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邊陽太空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山那邊</b><span style="font-size:15px;">(散文)</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王運明</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清晨,我把山地車三角架上的運動保溫壺灌滿了水,能量棒放進后馱包里就出了門。曾大哥把鈴鐺按得叮當響,迎接著騎行的老哥們到地鐵站匯集。七點半,十幾輛清一色“捷安特”在晨曦里排成歪歪扭扭的雁陣時,我們"好哥們騎行隊"就點名出發(fā)。大老王總喜歡騎在隊尾壓陣,車把上還插著騎行川藏線的識別旗,新民、老黃的熒光綠騎行服在隊首領騎,這倆不過六十二三的"小年輕"總是那么熱忱,帶著大家向“山那邊”跑去,更年輕的小趙笑稱自己是隊伍里的幺弟,“為老哥哥們服務是我的義務”。</p><p class="ql-block">龍泉山城市森林公園,一系列“網(wǎng)紅打卡點”已經(jīng)形成。爬上森林公園綠道,輪胎吻上了騎行道的彩虹。藍綠黃相間的塑膠路面在冷杉、柏樹林間蜿蜒,天府綠道的LOGO每五百米便從落葉里探出頭來。我的單車突然漏了氣,老徐立刻拿出修理工具幫我卸下來補好內(nèi)胎,那手腳之麻利,與修車大師傅別無二致。一個人的車輛故障,大家都是熱心人。老張?zhí)统鲦湕l油:"莫慌,你這鏈條都發(fā)白了,抹點油騎著更順滑?!笔熬Y完畢,繼續(xù)奔跑。</p><p class="ql-block">前輪碾過古驛道遺址時,彩色綠道忽然化作青石紋路。冬至老顏的旅行馱包上還拴著環(huán)海南島騎行的紀念鈴,幽默地說:"瞧瞧,明朝時候的馬蹄印窩子鑲嵌在二十一世紀的塑膠里!"我們這群老骨頭便齊齊俯身,仿佛看到八百年前的馱馬隊走過的路與天府綠道的反光標線水乳交融。小憩之時,我從尾包里摸出個小歪嘴,“哥們些,今中午要表示表示吧!”我正想呷一口這“五糧之液”,立刻被胡哥制止了:"嘿!喝嘛,等會罰你給大家買冰粉!"“要得要得!買就是了,不過,這陣騎車不喝,午飯的時候你們各人自覺點哈?!惫?!</p><p class="ql-block">丹景臺觀景點位于海拔974米的丹景山上,與景區(qū)內(nèi)獨具特色的丹景閣、丹景里、丹景亭遙相呼應,構成了一幅錯落有致、引人入勝的綠色畫卷。無論是自然風光還是人文景觀,丹景臺都是不可錯過的旅游勝地。上到那“城市之眼”成都的第一觀景臺,天府國際機場、天府奧體城、三岔湖等“東進”新地標盡收眼底。大家在那國際自行車專用山地標準賽道上追逐,像把那三色騎行道騎成起伏的五線譜?!皭蹟z影”的運動相機鏡頭追著大家翻飛的衣角,忽然掃到邊坡上的標語——"天府綠道全球最長慢行系統(tǒng)"??刹皇敲矗@城綠道串著錦城湖的碧玉環(huán),龍泉山綠道綁著丹景臺的玻璃簪,我們車輪下碾壓過的統(tǒng)稱“天府綠道”的十幾萬公里,早把天府大地織成了飄揚的蜀繡。</p><p class="ql-block">天府國際機場的三條跑道在云層下泛著光,起降的航班似乎把陽光剪成碎片,又在天空給嫦娥獻上一條條長長的白色裙帶。七十五歲的老王頭支起三腳架,鏡頭追著沖上云霄的民航機:"前幾年這兒還種著枇杷樹和莊稼呢。"他的單反里存著龍泉驛三十年的變遷,我們卻把車鈴按成歡呼的鴿哨,驚飛了整片松林的寂靜。</p><p class="ql-block">一邊騎行,老吳哥一邊滔滔不絕:這座全國排名前三的現(xiàn)代化國際機場啊,在2025年春運到2月22日截止的40天里,起降航班4.5萬架次、700萬人次在這里進進出出,每日的航班達到900 個,是我們成都的又一個名符其實的空中門戶,是連接世界的樞紐,在“戰(zhàn)略腹地”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呢。</p><p class="ql-block">三岔湖的碧水正把云朵揉成棉花糖。三百二十六個島嶼像是誰失手打翻的翡翠棋局,白鷺掠過水面時,驚醒了沉睡的島鏈規(guī)劃圖。老陳說,之前孫娃子來過,素描了天府東區(qū)的未來建筑。如今,湖對岸的塔吊群正把童稚的蠟筆畫變成現(xiàn)實——波浪形幕墻的金融中心已冒出地面,智慧交通館的穹頂泛著鈦合金的冷光。更遠處,未來醫(yī)學城的骨架在冬春之交的薄霧中生長,玻璃廊橋正向著我們的隊伍蜿蜒探來。幾只灰鸛突然從蘆葦蕩驚起,掠過建設中的科創(chuàng)生態(tài)島,翅膀上沾著金屬與泥土的混響。</p><p class="ql-block">"快看!水上運動中心在試燈了!"小趙突然指向西北岸。鋼結構已亮起流火般的輪廓燈,光帶順著湖岸線流淌,驚得游魚躍出水面爭啄日光。湖心忽然傳來汽笛長鳴,生態(tài)監(jiān)測船推開碧波,倒影被船尾的旋渦劈開漾去。老李頭興奮地說:"等環(huán)湖馬拉松賽道修好了,老子一定要去刷圈!"智多星說,環(huán)湖公路雙向四車道總長31公里已經(jīng)通了的哦,兩邊還有專用騎行道呢。老李頭說,我說的是馬拉松環(huán)湖賽道。大家“哈哈哈”又大笑一番!</p><p class="ql-block">返程時繞道鹿溪河綠道。暮色中的智慧產(chǎn)業(yè)園亮起星星般的燈火,玻璃幕墻把晚霞掰碎了融進霓虹。車燈掃過路牌"東部新區(qū)歡迎您",老陳頭突然吼起《我們走在大路上》的歌來了,破鑼嗓子驚起林間的鳥雀,向我們發(fā)出安全奔跑的回家令。后視鏡里,十三道佝僂的背影正伏在飛奔的倩影中,要把自己焊進這片滾燙的土地。</p><p class="ql-block">山那邊的風灌滿騎行服,鼓脹成年輕的帆。車鈴與暮蟬合奏的曲調(diào)里,我忽然看清了這群老頑童的執(zhí)念——從錦城綠道到龍泉山、天府東區(qū)綠道,從川藏線旗到熒光綠戰(zhàn)袍和制式騎行服,老哥們不是要追趕什么,只是不肯讓年輪銹死車輪。畢竟,山那邊的新故事比山這邊多翻那么幾個彎。</p><p class="ql-block">(本文發(fā)表在《當代作家網(wǎng)》上,發(fā)表時略有刪減)</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2025年2月24日·成都</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