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交烏——雍乾苗疆大起義的始發(fā)地(下)戶外之馬 <p class="ql-block"> 我們沿古道上九洞山。即將登頂時古道往左斜上,由于左邊斜坡前幾年剛造林,巴茅草長得特別深密,把古道封住,我們只好從右邊林間小道走,沿溪澗上山。依次從杉林進入闊葉林,再進入刺竹林。闊葉林里一株半枯的樹上長著黃色的木耳,大塊大塊的,像豬耳朵一樣,把我們樂壞了。采完木耳,溝里的路便消失了,我只好使出看家本領(lǐng),揮舞砍刀左右開弓,在密不透風的刺竹林里向上攀爬。</p><p class="ql-block"> 九洞山的山頂有很多山頭和埡口,不同方向的埡口通往不同的地方,我們查看幾個埡口,都不是下交烏的方向,最后重新定位定方向,沿山脊再走一段,下一個埡口,終于走上古道。從古道上一條直沖,來到下交烏的母豬巖埡口。母豬巖在埡口左邊,巖上的兩只圓洞特別像豬鼻孔。從小寨到交烏,這里剛好得一半路程,估計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才能到達交烏,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如果下去,最快也要晚上八點才能返回小寨。于是我叫海哥在埡口上休息,我輕裝下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古道從右邊山脊下去,我從一處樹林稀少的地方往下看,看見對面大山密林深處有幾丘稻田,那是烏腳,前幾年我從毛坪走喬歪,曾經(jīng)路過那里。交烏與烏腳隔河相望,即在我腳下的深山里,為密林遮擋,根本看不見。我一個人下去,很不安全;而海哥一個人留在埡口,也不安全,于是,我急忙返回。</p><p class="ql-block"> 快回到埡口時,我聽到海哥在大聲說話。海哥在打手機嗎?可這里沒有信號,他和誰說話呢?難道遇到山神了?我急忙跑過去,原來他和早上給我們指路的張大哥說話!張大哥在山里采野生香菇,剛好從左邊返回埡口。</p><p class="ql-block"> 我們把路餐拿出來請張哥一起享用,吃完路餐,張大哥慷慨地捧兩捧野生香菇給我們,然后說,去交烏要從右邊山脊一直往下走,到了幾丘荒田后再往左邊爬上坡才到,今天太晚了,叫我們改天再來;今天就沿大路返回小寨,他要順山嶺往北走追里,就不和我們走了。我們一起走下直沖,來到一處山坳,他爬上北邊山嶺,和我們分手了。</p><p class="ql-block"> 回小寨的路上,我在想:交歪是包利的住地,交烏是往利的住地,包利是義軍的頭號人物,往利是二號人物,提到他們時,順序是“包利往利”,提到他們的住地時,為什么順序卻反過來,說成“交烏交歪”?日記為什么提到交烏132次,而交歪只有100次?清軍完成搜捕后,對交烏交歪都進行“剿洗”,為什么只描述會剿交烏的情況,不介紹會剿交歪?這些問題,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交烏比交歪更重要!</p><p class="ql-block"> 首先,從地理位置看,交烏交歪皆位于九洞山北面大山內(nèi),但交烏在交歪東北,到孤開(平陽)的路程比交歪近10多里,交通比交歪便利。交烏寨有四十戶,還有往交、當翁兩個富苗,能為義軍首領(lǐng)提供足夠的給養(yǎng);而交歪只有二十余戶,不具備作為義軍指揮中心的條件。</p><p class="ql-block"> 其次,交烏進可攻,退可守。包利組織各地首領(lǐng),在交烏首先起事,是反清起義的搖籃和始發(fā)地;起義失敗后,包利往利退守交烏,繼續(xù)指揮隱藏于牛皮大箐(雷公山)里的各路義軍,一旦清軍逼近,則可迅速往北邊的雷公山核心區(qū)轉(zhuǎn)移。清軍實際于二月十二日前就掌握了義軍最高首領(lǐng)聚集在交烏的情報,但不敢直接進兵交烏,直到三月十三日才進兵交歪,然后對交烏進行四面包圍,也是鑒于交烏苗寨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在義軍中的重大意義。</p><p class="ql-block"> 我梳理一下包利往利最后的行蹤:雍正十三(1735)年末,起義軍位于臺拱交上(今紅陽寨)的指揮中心被清軍攻破后,包利往利就把指揮中心由雷公山脈北端的交上轉(zhuǎn)移至南端的交烏;乾隆元年(1736)年初,清江兵攻破交包防線,翻牛角坡進入雞花(今昂因壩子),古州兵攻破扣里進入羊色(今平陽壩子),逼近交烏交歪,雖然正規(guī)軍尚未進入九洞山,但已控制了各個方向的路口,阻斷義軍補給線路和采購糧食的通道,并派遣通事(通曉苗漢雙語,為清軍服務的人)和當?shù)嘏淹降浇粸跽苓吽褜ちx軍首領(lǐng),包利往利只得從交烏寨轉(zhuǎn)移到董該絞大箐(今烏腳溝一帶);三月初三日,各地的叛徒一波接一波地到交烏寨一帶搜捕,包利的第二個妻子按板被抓獲,包利往利及家人轉(zhuǎn)移到交別大箐(今毛坪上游河谷);三月初六日,包利、往利、枉同翻越雷公山主脊五色坡,到達臘方臘腳(今交臘),看望隱藏在這俺古(今高巖)一帶的起義軍,對他們講話,鼓舞士氣;三月初八日,包利在交別大箐被交密寨叛徒商弓砍傷右臂、妻子和小兒子及兩個女兒被殺死、大兒子阿兩被抓獲后,包利帶傷轉(zhuǎn)移到更加隱秘的排喇山中;三月初九日,包利往利被騙到已被柳排寨人用五兩銀子買通了的加照(今加鳥)親戚阿牛家吃飯,差點被叛徒活捉,逃離加照后,包利、往利分開行動,包利進入最后的營地烏糯箐(今冷竹山)木城,往利往清軍兵力相對薄弱的南邊突圍;三月十二日,往利帶著胞妹灶利到達洞里(今硐里侗寨),被通事王老保和羊調(diào)、嶺培的叛徒抓獲;四月初五日,斷糧數(shù)日后,包利在烏糯箐(今冷竹山)木城不幸被臺江通事徐良帶領(lǐng)的叛徒俘獲。</p><p class="ql-block"> 包利往利最后的行動軌跡大致為:交上——交烏——董該絞大箐——交別大箐——臘方臘腳——俺古——交別大箐(包利受傷)——加照——硐里(往利被俘)——烏糯箐(包利被俘)。其中,因位置適當和供給充足等因素,包利往利在交烏寨及附近的董該絞大箐時間最長,大概三個多月。</p><p class="ql-block"> 綜上所述,往利的居住地交烏苗寨,是雍乾苗疆反清大起義的“首先起事之地”,是起義的始發(fā)地;同時,也是起義軍后期的指揮中心,是起義的終結(jié)地。交烏苗寨在雍乾苗疆反清大起義中,戰(zhàn)略地位十分重要。 這就是“交烏”在《南征日記》中出現(xiàn)的頻率最高的原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