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青春之第二十三章 江銳鋒看地(上)江 漢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83、</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時期，部隊戰(zhàn)士的伙食標準都還很低。每位戰(zhàn)士每天的伙食標準只有6角1分錢，這樣低的伙食標準，要想維持戰(zhàn)士們吃飽、還得吃好確實不容易。</p><p class="ql-block"> 為了在現(xiàn)有條件下努力改善部隊的伙食，提高戰(zhàn)士們的生活標準，九臺市消防大隊建隊之初，就在市南郊開墾了一大片荒地。</p><p class="ql-block"> 地里劃出一小片種茄子、辣椒、韭菜、大蘿卜和西紅柿等蔬菜，其余大片都種上了黃豆和小麥?！?lt;/p><p class="ql-block"> 由于隊里的菜地和農(nóng)田距離市區(qū)很遠，卻離郊區(qū)的一個小村莊很近，又沒有人看守，每年春夏時節(jié)，一些村民家里隨意散放的牛羊都會跑到部隊的豆地和麥田中啃食青苗。</p><p class="ql-block"> 到了夏秋季節(jié)，還經(jīng)常會有村里的一些人光顧那里，偷摘菜地的蔬菜或偷割農(nóng)田成熟的黃豆和小麥。這讓大隊的領導們感到很頭疼。</p><p class="ql-block"> 為了防止青苗被啃，蔬菜被偷，黃豆和小麥被割，在上一年秋季，隊里組織戰(zhàn)士們動手，在地頭上蓋起了一間用來看地的茅草土坯房。房子不大，面積只有二十平方米左右，只能容一兩個人居住。</p><p class="ql-block"> 今年開春以后，由于青菜大多還沒有長成，豆秧和小麥也長得不算太高，隊里就暫時沒有安排人去看地。</p><p class="ql-block"> 夏初的一天上午，受教導員和大隊長的委托，副中隊長洪軍坐大隊的吉普車，去郊區(qū)地里查看蔬菜和青苗的長勢情況。</p><p class="ql-block"> 沒想到洪軍到了部隊的菜地和農(nóng)田后卻發(fā)現(xiàn)，地里的韭菜讓人給偷割了近一半，茄子秧讓孩子們給拔了不少，黃豆地和小麥地也成了村民散放牛羊的飼養(yǎng)場，豆秧和麥苗都不同程度地遭受到牛羊的踐踏和啃食。</p><p class="ql-block"> 從部隊菜地和農(nóng)田回到隊里后，洪軍立刻把地里蔬菜和青苗損失情況，向教導員魏永強和大隊長向輝做了詳細匯報。</p><p class="ql-block"> 聽完洪軍的匯報，教導員魏永強略做沉思，又和大隊長向輝簡單地溝通、商量了一下，當即決定，讓副中隊長洪軍馬上通知副大隊長林貴喜和一中隊長楚玉光前來開會，研究和安排派戰(zhàn)士去郊區(qū)看地的有關事宜。</p><p class="ql-block"> “今天上午我和向大隊長派洪軍到地里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地里的韭菜讓人給偷割了不少，茄子秧也被拔了，豆地和麥田里還進去了牛羊。</p><p class="ql-block"> 今天把大家找來，就是想要研究一下派人去看地的事情?！苯虒T魏永強見大隊和一中隊領導都到齊后說道。</p><p class="ql-block"> “咱們隊里的菜地和農(nóng)田離市區(qū)太遠，卻離南郊的那個村子又太近。過去就經(jīng)常發(fā)生青苗被毀，蔬菜被偷的事情，要不我們也不會去年秋天在地里蓋看地的小屋。</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我們當務之急就是馬上派人去看地，防止菜地和農(nóng)田繼續(xù)被偷、被毀?！贝箨犻L向輝說道。</p><p class="ql-block"> “今天上午我受教導員和大隊長的委托，專門到郊區(qū)咱們隊里的菜地去了一趟，看看地里的青菜和青苗長勢情況。</p><p class="ql-block"> 我到郊區(qū)地里時，發(fā)現(xiàn)豆地和麥田中正有牛羊在啃食秧苗呢，韭菜看上去也是今天早晨偷割的，都是新茬兒?！备敝嘘犻L洪軍說。</p><p class="ql-block"> “這……些村民，覺悟也……太……差了！人偷……不說，牛羊也……隨……便散放……著。把咱……們隊里……的菜地……當什么了？當成……農(nóng)村的自……由市……場了！</p><p class="ql-block"> 想偷……就偷，想拿……就拿，膽子……也太大了，真……是太不像……話了！”副大隊長林貴喜磕磕巴巴地說道。</p><p class="ql-block"> “菜地沒有派人去看守，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也在預料之中?，F(xiàn)在咱們農(nóng)村農(nóng)民的普遍狀態(tài)就是這樣，小農(nóng)意識思想嚴重，自私自利?！币恢嘘犻L楚玉光說道。</p><p class="ql-block"> “正因為如此，我們必須馬上安排戰(zhàn)士去郊區(qū)看地了。下面大家議一議，看看派誰去比較合適？”教導員魏永強說道。</p><p class="ql-block"> “必須挑一個自己會做飯，有責任心，有膽量的戰(zhàn)士去，而且這個人還必須是隊里信得過的，別一個人在外面惹出什么是非或給部隊造成什么不好的影為響來。”楚玉光說道?！ ? </p><p class="ql-block"> “那就……從炊……事班里找……個戰(zhàn)……士去吧，最起……碼他們做……飯都沒……有問題?！备贝箨犻L林貴喜提議道?！ ? </p><p class="ql-block"> “炊事班的人手本來就不多，既要采買、做飯、又要喂豬，再抽走一個，連戰(zhàn)士們吃飯都成問題了?！背窆庹f道。</p><p class="ql-block"> “那你……說怎么辦？炊事班……的人不能……抽，戰(zhàn)……斗班的戰(zhàn)……士誰……自己會……做飯？”林貴喜不滿意地盯著楚玉光問道。</p><p class="ql-block"> “一班的江銳鋒怎么樣？我經(jīng)?？吹剿ゴ妒掳鄮蛷N，按說簡單的飯菜他也應該會做?！背窆馔扑]說。</p><p class="ql-block"> “嗯，我看可以?！焙檐姼阶h道?！ ? </p><p class="ql-block"> “關……鍵是江……銳鋒在……班里表……現(xiàn)怎……么樣？叫……他去……看地，我們領……導能不能放……心？”林貴喜說?！ ?lt;/p><p class="ql-block"> “他在班里表現(xiàn)還不錯，業(yè)務上沒啥說的。就是有點兒小聰明，不過也沒聽說他做過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背窆庹f道。</p><p class="ql-block"> “那就讓江銳鋒去吧。楚隊長一會兒找他談一下，好好囑咐囑咐，要讓他知道，一個人在外面更要嚴格要求自己，不要做影響部隊聲譽的事。告訴他，這也是隊里對他的考驗和信任?！贝箨犻L向輝說道。</p><p class="ql-block"> “準備讓他什么時間去？”楚玉光問。</p><p class="ql-block"> “今天下午就去吧。給他派輛車，讓他把背包都帶上。再找炊事班長劉權，給他帶上些糧食、油、鹽和肉，拿點兒鍋碗瓢盆，到那兒好自己做飯哪！”教導員魏永強說道。</p><p class="ql-block"> “應該給他再帶上支半自動步槍，這樣一個人夜里也可以防防身、壯壯膽。對想去地里偷竊的人，也有個震懾作用。”洪軍說。</p><p class="ql-block"> “槍是要帶的。不過楚隊長你可要跟江銳鋒說好了，沒有極特殊情況，絕對不允許隨便亂放槍。</p><p class="ql-block"> 就是晚上有人去偷菜，最多也只能向天鳴槍，把人嚇跑了就得，絕對不能傷著人。另外還要做到槍不離身，防止槍械不慎丟失?！贝箨犻L向輝叮囑道。</p><p class="ql-block"> “向大……隊長……囑咐……得對，要讓江……銳鋒……知道，這……是工作，可不是兒……戲?！备贝箨犻L林貴喜說道。</p><p class="ql-block"> “那好，請各位領導放心，我這就去找江銳鋒安排。”楚玉光說完，跟副中隊長洪軍一起站起身來，離開了教導員辦公室。</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84、</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聽說隊里領導要派他去看地，心里當然很高興。他絲毫都沒有猶豫，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畏難情緒，就立刻表示自己堅決服從領導的安排。</p><p class="ql-block"> 不僅如此，他還一個勁兒地向中隊長楚玉光保證，說他絕對不會辜負領導的希望，一定要把隊里的地看好。保證菜不丟，苗不毀，不出任何事情。</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嘴上說得好聽，實際心里卻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自從入夏以后，隨著氣溫不斷升高，居民和廠礦、企事業(yè)單位用火量開始明顯減少，發(fā)生火警的次數(shù)比過去少多了。戰(zhàn)士們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學習，生活顯得機械、枯燥和乏味。</p><p class="ql-block">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每天都要在夏日毒辣的太陽底下，頭戴著鋼盔，身上穿著厚厚的帆布戰(zhàn)斗服，腰間系著安全帶，腳下穿著厚重的皮靴進行訓練，每次訓練結束后，都是一身汗臭，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p><p class="ql-block"> 領導安排他去看地，這意味著從現(xiàn)在開始，他就可以不再用參加隊里枯燥的學習和繁重的訓練了。一個人在外面，不受任何人的約束，什么事情都自己說了算。</p><p class="ql-block"> 每天沒事背著槍四處轉一轉，趕趕牛羊，聽聽鳥叫，看看風景，采采野花，洗洗河水澡，餓了回來自己做點飯，整日自由自在，優(yōu)哉游哉，日子比神仙過得都快樂。</p><p class="ql-block"> 正因為心里有這樣盤算，江銳鋒才欣然接受了隊里交給他的這個美差。中隊長楚玉光找他談完話以后，他就開始認真去做去看地的準備工作——</p><p class="ql-block"> 收拾隨身攜帶的衣物和洗漱用具、打背包、去找炊事班長劉權要鍋碗瓢盆和米面糧油。當天下午，他就背著背包和半自動步槍，帶著準備好的各種生活必需品，坐上隊里送他的消防車，去了市南郊的菜地。</p><p class="ql-block"> 市南郊與部隊的菜地和農(nóng)田之間沒有通公路，消防車無法直接開到地頭，只好在南郊村邊的公路旁就近停了下來。</p><p class="ql-block"> 公路離菜地和農(nóng)田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中間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崎嶇小路。江銳鋒跟司機蔣傳明一起，沿著小路來回往返了好幾次，這才將看地所需的所有東西都背了過去。</p><p class="ql-block"> 幫著江銳鋒倒運完東西，蔣傳明就從地里返回到南郊村邊的公路上，開著消防車回部隊的營區(qū)去了。</p><p class="ql-block"> 這邊，江銳鋒一個人在簡陋的茅草屋中打開了背包，把東西簡單地收拾、歸攏了一下，就背起了槍，開始在田間地頭轉悠起來。 </p><p class="ql-block"> 部隊農(nóng)田和菜地的四周，有附近村子里的大片田地，也有很多尚未開墾的荒草灘。地里的玉米和高粱長勢很好，放眼望去一片綠油油的顏色。</p><p class="ql-block"> 地頭和荒草灘上開滿了或大或小、顏色各異的野花。在距離北面農(nóng)田不遠的地方，蒼浪河緩緩地自西向東流淌，河水像鏡面一樣耀眼?？粗車@迷人的風光，江銳鋒忍不住停下了腳步。</p><p class="ql-block"> 一切都是那么新鮮，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天空是那樣的蔚藍，河水是那樣的明凈，田野是那樣的遼闊，空氣是那樣的清新。</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陶醉于四周優(yōu)美的環(huán)境和秀麗的景色，覺得心里美滋滋的，一切都是那樣妙不可言。他慶幸隊里領導沒有把這個看地的任務交給其他戰(zhàn)士，而是交給了他自己。</p><p class="ql-block"> 接下來幾天，江銳鋒都是在這種愉快的心境中度過的。白天沒事背著槍四處轉一轉，驅(qū)趕一下麥田和豆地里的牛羊，然后再看一看花草，聽一聽鳥叫，到不遠處的蒼浪河去游游泳，吃完晚飯后，黃昏日落，想睡就睡，生活十分愜意。</p><p class="ql-block"> 隊里領導擔心江銳鋒晚上一個人在野外住不安全，在他到地里幾天后，給他送來了一只狗。這是一只看上去很強壯、但不太招人喜歡的笨狗，長了一身灰黑色的毛皮。</p><p class="ql-block"> 時令雖然已經(jīng)是夏季，可狗身上厚厚的灰色絨毛還沒有退干凈。身上左一塊右一塊，深深淺淺的，活脫的一副斑禿模樣。當然這條狗也有很多優(yōu)點，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它對主人絕對忠誠、可靠。</p><p class="ql-block"> 只要你松開脖子上的繩索，它就會圍著你不停地轉，還一個勁兒地向你搖尾乞憐，以示忠誠。如果看到有生人來田野里，它就會不停地狂吠。</p><p class="ql-block"> 半個多月后的一天晚上，江銳鋒剛剛睡下不久，就聽到拴在門外的那只狗狂吠個不停。他穿好衣服，拿著半自動步槍就出了門。順著狗叫的方向望去，暗夜中，隱約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蘿卜地里有兩個黑影。</p><p class="ql-block"> “是誰在偷地里的蘿卜？站住別動！要不我就開槍了！”江銳鋒一邊大聲喊著，一邊真的拉了一下槍栓。</p><p class="ql-block"> 在靜寂的晚上，槍栓拉動的聲音很大。聽到清脆的槍栓聲響后，兩個影了也許是真的害怕了，迅速向遠處逃跑了。</p><p class="ql-block"> 影影綽綽中，江銳鋒斷定這是兩個孩子，也就沒有繼續(xù)再追趕，在地里站了一會兒后，就返回了屋子里。</p><p class="ql-block"> 來看地的前幾天，一切都感覺到挺新鮮。可時間一久，江銳鋒就覺得不是那么回事了——周圍的環(huán)境雖好，可蚊子和瞎虻也很多，白天在地里巡查或夜晚睡覺時，常常遭到瞎虻和蚊子的襲擾。</p><p class="ql-block"> 再說整天吃了睡，睡醒了再吃，最多也就是沒事在地里閑逛，連個跟自己聊天的人都沒有，江銳鋒覺得這種生活有點兒太寂寞了。</p><p class="ql-block"> 平時在隊里訓練學習雖然緊張，可休息時，戰(zhàn)友們在一起有說有笑，生活也很快樂。在這里，除了那只笨狗，連個人影兒都很少看到。</p><p class="ql-block"> 而這條笨狗江銳鋒也并不太喜歡，有時甚至感覺到它有點煩，平時還不得不每天都替它操心，為它準備食物。</p><p class="ql-block"> 到了晚上，江銳鋒更是感到有些受不了。天一黑，只能點那盞隊里為他準備的煤油燈，要莫就上床睡覺。</p><p class="ql-block"> 茅草小屋昏暗的煤油燈與隊里明亮的電燈強烈的對比，有時真讓江銳鋒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遙遠的蠻荒時代。</p><p class="ql-block"> 這些說起來也還算能夠忍受，關鍵是這里交通和通訊也都不夠方便。要想打個電話，必須到市郊一個工廠的辦公室去，走很遠的路，人家還不一定愿意讓你打。</p><p class="ql-block"> 要想回趟隊里，從市郊坐車也得近一個小時，還要擔心離開后地里的青苗是不是會被毀，菜是不是會被偷。</p><p class="ql-block"> 這幾天江銳鋒炒菜用的肉沒有了，已經(jīng)好幾天沒沾肉腥了。油和吃的糧食也所剩不多。不知道是炊事班長劉權疏忽了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總之，隊里一直都沒有把這些東西給送過來，江銳鋒也只好就這樣先湊和著。</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也曾經(jīng)幾次到市郊的那個工廠辦公室去打電話，可電話總是占線，始終沒有打通。問交換臺的女接線員，她說線路忙，她也沒辦法，只能等。</p><p class="ql-block"> 江銳鋒又不好意思總在人家工廠辦公室等待，每次都是滿懷著希望而去，卻帶著失望悻悻而歸，每天都是這樣在焦慮和煩躁中度過。</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