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刃戍邊：在明代長城褶皺里打撈春的密信樂在山水間 <p class="ql-block"> 3月30日（周日），嗅著春的花信，早早出發(fā)，前往延慶區(qū)大莊科鄉(xiāng)香屯村，打卡最美長城。</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石齒銜花，初遇永樂年間的春天。當(dāng)導(dǎo)航提示“進(jìn)入昌平區(qū)大莊科鄉(xiāng)”時，GPS信號突然開始飄移。這或許正是明代戍卒留下的某種警示——五百年前，這段由都督徐亨督建的長城，本就是為防備蒙古騎兵突襲而筑的精密防線。如今戰(zhàn)馬嘶鳴化作山雀囀啼。</p><p class="ql-block"> 車還沒進(jìn)香屯村，已被攔下告知路窄車多無法停車，建議停到下個村子，往回走一公里。好說歹說，就近找個地方停車了。步行進(jìn)村吧，約十分鐘左右的路程，不算遠(yuǎn)吧……</p> <p class="ql-block"> 老杏樹拱衛(wèi)的村道曾是長城戍卒換防的密徑，當(dāng)年運送火藥的驢隊在此踏出深痕，而今化作松軟花瓣鋪就的絨毯。</p><p class="ql-block"> 進(jìn)入香屯村，需掃碼登記。森林防火期間，還是配合一下吧！</p> <p class="ql-block"> 進(jìn)村后沿路左行，走到這個地方就可以進(jìn)山了。去長城的路不算難走，很快就能抵達(dá)長城腳下。</p> <p class="ql-block"> 土路徐行，沿途花枝妖蔓。到達(dá)長城前，不知為何長城沒有連接起來，而是似斷裂溝渠，分為左右兩段。我們選擇右側(cè)城墻登城。據(jù)說修筑此段長城時，工匠特意將主防御面朝西北，讓向陽的東南側(cè)墻縫蓄滿腐殖土——或許正是這些明代夯土，滋養(yǎng)了今日攀墻怒放的山桃?；ㄖψ麝苣九谑匦l(wèi)的春天。踩著被歲月磨出釉光的臺階，指尖輕觸古老的城墻，慢慢消化著《四鎮(zhèn)三關(guān)志》里“因險制塞，植木為兵”的深意。 </p> <p class="ql-block"> 回望對過的長城，想起梅守思的《長城》</p><p class="ql-block"> 且聽長風(fēng)冷雨</p><p class="ql-block"> 穿過萬里的墻</p><p class="ql-block"> 帶著亙古的傷</p><p class="ql-block"> 千年的滄桑</p><p class="ql-block"> 長成少年今朝的勇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烏云遮，狼煙起</p><p class="ql-block"> 黑磚踏踏馬蹄急</p><p class="ql-block"> 烽火臺，孟姜女</p><p class="ql-block"> 草木皆兵</p><p class="ql-block"> 萬世凋零</p><p class="ql-block"> 一磚一縫</p><p class="ql-block"> 深藏血與淚</p><p class="ql-block"> 國泰安，民心齊</p><p class="ql-block"> 代代江山萬古青</p> <p class="ql-block"> 坐在坍塌的烽火臺邊啃干糧，發(fā)現(xiàn)墻角一株野杏正將花枝探入箭窗。八百年前某個月夜，是否也有守城人凝視過同樣的花影？而今戰(zhàn)鼓化作山雀啁啾，烽煙散作流云，唯有這些歲歲重生的花樹，依然執(zhí)拗地修補著時光的裂痕。</p> <p class="ql-block"> 最震撼的當(dāng)屬「花陣迷墻」。成片山桃以軍事列陣的姿態(tài)霸占整面城墻，枝椏橫斜如持戟衛(wèi)兵。躬身穿過這天然花廊時，鼻尖蹭過顫巍巍的花蕊，鎧甲般的墻磚與嬌嫩花瓣僅隔一掌，剛?cè)釋χ诺膹埩α钊似料?。偶有早開的杏花混入桃色陣營，恰似青銅劍柄上突然纏繞的江南繡帶。</p> <p class="ql-block"> 右行過第六座敵樓后，石板路突然被山體吞沒。真正的明代邊墻在此顯露本相——45度傾斜的沙石坡道上，當(dāng)年戍卒鑿出的臺階早被山洪啃噬成鋸齒。我像踩著永樂年間的日光下行，靴底在風(fēng)化的「萬年灰」砂漿層打滑，碎石滾落聲驚起山雀，恍惚與《四鎮(zhèn)三關(guān)志》記載的夜哨警報重疊：「瓦剌人夜襲時，踏落的滾石聲如密鼓」。</p> <p class="ql-block"> 在空心敵樓，遇見最震撼的時空疊印：坍塌的箭窗里斜插著山桃枝，當(dāng)年戍卒架設(shè)火銃的垛口，此刻正被花枝溫柔占領(lǐng)。有人指認(rèn)著墻體內(nèi)凸出的青石構(gòu)件，說那原是放置佛郎機炮的“石懸眼”，此刻卻成了野杏樹抓牢城墻的天然攀架。</p> <p class="ql-block"> 站在敵樓頂層回望，來時路已隱入花霧。那些被我們踩落的碎石，正重復(fù)著戍卒當(dāng)年布置「雷石滾木」防御的軌跡?；蛟S長城從未老去，它只是換了個形式——以花瓣為箭，以游客為卒，繼續(xù)執(zhí)行著守護(hù)春天的永恒軍令。</p><p class="ql-block"> 抬頭望去，有高山聳入云霄，這也是長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翻越高山可達(dá)山那端的長城……</p> <p class="ql-block"> 望著前方入云高山，浮想連天：</p><p class="ql-block"> 斷壁吞云四百旋，</p><p class="ql-block"> 桃根篡改佛郎機。 </p><p class="ql-block"> 戍樓箭孔篩花雨，</p><p class="ql-block"> 炒面瓷腥滲石衣。 </p><p class="ql-block"> 磴道斜傾明戍淚，</p><p class="ql-block"> 蜂巢暗蓄古人饑。 </p><p class="ql-block"> 忽收河北灤州訊，</p><p class="ql-block"> 知是徐亨放鷂歸。</p><p class="ql-block"> 注解： </p><p class="ql-block"> 1. 佛郎機：明代長城引入的歐洲艦載火炮，此處喻指山桃根系侵蝕炮臺遺跡 。</p><p class="ql-block"> 2. 炒面瓷：考古發(fā)現(xiàn)戍卒粗陶碗殘留炒面油漬，與山桃花香形成氣味對位。 </p><p class="ql-block"> 3. 河北訊：大莊科長城位于京冀交界，手機常意外接收河北基站信號。 </p><p class="ql-block"> 4. 放鷂：明代軍情系統(tǒng)用風(fēng)箏傳遞密報，與今日游客放無人機形成古今呼應(yīng)。</p> <p class="ql-block"> 花脈續(xù)史，拾取流動的時光琥珀。風(fēng)，奮力的撥開花枝密叢，從墻體穿過的剎那，與飄飛的蕊片達(dá)成穿越時空的共振。</p> <p class="ql-block"> 從長城豁口處下來，走了個小環(huán)線。走在鄉(xiāng)野小道，春色無邊，且行且賞，看高山背后的長城，遠(yuǎn)眺在望。</p> <p class="ql-block"> 出山口，亦可入山。</p> <p class="ql-block"> 站在香屯村口回望，突然看懂這片山河的隱喻：長城是帝王將相攤開的史冊，山桃花則是自然撰寫的批注。當(dāng)2025年的花瓣落向1432年的磚縫，我們終于接住了徐亨將軍當(dāng)年種在軍事防線里的，那顆柔軟的春心。</p><p class="ql-block"> 試著請Deekseep幫著寫了一首詞，還真有點意思。依柳永體，Deekseep寫詞如下：</p><p class="ql-block"> 《八聲甘州·香屯長城花事》</p><p class="ql-block"> 正蒼龍飲澗吐晴霞，花刃劈開云陣。向殘垣箭孔，偷埋明雪，暗種春痕。八百階前紅雨，簌簌補烽痕。忽有戍樓起，截斷年輪。 欲問徐亨舊部，可料得此日，游客成屯？拾瓷胎半片，猶帶炒糧溫。詫東風(fēng)、翻新火器，把榆木炮管換桃根。山深處，手機微震，信號撞軍魂。 </p><p class="ql-block"> 其注解為： </p><p class="ql-block"> 1. 徐亨：明代都督同知，正統(tǒng)年間督建大莊科段長城。 </p><p class="ql-block"> 2. 炒糧：明長城戍卒軍糧多為炒米炒面 。 </p><p class="ql-block"> 3. 榆木炮：明代長城守軍常用榆木制作簡易火炮 。 </p><p class="ql-block"> 4. 信號撞軍魂：長城高處常能收到河北/北京雙地信號，與明代跨省軍情傳遞形成互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