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季游蜀——行于川西318國道孫憲 我們家庭團定下的此行終點是位于川填交界的隸屬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的稻田亞城,雅安向西由兩條線路可選:一是由雅安上雅葉高速,穿二郎山隧道,至康定高速轉318國道線繼續(xù)西行;二是由雅安境直接上318國道線一直西行,至理塘縣再轉227國道線駛向稻城。后者耗時長,路況更崎嶇,但我們堅定地選擇了它。<div> 作為有著十年攝影愛好和曾經的老司機,318國道是我心中裝著的中國公路的縮影,“此生必駕318”是中國公路最響亮的廣告語,它深深扎進這個時代無數中國旅行者和駕車人的心。318國道從上海人民廣場一直到西藏與尼泊爾交界的聶拉木,是一條橫穿中國大陸的直線,不僅地貌非常豐富,其經濟、政治、文化不可替代的多樣性,象一面中國國情的剖面鏡,非親歷并潛心窺之,則難覓真容,認知受限。中國的公路攝影是由駱丹2006年經半年多持續(xù)對東西走向的318國道全程拍攝而發(fā)端,《318國道》成書后駱丹又拍了南北走向的公路片《北方、南方》。從全球攝影文化看,美國是公路攝影的濫觴,駱丹受其影響是顯而易見的。美國的公路攝影名家名作輩出,時間早于中國半個多世紀,從凱魯亞克的《在路上》到羅伯特弗蘭克《美國人》,再到史蒂芬肖爾的《美國表象》、《不尋常之地》,66號公路等激發(fā)了眾多美國城市中產者的旅游消遣欲望,公路旅行早已在美國文化中占據一席之地,更為當時眼光犀利的攝影大師用鏡頭揭示美國本質提供了土壤。而作為此行旅拍的318國道,其與嚴肅的紀實攝影相悖,無法不受當下旅游文化和消費文化的裹挾,逃離不了娛悅感官的俗套。<br> 8月18日10時,一家人自雅安駕車開啟318國道之旅。在始陽段加油站加滿油箱,20分鐘后達318國道入口,路邊“進藏車輛打卡處”標牌跳入眼簾,路旁一條嶙峋的山道叉向東北,據說那時最早穿越二郎山的公路,屬老318線路段。車入喇叭河后,沿路不斷閃出“注意觀察地質災害”警示標志,導航軟件中的女孩“團團”不時提醒:“前方經過落石高發(fā)區(qū)域”。一會兒,車過正處建設高潮中的天全縣大熊貓基地,幽深的山間峽谷中,巨型熊貓雕塑由遠而近,應感好奇的銳銳則沉入夢境,似仍被無人機比賽的大夢牽引。從車窗中不斷閃進并退出的景物推知,途中盤旋于一個個巨大山體,作陀螺式運動的絕非我們一家,那刻,女兒的手機屏顯示“前面有76位車友在線”。</div><div> 隨西行深入,“318此生必駕”的標牌越來越多,“團團”提示也越來越頻繁:“前方上陡坡了,你的腳腳不能松油門,不然會滑下去喲”。二郎山隧道前,銳銳急著要停車拉屎,我們故意以高海拔已到嚇唬他,銳銳不屑回應:高海拔不能洗頭洗澡、還不能拉屎?14時30分,出二郎山隧道不久,令人沮喪的堵車厄運降臨。對面交會的被堵4小時的司機道:瀘定高速塌方被封,使該路段車輛分流到318線。長蛇般車陣不斷發(fā)生投機者“加塞”,堵點不斷增多,車陣艱難地往前挪動。摩托車載物的山民見縫插針地利用突然而至的商機,兜售起當地土特產。銳銳調侃駕車的爸爸:“一首康定情歌把你騙來了吧”。</div><div> 當晚約20時,我們被迫放棄原定康定住宿計劃,改在瀘定縣城歇腳,晚宿緊挨大渡河的“譽馬酒店”,一夜,我們枕河達旦,大渡河湍急的水流聲成為那夜稀缺的助眠劑。19日晨,我與老伴早早起床,是酒店最先用自助餐的人,之后,疾至瀘定橋晨拍,驅車上路之前,一家人齊聚,在晃動的索道合影留念,銳銳被腳下晃動的橋面嚇得邁不動步,前行約十多米即狼狽退縮,與操控無人機判若兩人,以至成為一家人此行笑談。發(fā)源于巴顏喀拉山的大渡河屬長江六大支流之一岷江的最大支流,水流湍急,清代軍事天才石達開曾率領3萬太平軍困頓于此,兵敗將亡。瀘定橋建于318年前,與318國道線形成巧妙關聯(lián),對我們此行別具意味。據說“瀘定”縣名為康熙帝欽定,該地歷來是康藏地區(qū)政治、經濟、軍事要津,中國工農紅軍紅四軍由18勇士開道,通過13根鐵鏈強渡瀘定橋成功,開創(chuàng)了中國革命的基業(yè),而今,身處太平軍未實現而由中國共產黨人開創(chuàng)的太平盛世,臨此莫不感慨系之。<br> 離開瀘定縣,逐漸駛入高海拔,車作蝸牛狀前行。海拔3700米,后備箱中的真空包裝食品全吹氣般地鼓脹起來,車中開啟罐裝雪碧,嘭的一聲,罐體瞬即變癟。為調適初始高反恐懼,行至新都橋瓦澤鄉(xiāng),車在山坳中一處溪水邊停下,銳銳縱身車后備箱拽出魚竿奔向溪邊,不大會兒,銳銳身邊多了一個與其高矮無幾的藏族少年及相貌、膚色與其相似的成年藏民。老伴、女兒走近與其搭話,得知兩人是一對父子。大塊頭成人叫端澤達吉,他指著約百米處的木屋客棧,說那是他們開設的父子客棧,是一家人主要經濟來源,加上養(yǎng)殖牦牛、上折多山采蟲草、川貝,年收入20多萬。他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說政府對藏民的政策好,他們瓦澤鄉(xiāng)的家不久會因新動建的康藏高鐵而遷址,不知會在哪安新家。達吉問我們幾人年齡,他說你們漢人都顯年輕,特別指著我和老伴,囑我們保養(yǎng)好身體,多來幾次川西。約14時,我們在新都橋路牌附近的一藏家酒店用午餐,要了一條3斤多的活魚做湯。從店家話語中則了解到藏鄉(xiāng)有不捕魚、不食魚習俗,銳銳面露驚異,有點不解。其實,雪水滋養(yǎng)的冷水魚味美異常,只是藏民將其視為有生命的神靈敬畏。<br> 飯后,女兒將小車導航目標設定為可觀賞貢嘎雪山的魚子西景區(qū),此為我們對新都橋這個“攝影天堂”所作的響應。海拔7000多米貢嘎雪山,其險峻超出世界上任何險峰,據說全世界成功登頂此峰的僅24人,37人在登頂途中或登頂后遇難死亡,難于登頂珠峰數十倍。沿幽深靜謐的山坳行駛約一小時,再經一公里彈坑密布的山道,終至寬闊無比、一馬平川的魚子西山頂景區(qū),其面積超天安門廣場數倍。藍色蒼穹下,極目天地交界處的皚皚雪山,我們與其初識并默默對視。遠處白云變換著姿態(tài)與雪山相依相擁,令人心生層云,習慣于將城市樓宇、馬路作為視點的眼睛,突然間似換了個眸子,滿眼空明澄凈。承天公助力,賜我們晴天觀賞雪山的良機,約經兩小時的觀景、拍照,難以等到拍攝日照金山的黃昏時段來臨,帶著不舍駛離魚子西。<br> 當晚,我們抵達雅礱江峭壁上的雅江縣城,落住于江邊山崖上的圣泉酒店。據悉雅江縣只有6個足球場面積大,是中國最小的縣城。兩個女孩守在旅店門口,熱情地將車輛引入車庫,拎著我們沉重的行李送入五樓客房。我的頭有點作痛,高峽朗月、窗下江流雖美,擔心高反加重襲擊,我抑制了夜拍沖動。早起未見不適,匆匆下樓晨拍 。駐足江邊,抬眼望,懸于崖壁之上的小縣城,似是山城重慶的微縮。路間遇喇嘛、藏民清道工,交流中他們流露那特有的質樸、友善直透心扉。雅江雖小,不失驢友川西行的重要站點,其海拔適中,民風淳樸是其最大加分項。在不設交通信號燈的川藏街入口,我們在渝香餐館點了當地特色松茸面作早餐,打工的服務員是重慶人,她來此已7年,每年工作到臘月24才回重慶過年。餐后,又遇西安騎行客及福建等地驢友在小城逗留。<br> 別了雅江縣城,重入318線高海拔密集區(qū),沿線手機信號微弱,銳銳用上了瓶裝氧氣,女兒和老伴頭暈伴發(fā)氣短,女婿未見高反跡象,主駕非其莫屬。我算是家中的病秧子,則基本未見不適。行于4000米以上山路,速度被限于60公里/小時以內,山間景區(qū)接踵而至:山路十八彎觀景臺 、剪子彎觀景臺、康巴漢子牧場、瑪尼貢神山觀景臺、騎馬平臺等,我們不斷地停車、觀賞、拍照,無形地構成一種流程。沿途山川除給我們視覺刺激,其每座山脈或埡口都有個通神的名字,車行于此,頓生被洗禮的新鮮感。</div><div> 一路,遇同道旅游者甚多,游中花絮不絕。在卡子拉山觀景臺,我們在山頂油站加油,順便花25元賣了一瓶氧氣,一排隊加油藏族小伙說自己也有,可15元售出,油站小伙回道:“那你不兄弟了嘛”。另一處,女婿脖子掛著的望遠鏡被陌生驢友看中,追著要用等價物換取。行于318線的行者陣列,其精神梯次有以下劃分:自駕鄙視跟團,騎行鄙視自駕,騎自行車鄙視騎摩托車 ,步行鄙視騎行。我們自知精神卑微,一路謹慎,不敢造次。</div><div> 約12時,車駛入天空之城理塘,理塘是川西旅游線的最大樞紐,北至川西北環(huán)線,南至稻城亞丁等川西南地區(qū)。女兒、女婿再議當日行程,決定用大段時間游玩里塘常青春科爾寺,其為康巴地區(qū)格魯派最大佛寺。該寺地勢高聳,大殿巍峨,為天空之城寶頂式建筑,藍天映照之下,莊嚴無比。細想,佛教建筑好像擅擇人間奇絕之處而建,以其震懾人心的外形宣發(fā)其宏愿大德。大寺前,遇喇嘛進出,我主動與兩個從巴塘而來的年輕喇嘛搭話,兩人一個27歲,一個23歲,分別于10歲、14歲入寺學佛,其法號分別為吐丹捷爾莫、吐丹西摩斯(音譯)。他們從百多公里外的巴塘來此,到理塘大寺是來轉佛塔提高功德的。他們是寺里學習較優(yōu)秀的和尚,平時修行主要是讀經、念經、聽課,不認為修行是辛苦事,與我互加了微信,等著接收我拍的照片。寺內僧眾不多,游人更少,寺內拍攝未設禁忌 ,我隨機拍了點大殿內景。想不到女兒和老伴約了當地商業(yè)攝影師為其拍了全套穿藏服的旅拍肖像,我腦子閃過家庭相冊中老伴于上世紀七十年代曾在南京拍過的類似照片,那時彩照需靠人工著彩,她很珍惜那種老照片。<br> 出寺已15時,無暇流連于暢游理塘藏民街,草草用餐后,離開正西的318線,折向西南的227國道,直駛稻城亞丁,20時許,入住稻城亞丁景區(qū)附近的云川酒店。<br></div> 雅安天全縣境318國道線入口,由此,一家人踏入318國道之旅; 天全縣境318國道新線入口處路北的老318線,即歷史上的茶馬古道; 天全縣境新建中的大熊貓培育基地; 天全縣境深山處在建的“熊貓海隧道; 雅安境內的雅葉高速,至康定市結束,康定至西藏拉薩的高速已動建; 318國道線沿途山川中遍布國家電建公司布設的高壓電網; 318國道線上的長線騎行驢友; 318國道線上的短線騎行驢友; 318國道沿線山間高壓電鐵架; 318國道沿線在建中的供配電設施; 318國道線在途貨運車輛; 8月18日13時半,大時段的堵車于滬聶線白茶坪發(fā)生; 4個半小時,車輛前行不足10公里; 冷磧鎮(zhèn)境,當地山民有了向路間滯留游客兜售土特產的機會; 夜宿瀘定縣城,晨起拍攝橫跨大渡河的建于318年前的瀘定橋; 瀘定橋南橋頭,橫匾中橋名為康熙所書,兩門條幅由胡耀邦題寫; 由南橋頭眺望北橋頭; 1935年5月,中國工農紅軍紅四軍飛奪瀘定橋,成就中國革命一段佳話,被刻石紀念; 家庭旅行團瀘定橋合影; 出瀘定縣城,沿大渡河朝北行駛約百公里后折西而行,途中加油站,售賣的當地山間仙人掌果實,其貌不揚,味汁鮮美; 瀘定至康定段,深幽曲折的山間,依山而起的新建筑不斷入目; 車輛漸入高海拔,遠處隱約露出的折多山使人驚喜; 老伴借助望遠鏡增加10倍視力欣賞美景; 此刻,網絡游戲為銳銳追逐的風景; 折多山,家庭成員高海拔首照; 高反不適中的短暫調適; 行至新都橋瓦澤鄉(xiāng),一家人停車短暫休整; 銳銳抄起魚竿奔向溪邊,暫時消弭高反不適; 其余人找路邊客棧行方便之事,老伴與路邊藏民搭話攀談; 藏民達吉父子倆為自家的小馬駒薅毛,以助其順利越冬; 短暫熟識后,害羞的小達吉與爸爸坐在橋頭接受拍照; 新都橋鎮(zhèn),一家人用了午餐,并議定午后行程; 車駛魚子西途中; 魚子西景區(qū)山腳下,設有控制車輛進入的關卡; 透過經幡的貢嘎雪山; 海拔7000米的貢嘎雪山,為世界上最難攀登的雪山; 以貢嘎雪山為背景的家庭團合影; 魚子西觀景平臺留影; 魚子西觀景平臺臨時停車場密集的自駕車; 騎馬拍照成為該景區(qū)最熱門項目; 魚子西蹭熱度,銳銳當仁不讓; 鏡頭拉近貢嘎雪山并加以珍藏; 出魚子西景區(qū),新都橋境內的山中人家; 新都橋境內的牦牛群; 小車漸駛離被譽為攝影天堂的新都橋; 318國道高海拔區(qū)域的高事故率,考驗著駕車者膽量和細心,亦是川西之旅的魅力之一; 20:15時,馳行海拔4000米以上山間,至雅江縣城尚需1小時車程; 8月20日晨,穿過雅江縣城的雅礱江; 雅江大橋遇一喇嘛,其欣然應邀被拍; 停在雅礱江邊的進藏自駕車; 雅江縣城川藏街《渝香川菜》館,服務員臨街攬客; 用當地出產的松茸制做的松茸面,味鮮爽口; 雅江縣城社區(qū)事務網格管理公示牌; 出雅江縣城不久,上行至4000米高海拔路段; 山路十八彎觀景平臺留影; 剪子山灣觀景臺小游客; 忠實的川西驢友座駕; 理塘境4000以上高海拔牦牛牧場; 理塘常青春科爾寺,為康巴地區(qū)格魯派最大佛寺,又稱理塘寺,于1580年由第三世喇嘛索南嘉措創(chuàng)建,是康巴區(qū)歷史最悠久,規(guī)模最大的藏傳佛教黃教寺廟; 23歲的年輕喇嘛吐丹捷爾莫; 吐丹捷爾莫、吐丹西摩斯等三喇嘛,從百里外的巴塘到理塘大寺轉佛塔,此時落座茶館歇息; 無意走進寺前一店面,發(fā)現女兒和老伴著藏服做妝容,得知她們付費約了攝影師拍照,匆匆拍了此照,便讓位于他們約定的攝影師跟拍; 常青春科爾寺正門前,女兒、老伴盛裝留影; 銳銳在寺內留影; 寺內午間休息的老年僧人; 停在寺內院落的僧人小車; 匆匆游走理塘藏民街; 出理塘縣城,由318國道轉川西227國道向南行進; 甘孜境內,公路上行走的牦牛被格外尊重,車輛與其相遇,車須讓牛; 越過海子山,車輛快速南行,當晚抵達稻城亞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