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海棠壓春風(fēng)小楫輕舟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以前是不喜歡盆栽花的，總以為那是將天地大美囚于方寸的勾當(dāng)。然而年前在花市與它的一次邂逅卻改變了我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初識這盆海棠時，它不過是一截枯枝似的樣子，灰褐色的表皮上凸著幾處瘤節(jié)，活像老人手上的骨節(jié)。一位畫家曾經(jīng)告訴我，在選擇梅花、海棠之類花卉時一定要注重它的枝條外形是否構(gòu)成一個“女”字型，因為在我們傳統(tǒng)的文化元素里許多形容女性美的字眼均來自它們“國艷”。唐代宰相賈耽在《花譜》中稱海棠為“花中神仙”及“百花之尊”。大詞人蘇軾也對其不吝贊美:“東風(fēng)裊裊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zhuǎn)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將海棠比擬為高貴美人。以上所說正是我選擇它的原因。剛開始的時候，每每澆水也只是例行公事，并不曾抱什么期望。誰知沒過多久，那枯枝上竟鉆出幾點嫩嫩的紅色花苞，而且一日比一日脹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終于在一天清晨，"啪"地綻開了第一朵花 ，那花不過比大拇指微大一些，五瓣，色作深紅，花心若隱若現(xiàn)地吐出幾莖嫩黃色的花蕊，顫巍巍地立著，頗有幾分傲態(tài)。我俯身去嗅，竟也有暗香浮動，不濃烈，卻纏綿，在鼻端縈繞不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再仔細觀去，還有隱藏在枝條背面的許多小花苞，似血紅小櫻桃或小紅燈籠，鼓脹的欲隨時破裂。它們是按照大小順序次第開放。這幾天每日晨起，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它開了幾朵，謝了幾朵。據(jù)說這種花開時極靜，卻能聽見聲音似的；花謝時也極輕，偏又驚心動魄。那花瓣凋落時，不是一片片零落，而是整朵墜下，"嗒"地一聲落在土里，擲地有聲，仿佛金石之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原以為盆栽不過是生命的囚籠，如今看來竟然是我太淺薄了。這海棠雖囿于尺土，卻依然開得熱烈，不因境遇而改其志。它的美，不在于是野生還是家養(yǎng)，而在于那一股子不管不顧的勁兒——明知終將一天會凋零偏要開得燦爛；明知天地廣大卻偏安于一隅，亦能自得其樂。</p><p class="ql-block"> 由此感悟，所謂自由不在于天地之寬，而在于心志之堅；所謂美麗，不在于聲勢之浩，而在于氣韻之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楫輕舟</p><p class="ql-block"> 2025年4月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