大學(xué)同學(xué)張立書先生西歸了!哀悼之余,想起80年代初寫的一篇關(guān)于他的舊文,今轉(zhuǎn)發(fā)在這里,權(quán)當(dāng)是紀(jì)念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訪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胡廷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從通海城十字街中間的聚奎閣往西,走上四五十步,就是我的老同學(xué)張立書的家。</p><p class="ql-block"> 西街在過去,也許是同南北街相當(dāng)?shù)囊粭l街。但重建以后的南北大街寬敞明亮,房屋高大整齊,在這條具有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大街的右鄰西街就顯得狹窄、局促,簡直似乎有些羞色了。</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幢兩層的中式屋宇,有著高而且厚的封火墻,看得出屋山角上,當(dāng)年有過或龍、或鳳、或別的某種瑞獸的裝飾,現(xiàn)在都不在了。房頂高軒,樓窗下的廈檐也很有氣勢。上過三級長長的臺階,進大門,是個四合一天井的構(gòu)局,住了好幾家人家。每家門前都按自家的情趣和可能,種植著花草,把院子點綴得十分清幽,雅麗。</p><p class="ql-block"> 今早立書正好在家,聽見我的呼喚,他從東邊的一間廂房里走出來,手上和衣服上盡是泥灰。他正在用水泥鋪地板。洗了手,他領(lǐng)我到樓上他的住處去了??蛷d里,一張長沙發(fā),兩把帶茶幾的老式靠椅??颗P室的一只角落,擺著一張獨腳圓桌,桌子上養(yǎng)了一缸金魚,下面是幾盆花草。臨街的老式窗臺,好幾米長,上面也擺滿了花。這些花在早晨清潤的空氣中,顯得很有精神,彌散出淡淡的香氣。沙發(fā)對面的墻上,掛著兩個條幅,說是本地人的墨跡。</p><p class="ql-block"> 泡上茶,立書告訴我,他的父親母親年事都已經(jīng)很高,上下樓不方便,所以決定把廂房樓下的屋子重新粉刷一下,鋪上水泥地板,讓他們住。</p><p class="ql-block"> “令尊、令堂多大年紀(jì)了?”</p><p class="ql-block"> “都七十幾了,一個耳朵背,一個眼睛又不好……”他說著,眼里泛出淚光。</p><p class="ql-block"> 頓時間,我也想起了我的父親和母親,心里也凄凄的。好半天,我和他都說不出話來。</p><p class="ql-block"> 上有老,下有小,這是我和他都屬于的這一代人目前家庭結(jié)構(gòu)的特點。但這決不是不幸。老一輩任勞任怨地度過他們的時代,我們?yōu)槭裁床粦?yīng)該給下一輩做做榜樣呢?“以孝治國”,是一個屬于歷史的概念,讓歷史學(xué)家和其他社會科學(xué)家去評價它去。外開這一點來說,“孝”,即尊敬父母,永遠愛他們,毫不勉強地?fù)?dān)負(fù)起贍養(yǎng)他們的責(zé)任,卻是我們中華民族的一種傳統(tǒng)美德。我的感覺,這種傳統(tǒng)的美德,在通海這樣的小鎮(zhèn)上,確乎比大城市和農(nóng)村,繼承得要成功和實在一些。</p><p class="ql-block"> 立書在外地工作,這次回故鄉(xiāng),是專門為繕修父母的住房而來的。</p><p class="ql-block"> 這天下午,他邀我到家吃晚飯,共餐的還有本地的一位朋友,地點就設(shè)在后院廚房的外面。對過的墻腳,有一個花臺,種著一株紫薇,像牙色的樹枝上,點著幾點稀疏的、嫩綠的葉子,像一個婷婷玉立的女孩子。忽然想起古人的兩句詩: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將一面與梅花。真是妙得很!我佩服古代的詩人,他們的詩常令人過目不忘,新詩要做到這一點,不容易。我挪了一下凳子,有意把向花樹的一方空了出來。立書問我何故,我就借了古人的這兩句詩來湊趣。這里雖然沒有梅花,但是有紫薇,多么可人的紫薇!</p><p class="ql-block"> 菜都是自己做的。這一時代的中青年男子,真是能夠吃苦耐勞并且多才多藝,幾乎誰都可以在廚房里露一手。他像變戲法似的,一會兒就做出一滿桌子的菜。我覺得最好吃的菜有兩樣,一個是黃悶茨菇,一個是湯雜,都是這個小鎮(zhèn)獨具特色的家常菜。</p><p class="ql-block"> 老人不飲酒,立書把他們服侍了吃完,退了席,我們才開始頻頻舉杯,高談闊論。從通海說到秀山,又說到大學(xué)時代的生活。他在學(xué)校的時候,是跳花燈歌舞的明星。一把扇子在他的手里,少說也可以變幻出二三十種花樣。那時候他很胖,但卻可以把動作做得很柔軟,真難為他了。這是二十年前的事,但笑談之間,恍同昨日。人生易老,記憶卻永遠是年青的。</p><p class="ql-block"> 好菜、好酒,加上好情緒,使這頓晚餐十分盡興。起身的時候,連身邊的紫薇也擺著她纖細(xì)的手臂舞了起來,不過我已經(jīng)說不準(zhǔn),是醉眼朦朧的緣故,還是晚風(fēng)所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選自拙著《秀山的魅力》2007年第二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