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之第二十三章 江銳鋒看地(中)江 漢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85、</p><p class="ql-block"> 這天下午，江銳鋒又去市郊的那個工廠辦公室去打電話，等了好長時間，電話還是沒有接通，江銳鋒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懊惱。</p><p class="ql-block"> 他惱恨交換臺的女接線員，為什么他一打電話她就偏偏說占線；他也埋怨隊里的領導，把他派到這里好像沒事了，不管也不問，就像是隊里根本沒有他這個人似的。</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內心十分郁悶地回到了自己看地的小屋前。那只拴在門邊樹樁子上的狗看到他回來了，免不了想要跟主人親熱一下，只見它一邊搖頭擺尾，不停地哼哼著，一邊用嘴在后面銜江銳鋒的褲角兒。</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平時本來就不怎么喜歡這條狗，這天又碰上心情不順，內心煩躁，想都沒想，回過頭去照準狗的身上就狠命踹了一腳。</p><p class="ql-block"> 看到主人沒有來由地死命踹它，這只狗竟然也來了脾氣，跟江銳鋒翻了臉，照準他的右腿就狠狠地咬了一口。江銳鋒的腿上霎時就被咬出了幾個深深的牙印，被咬的地方一會兒就青紫一片，腫脹起來。</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徹底被這只狗給激怒了，忍著疼痛檢查過腿上的傷痕后，站起身來瘸著腿向前邁了兩步，轉過頭從肩上取下半自動步槍，一拉槍栓，子彈上膛，對準狗的腦門就是一槍。</p><p class="ql-block"> 隨著“呯”一聲清脆的槍響，那只狗應聲倒地。躺在地上抽搐著，凄慘地叫了幾聲，又蹬了幾下腿，就一動也不動了。</p><p class="ql-block"> 它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江銳鋒，直到臨死也沒有弄明白，它本來是想跟主人親熱親熱，不知道哪兒得罪了主人，主人就沒有緣故地狠命踹它，并且在瞬間結束了它的性命。</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用槍殺狗不過是一時怒起。他雖然不喜歡這只笨狗，天天喂它心里也很煩，但這只狗畢竟是他的伙伴兒，每天從早到晚陪伴著他，已經這么長時間，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要用槍殺了它。</p><p class="ql-block"> 都是因為這幾天隊里的電話始終打不過去，心情太壞，踹狗時狗又咬了他，這才使得他在狂怒中一時失去了理智，開槍把狗殺死。</p><p class="ql-block"> 狗被槍殺以后，江銳鋒的心里也感到有些后悔。不過后悔也不過是頭腦中的一瞬間，沒過多大一會兒，他就把什么都拋到了腦后。</p><p class="ql-block"> 他瘸著腿回到屋里，放下手里的步槍，從水桶中往臉盆里倒了一些清水，把剛才槍殺狗時濺上狗血的上衣泡在盆里。然后又拿起菜刀，重新回到了門外，把狗拖到附近的一棵樹下吊起來，開始扒起了狗皮。</p><p class="ql-block"> 扒完了狗皮，江銳鋒開始開膛，把狗的內臟全都掏了出來。能夠食用的心、肝、肺放到盆里，狗腸、狗肚連同扒下的狗皮一起放在地上，然后弄到不遠處的野地里挖了一個坑掩埋起來。</p><p class="ql-block"> 回來后，江銳鋒又從四周尋了些茅草和玉米秸，開始煮起了狗肉。江銳鋒從隊里帶來的鋁悶鍋太小，而狗肉、狗腿、狗頭、狗骨頭連同心、肝、肺放在一起卻很多，一鍋無論如何也煮不下。</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只好把這些東西分三次煮，先煮狗肉、狗腿，再煮狗頭和狗骨頭，最后煮心、肝、肺。狗肉的香味一會兒就飄了出來了。肉還沒煮熟，江銳鋒就已經是垂涎欲滴了。</p><p class="ql-block"> 部隊伙食中平時本來肉類就不多，加上最近一段時間隊里連糧食都沒有給江銳鋒送，就更不用說送肉了，江銳鋒對狗肉的渴望也就愈加強烈。</p><p class="ql-block"> 這天晚上，江銳鋒什么飯都有沒有做，更沒有炒菜，就坐在鋁鍋旁吃狗肉，啃狗骨頭，一直到把肚子填了個溝滿壕平這才罷休。</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還從來也沒有吃得像今天這樣解饞，像今天這樣心滿意足。在江銳鋒的記憶里，以前就從來沒有敞開肚子吃過肉。</p><p class="ql-block"> 入伍前在家的時候，豬肉都是憑票供應，供應量少得可憐；入伍后，部隊上情況雖然比家里要好，但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煮過肉吃。</p><p class="ql-block"> 夏天溫度高，天氣太熱，煮好的狗肉很容易變味兒。江銳鋒吃飽之后，就把所有的狗肉、狗腿、狗骨頭和心、肝、肺連同狗肉湯一起都盛到桶里，放到屋子外面不遠處，一個澆菜用的轤轆井里去存放——</p><p class="ql-block"> 井下氣溫低，夏天把東西放在里面，并把水桶半浸入水中，可以保證很長時間不變質。天黑之后，江銳鋒準備睡覺，可一個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又想起了自己下午殺狗的事。</p><p class="ql-block"> 此刻他已經不再為自己的行為而后悔，腦海里在千方百計地想著殺狗的好處，尋找著殺狗的種種理由。</p><p class="ql-block"> 他在想，把狗殺了以后最起碼可以減輕自己的勞動，不再用煮狗食，喂狗，整天為它操心。</p><p class="ql-block"> 再說這只狗也該死，誰讓他狗膽包天，竟然敢對主人下口？如果它不咬他，他也不可能用槍殺了它。</p><p class="ql-block"> 他知道自己用槍殺了狗，隊里的領導知道后肯定會嚴肅批評他。可炊事班給他送糧、送油、送肉不及時，他是在快沒有糧食吃的情況下，才用槍殺狗吃的，這是情有可原的。</p><p class="ql-block"> 再說他還被狗咬了，聽人說用狗油涂抹傷處可以預防狂犬病，他完全可以跟隊里的領導說，他殺狗是不得已而為之。</p><p class="ql-block"> 想到這兒，江銳鋒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應該用狗油把狗咬傷的右腿涂抹一下，于是他就打開手電筒下了地，來到了屋外的轤轆井旁邊。</p><p class="ql-block"> 他把裝著狗肉的桶搖了上來，用手指蘸著已經有些凝固的狗油，在自己右腿咬傷處涂抹了一陣后，又把桶放回了井下，這才一瘸一拐地返回看地的茅草屋睡覺。</p><p class="ql-block"> 回到屋子里以后，江銳鋒不再多想什么，一會兒就慢慢地睡著了。雖然被狗咬傷的右腿還很疼，但這并沒有影響他的睡眠。睡夢中，他還在不停地吧嗒嘴兒，好像還在有汁有味地品嘗著誘人的狗肉香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86、</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被狗咬傷的右腿漸漸好了起來，青紫也逐漸消退了下去，只剩下幾個還沒有變色的牙印。</p><p class="ql-block"> 或許是身體抵抗力強，或許是隔著褲子狗沒有咬破腿上的皮膚，只造成局部淤血，也或許真如民間傳說的那樣，傷口涂了狗油有療效，總之江銳鋒并沒有感染上狂犬病。</p><p class="ql-block"> 這幾天江銳鋒的日子也過得挺滋潤，除了吃少量的主食外，大多都是在吃狗肉，實實在在地過足了一把天天吃肉的癮。</p><p class="ql-block"> 這天早晨起來，江銳鋒一看狗肉、狗心、狗肝、狗肺和四個狗大腿都已經相繼吃了個凈光，只剩下了少量一些狗骨頭和狗肉湯，袋子里的米也僅剩下兩小碗。</p><p class="ql-block"> 這些剩下的東西，加在一起也就能維持吃一天多，沒辦法，他只好又去市郊的那個工廠辦公室給隊里打電話。</p><p class="ql-block"> 這次的遭遇還是跟前幾次一樣，線路總是忙，電話說什么也接不通。江銳鋒只好耐下心來慢慢等待，因為他心里十分清楚，今天的電話如果還是打不通，明天他就真要斷糧了。</p><p class="ql-block"> 除非他肯花錢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回隊里去取。他在工廠辦公室的電話機旁足足等了有一個多小時，電活還是打不通。</p><p class="ql-block"> 這期間電話打了不下數(shù)十次，可交換臺的女接線員始終是不慍不火、不冷不熱的就那么一句話：“電話占線，請您稍后再撥打。”</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最終實在是忍無可忍，在電話里跟女接線員發(fā)起火來：“你這個話務員同志真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已經在電話機旁邊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你到底還要讓我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夠給我接通？”</p><p class="ql-block"> “你要等到什么時候我也說不知道，線路太忙總占線，你讓我有什么辦法？”女接線員也是理直氣壯。</p><p class="ql-block"> “為什么偏偏我打電話的時候就占線，別人打電話的時候就不占線呢？我沒得罪過你吧？你為什么總是無緣無故地跟我找別扭？”江銳鋒生氣地說道。</p><p class="ql-block"> “你這個人這不是蠻不講理嗎？我又不知道你是誰，我為什么要跟你找別扭？”女接線員也生氣地說道。</p><p class="ql-block"> “是我蠻不講理還是你蠻不講理？一個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你就是不給接轉，你這是什么工作態(tài)度？”江銳鋒質問道。</p><p class="ql-block"> “你說我是什么工作態(tài)度？線路忙占線，又不是我不給你接。別說是你，就是市長的電話接不通我也照樣也沒有辦法！”女接線員的態(tài)度也很強硬?！?lt;/p><p class="ql-block"> 你也就是在電話里瞎吹吧。要是市長的電話嚇破了你的膽，你敢不接嗎！就是占線你也得把別人的電話掐斷了給市長接通。像你這樣的人也就敢在我們普通老百姓面前耍耍威風吧！”江銳鋒說道。</p><p class="ql-block"> “你要非這么說感到痛快就請你隨便說，反正你的電話我現(xiàn)在是接不過去。”女接線員冷冷地說道。</p><p class="ql-block"> “我現(xiàn)在有急事，請你馬上給我接市公安消防大隊！”江銳鋒一副命令的口吻。</p><p class="ql-block"> “哪個打電話的人不是有急事？你還是耐著性子慢慢等吧！什么時候不占線了，我就什么時候給你接轉過去。”女接線員說道。</p><p class="ql-block"> “那我要撥打火警電話你給不給接轉？”江銳鋒高聲問道。</p><p class="ql-block"> “當然給接。不過我可要告訴你，沒發(fā)生火警你非要撥打119電話是要負責任的！”女接線員警告道。</p><p class="ql-block"> “那就請你立刻給我接通119火警電話，我這里發(fā)生火災了！”江銳鋒氣極了，大聲對著話筒喊道。</p><p class="ql-block"> 女接線員切斷了線路上的其他電話，119火警電話立刻被接通。電話的另一端火警鈴聲也急促地響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隊里在上年末新入伍的電話員鄭飛對著話筒急切地詢問道：“是哪里發(fā)生了火災？請告訴我具體位置和你的姓名?！?lt;/p><p class="ql-block"> “鄭飛，我是江銳鋒！請告訴隊里領導，我這里糧食、豆油和豬肉都沒有了，趕快派人給我送一些過來！”江銳鋒大聲對電話員鄭飛說道。</p><p class="ql-block"> “沒發(fā)生火警你撥打什么119？消防隊的人你就特殊??！”女接線員說完后“啪”地一聲就把剛接通的電話又給切斷了。</p><p class="ql-block"> 這邊江銳鋒一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現(xiàn)在電話已經被女交換員切斷，就放下了電話，徒步返回了地里。</p><p class="ql-block"> 電話員鄭飛放下電話后，對著屋里的麥克風，向車庫里正著裝準備出發(fā)，去撲救火災的戰(zhàn)士們報告：“沒有發(fā)生火警，是江銳鋒打電話來催送糧食的，請大家卸裝吧?！?lt;/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這個臭小子，沒事兒打什么火警電話？他是不是瘋了！這不是沒事折騰咱們玩嗎！”戰(zhàn)士們一邊卸裝，一邊埋怨道。</p><p class="ql-block"> 中隊長楚玉光卸裝后直接來到電話室，聽完鄭飛的報告，楚玉光發(fā)火了：“沒發(fā)生火警撥打什么119？江銳鋒這小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不是亂彈琴嗎！”</p><p class="ql-block"> “他只在火警電話里跟我說讓我告訴隊里的領導，他那里糧食、豆油和豬肉都沒有了，讓趕快給他送過去，然后電話就被切斷了。也可能普通電話總是占線，他實在沒辦法才打的火警電話。”鄭飛這樣解釋道。</p><p class="ql-block"> “占線就慢慢等嗎，實在不行還可以坐公交車回隊里來取?；鹁娫捠请S便亂打的嗎？平時我們是怎么跟人民群眾宣傳的？輪到自己為什么就忘了？就搞起了特殊？這種風氣絕對不能助長，一定要嚴厲批評！”楚玉光說道。</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隨便撥打火警電話本來就不應該，也難怪中隊長楚玉光會發(fā)火?？吹街嘘犻L這樣生氣，鄭飛也沒有再替江銳鋒解釋什么。</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