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跳房子里的光陰紅豆生南國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美篇昵稱/紅豆生南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美篇號/506096117</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圖片/網(wǎng)絡(luò)（感謝）</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暮色像被揉碎的金箔灑在青石板上時，我總看見一群扎羊角辮的女孩蹲在巷口，用粉石筆畫歪歪扭扭的格子。那是上世紀(jì)九十年代，跳房子游戲如同春天的柳絮，在每個放學(xué)的黃昏里紛飛。青石板縫隙里鉆出的狗尾草輕輕搖晃，仿佛在為我們打著節(jié)拍，連磚縫里的青苔都泛著溫潤的光，像是被歲月摩挲出的包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們用紅磚碎塊在地上畫格子，六個格子像倒放的骰子，每個格子里歪歪扭扭寫著數(shù)字。最頂端的格子要畫成半圓，像朵沒開全的喇叭花。粉石筆劃過石板的沙沙聲，與遠(yuǎn)處鐵匠鋪的叮當(dāng)聲交織成奇妙的交響樂。阿圓總愛把粉筆頭藏在圍裙兜里，那些被陽光曬得發(fā)白的粉筆頭，像褪色的彩虹碎片，在她跑動時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有次她畫錯了格子，急得直跺腳，粉石筆從指縫間滑落，在青石板上畫出一道蜿蜒的白線，像流星劃過夜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我的瓦片是塊青灰色的瓷片，邊緣被磨得光滑。那是母親從廢品站撿來的，她說這是老房子拆下來的琉璃瓦。我總把它藏在鐵皮糖盒里，盒子里還躺著玻璃彈珠和彩色粉筆頭。每次輪到我跳，手心都會沁出汗珠，生怕瓦片壓線。有次我用力過猛，瓦片骨碌碌滾進(jìn)隔壁張奶奶的菜園，驚起一群麻雀。那些麻雀撲棱棱飛向天空，翅膀拍打著晚霞，像打翻了顏料罐，將天際染成橙紅色。張奶奶拄著拐杖顫巍巍走來，卻笑著從圍裙兜里掏出把炒瓜子，說我們的跳房子比她的絲瓜藤還熱鬧。</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記得那年深秋，我和阿圓因?yàn)閾尭褡映车妹婕t耳赤。她把我的瓦片扔進(jìn)臭水溝，我哭著跑回家。第二天清晨，窗臺上竟躺著塊嶄新的瓦片，裹著報紙的邊角還沾著露水。后來才知道，是她偷偷去工地?fù)炝税胨?。我們蹲在巷口重新畫格子時，她往我手心里塞了顆水果糖，糖紙在陽光下閃著細(xì)碎的光。那糖塊在舌尖慢慢融化，甜中帶著一絲澀，像我們和好如初的友誼。阿圓突然指著遠(yuǎn)處的梧桐樹說："看，葉子在跳房子呢！"枯黃的梧桐葉打著旋兒落下，正巧落在新畫的格子里，仿佛是秋天在和我們做游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寒冬來臨，青石板被積雪覆蓋，我們便用樹枝在雪地上畫格子。棉鞋踩在雪地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凝結(jié)成霜花。有次我跳得太急，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jìn)雪堆里，瓦片也飛得老遠(yuǎn)。阿圓笑得直不起腰，辮梢的蝴蝶結(jié)都歪了，卻伸手把我拉起來，用凍得通紅的手幫我拍掉身上的雪。我們的笑聲驚飛了枝頭的麻雀，雪花簌簌落下，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層銀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春分時節(jié)，巷子口的泡桐樹開滿紫色的花。我們把飄落的花瓣當(dāng)作天然的跳房子標(biāo)記，赤腳踩在花瓣上，能聽見細(xì)微的爆裂聲。阿圓突發(fā)奇想，用胭脂花瓣在格子里畫了只歪歪扭扭的蝴蝶?；ò甑南銡饣熘嗖菸叮诖猴L(fēng)里輕輕蕩漾。那天我們跳得格外起勁，仿佛踩著春天的節(jié)拍，連影子都跟著翩翩起舞。</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蟬鳴最盛的時候，我們會把跳房子搬到老松樹的濃蔭下。斑駁的樹影在格子間搖晃，仿佛綠色的精靈在跳舞。阿圓發(fā)明了"影子跳法"，要求瓦片必須落在移動的樹影里。我們瞇著眼觀察光影的變化，汗水順著脖頸滑進(jìn)衣領(lǐng)，在后背洇出深色的印記。老松樹的年輪里，或許還藏著我們當(dāng)年的歡聲笑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秋收時節(jié)，曬谷場上鋪滿金黃的玉米。我們在玉米堆旁畫跳房子，玉米粒在格子間滾動，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有次我的瓦片滾進(jìn)玉米堆，阿圓幫我找時，竟摸到個胖乎乎的田鼠洞。受驚的田鼠"嗖"地竄出來，我們尖叫著跑開，踩碎的玉米粒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去年回老宅拆遷，我在廢墟里找到半塊殘缺的琉璃瓦。拂去塵土，竟發(fā)現(xiàn)背面刻著模糊的"平安"二字，像是母親當(dāng)年留下的印記。此刻握在掌心，仿佛又觸到了三十年前那個女孩的溫度。跳房子的游戲早已消失在時光里，但那些跳躍的身影，永遠(yuǎn)定格在青石板鋪就的童年小巷，成為歲月長河里最晶瑩的浪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如今的孩子們捧著平板玩虛擬游戲，指尖劃過的屏幕永遠(yuǎn)不會沾著泥土香。但每當(dāng)我路過社區(qū)廣場，看見水泥地上用粉筆畫的跳房子格子，那些泛黃的記憶就會突然鮮活起來。仿佛又聽見瓦片敲擊青石板的脆響，看見羊角辮在夕陽里甩出金色的弧線。跳房子的格子里藏著最樸素的算術(shù)題，每一步都是成長的加減法。那些在格子間跳躍的時光，像被陽光曬暖的玻璃彈珠，永遠(yuǎn)在記憶深處閃著溫潤的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