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干丹心垂千古梅桑榆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比干丹心垂千古</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初夏時節(jié)，我隨北京市雜文學會采風團赴河南新鄉(xiāng)采風，參觀比干廟，為行程之一。比干廟位于衛(wèi)輝城北七公里許，為中國第一座含墓祭人之祠廟。墓為周武王所封，距今三千余載，廟始為北魏孝文帝下詔修建，距今一千多年，故有“天下第一廟”之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們乘大巴從新鄉(xiāng)出發(fā)，一小時許便達比干廟。入景區(qū)大門，但見廣場宏闊，高大的比干雕像聳立于中央，左手握拳上舉，右手按劍，神態(tài)威嚴，雙目含憤，仿佛正直言抗辯于朝堂之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過嵌有“赤膽忠心”匾額的五彩牌樓，是長長的石像生神道，石人石獸分列兩旁，為祠廟憑添一種莊嚴氣象。轉過古色斑斕的寬闊照壁，即至山門。其門飛檐斗拱，綠瓦紅墻，大門兩旁有石獅守護，頗為壯觀。自山門至正殿，門有三重，廟院深廣，一座座雕梁畫棟的殿宇亭臺，在蒼松翠柏的掩映之下，顯得幽靜而古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院內碑刻琳瑯，石雕幢幢，楹聯(lián)繁多，展現(xiàn)著祠廟的悠久歷史、比干的崇高精神，浩然之氣沛乎其中。而那根枝皆裂中現(xiàn)心型的開心柏、有葉無心的空心菜、相傳為大風卷土而起的天葬墓，又在一一印證著那些傳說千年的神話故事，令我于瞻仰之際，如見比干英靈隱隱然立于天地之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重門內，廊廡回環(huán)，廊下有古碑碣六十余方，碑文為歷代帝王將相、地方官吏及文人墨客撰文題詩，書法家書丹。其中魏孝文帝《皇帝吊殷比干墓文》與唐太宗《贈殷太師比士干謚詔》和《祭殷太師比干文》最為珍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吊殷比干文》為仿屈原離騷體，文辭華美，想象奇特，其中有“嗚呼介士，胡不我臣”、“但至慨之不悛兮，寧溘死而不移”等語，真摯表達了對比干的崇敬之情，并對其遭受酷刑而死深感遺憾。碑文為魏碑體，與龍門二十品齊名，是藝術價值極高的書法瑰寶。唐太宗《贈殷太師比干謚詔》有“正直之道，邁青松而孤絕；忠勇之操，掩白玉而振彩”等語，對比干予以高度頌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另有宋仁宗、元仁宗、明孝宗、清圣祖、清高宗等宋元明清多位皇帝以及李白、王維、孟郊、陶潛等大詩人的詩文碑刻，為比干古廟增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正殿后占地二十余畝的巨墓前，有一碑亭，亭內碑上，有“殷比干莫”四個大字，傳為孔子以劍所刻，據(jù)說為目前發(fā)現(xiàn)的唯一孔子真跡，號稱“天下第一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些匾額楹聯(lián)，皆非凡品，二重門上的“諫臣極則”，為晉代書法家崔承灝所書，供有比干金身的正殿前廊上匾額“丹心千古”，為光緒帝御筆，正門上的“取義成仁”為慈禧太后墨寶。而光緒帝題寫的楹聯(lián)“剖心諫紂數(shù)萬世忠烈有誰能比，焚身喪殷留千古罵名與公無干”，第四字與末字，嵌入殷紂、比干，堪稱對仗工整，絕妙好聯(liá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據(jù)史籍載，比干幼年聰慧，勤奮好學，二十歲就以太師高位輔佐帝乙，又受托孤重任，輔佐帝辛（紂王）。后來紂王暴虐荒淫，橫征暴斂，比干嘆曰：“主過不諫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過則諫不用則死，忠之至也”。遂至摘星樓強諫三日不去。紂問何以自恃，比干曰：“恃善行仁義所以自恃”。紂怒曰：“吾聞圣人心有七竅，信有諸乎？”遂殺比干，剖視其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中國，比干的故事，可謂家喻戶曉，平民對其無不稱頌。故多少年來，我一直以為比干只是民間崇仰的英雄，不僅我作如是想，恐怕許多人也這么認為。因為中國歷史上拒諫飾非，濫殺忠良的昏暴之君不少，即使是沒讀過多少書的人，也能舉上數(shù)例，故形成了帝王們不喜直臣的成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進了比干廟，我才發(fā)現(xiàn)此見的偏頗。比干死后，周武王為其封墓，并封其為“國神”，唐太宗謚其為“忠烈公”、“太師”，歷代不少帝王前往拜祭，或下詔立碑塑像、重修廟宇，或撰文賦詩，對其備加頌揚?？梢?，歷史上的開明有為之君，出于治國的需要，也頗推崇比干忠直敢諫之精神，視其為邦國之棟梁。唐太宗李世民，便是帝王中虛心納諫，重用諫臣的典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漢書·申屠剛傳》有言：“愚聞專己者孤，拒諫者塞。孤塞之政，亡國之風也?！鄙碳q就是行孤塞之政而把國鬧亡的。聰明的統(tǒng)治者，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國有直言敢諫之士，不但可以使統(tǒng)治者知己過，明下情（對虛心納諫者而言），而且可以使民間的呼聲上達天聽，促進革新。正因為如此，距今三千多年的比干，才能夠丹心垂千古，浩氣貫日星，成為高居廟堂與身處江湖者共同崇仰的人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陸游有言“位卑未敢忘國憂”，我等寫雜文的，雖然大多位卑人微，其言也輕，卻也當見賢思齊，有一點比干精神。</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此文曾發(fā)表于《大公報》等報刊。</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