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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說《三爺甄三》下部

冰清

<p class="ql-block"> 一 土地改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49年全國人民大解放,按照三爺甄三的功績,完全可以做個京官或者省官,但他卻毅然決然地回到黑山,他說他是土生土長的老農(nóng)民,大城市不是他應(yīng)該呆的地方。三爺回到家里,正好趕上轟轟烈烈的土地改革運動。</p><p class="ql-block"> 三爺家里有幾個傭人,都是當(dāng)年銀鈴帶過來的, 他覺得全國人民都解放了,家里不應(yīng)該再有使傭人。 于是,他和銀鈴商量拿出一部分錢糧分發(fā)給她們,然后一一把她們送回家。</p><p class="ql-block"> 沒過幾天,王桂香老婆子又回來了,她說家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在家悶得慌,不如留在山上多陪陪太太,照顧照顧小少爺小少奶奶。最重要的是她確實離不開這倆孩子,因為他們基本上都是她帶大的,早已把他們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銀鈴懇切地對三爺說:“我們就把她留下來吧,老人家也怪可憐的?!?lt;/p><p class="ql-block"> 三爺說:“那好吧,不過從現(xiàn)在起你不是我們家的傭人,而是我們家的一員,讓倆個孩子喊你奶奶?!?lt;/p><p class="ql-block"> 王桂香受寵若驚地說:“這怎么能行,這怎么能行?”</p><p class="ql-block"> 三爺笑著說:“就這樣吧王嬸,我娘要是不在,我就叫你娘嘍?!比隣斦f完,他們開心地笑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50年1月24日,中共中央下達《關(guān)于在各級人民政府內(nèi)設(shè)土改委員會和組織各級農(nóng)協(xié)直接領(lǐng)導(dǎo)土改運動的指示》,并分批試點,同年6月各級政府派出土改工作組深入農(nóng)村,發(fā)動農(nóng)民群眾,建立農(nóng)會,組織廣大農(nóng)民向封建地主階級展開斗爭,剝奪他們多余的土地分給廣大貧下中農(nóng),對部分窮兇極惡的地主進行鎮(zhèn)壓。鑒于三爺勞苦功高,上級領(lǐng)導(dǎo)以及廣大勞苦百姓一致推選三爺為甄家莊一帶農(nóng)會主席。</p><p class="ql-block"> 三爺一認職, 就面臨兩難境地:他老岳母家就是當(dāng)?shù)赜忻耐霖斨鳎绻胝?,必須先正己。三爺沒辦法,只好拿他老岳母先開刀。 </p><p class="ql-block"> 三爺甄三來到他老岳母家時,他們正圍在一起吃早飯。倆個小姨子忙站起來,問三爺吃飯了嗎?三爺說:“還沒有?!倍套咏鹆峒泵ε艿綇N房給三爺端來滿滿一大黑碗芋頭飯,三爺一邊吃著紅薯,一邊問:“金龍呢?”</p><p class="ql-block"> “在縣城讀書呢,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偽裝 ?”金玲揶揄著三爺:“如今你是貴人多忘事啊?!?lt;/p><p class="ql-block"> “哪里話,你的嘴永遠就像一把刀子,還不趕緊找個人嫁了?”三爺嬉笑著說道:“ 你到底想找什么樣的呢?對了,王力一直暗戀著你呢,這小子也不知跑那里去了,趕明讓我碰著,我非揍他一頓不可?!?lt;/p><p class="ql-block"> “找什么樣的?就得像你一樣高,還得是個大英雄?!苯鹆嵝τ卣f完,端起三爺?shù)娘埻?,又去盛山芋了,她知道姐夫的飯量?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望著金玲俊俏的背影,三爺若有所思。這個小姨子,已經(jīng)三十有余,到現(xiàn)在也沒成個家,早年王力一直深愛著她,也有不少闊少來家提親,她總是格格不入,如今這個年代,誰還敢和一個地主家庭做親。三爺不知道,這金玲喜歡的人就是自己,她心里哪里還裝得下他人。</p><p class="ql-block"> “想什么呢?”金玲又端來滿滿一大碗芋頭飯送到三爺面前。</p><p class="ql-block"> “奧,是這樣 ···”三爺頓了一下說道:“黨的政策是沒收地主階級的土地和財產(chǎn),你看···”</p><p class="ql-block"> 這不行,這可是我們省吃儉用節(jié)儉下來的,我們不交?!睕]等三爺說完,老太婆就聲嘶力竭地喊道。 </p><p class="ql-block"> 三爺說:“我也沒辦法,大勢所趨啊?!?lt;/p><p class="ql-block"> “你知道的,你叔是多么摳門的人,他要活著的話也不會把家產(chǎn)交出去的?!崩咸疟亲右话褱I一把地說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姐夫,我們都交出去了,那我們吃什么喝什么?”巧玲在一旁問道。</p><p class="ql-block"> “政府分田地時,也有你們一份,絕不會讓你們喝西北風(fēng)。”</p><p class="ql-block"> “為什么先拿我們開刀?”金玲慍怒地反問道。</p><p class="ql-block"> “你姐夫我是農(nóng)會主席,不這樣做,工作怎么進行下去?!比隣敓o可奈何地說。</p><p class="ql-block"> “早知道你這樣,我這兩碗芋頭飯還不如喂狗?!苯鹆嵘鷼獾刈吡顺鋈?。</p><p class="ql-block"> 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三爺怏怏地回到農(nóng)會。他推開辦公室的木門,只見一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后面看報紙。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三爺以前做土匪時的手下斜眼王紅旗。</p><p class="ql-block"> 三爺弄不明白,多年沒有斜眼的音信,這小子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辦公室里?</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爺一看是斜眼王紅旗,雖然感到唐突,但他還是高興的不得了,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斜眼面前,一把抱住他,聲如洪鐘地說道:“好小子,你還活著,你還沒死啊!”</p><p class="ql-block"> “沒見到你,我能死嗎?!毙毖壅f道。</p><p class="ql-block"> “你這些年跑哪去了,想死我了?!比隣斠贿呎f著一邊坐到連幫椅上。</p><p class="ql-block"> “唉,一言難盡啊,臺兒莊戰(zhàn)役后,我一看國民黨不是他娘的東西,我就投奔了共產(chǎn)黨,九死一生啊?!毙毖鄹袊@道。</p><p class="ql-block"> “你這是從哪里來···”</p><p class="ql-block"> “差點忘了,這是上面的文件。”斜眼說著,把一張蓋公章的紅頭文件遞給三爺。</p><p class="ql-block"> 三爺接過紅頭文件看了看,明白了,原來斜眼是上面派來的工作組組長?!昂冒。蹅冇质菓?zhàn)友了。”三爺興奮地對斜眼說。</p><p class="ql-block"> 提到工作,斜眼的臉馬上沉了下來,他表情嚴肅地說道:“老哥,你的工作進度太慢,上面非常生氣,所以才委派我來協(xié)助你的工作,我們可不能拖土改運動的后腿啊。”</p><p class="ql-block"> 三爺說:“老弟,你盡管放心,我們絕不會給毛主席他老人家丟臉。”</p><p class="ql-block"> “ 明天我們開個動員大會,讓甄家莊的人全部參加?!?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人們還在睡夢中就聽到大話匣子吼叫起來:“社員同志們,吃過早飯,都到農(nóng)會廣場去開會,誰要不去,就依法嚴辦······”大話匣子反反復(fù)復(fù)地吼叫著,仿佛是一枚枚炸彈投在甄家莊的上空。</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個炎熱的夏天,盡管太陽還沒升多高,天空已經(jīng)熱得像個大蒸籠。偌大的廣場人頭攢動,大話匣子不停地宣傳黨的政策。廣場的正前面是一片高高的土臺子,土臺子上面擺放幾個辦公桌,辦公桌上面鋪著一層紅布,紅布上面擺了幾盆不知名的紅花。斜眼神色莊嚴地坐在正中央,三爺和其他幾個領(lǐng)導(dǎo)依次坐在他的兩邊。會場周圍站一圈荷槍實彈的民兵,整個會場就像一個刑場,別說大人,就連小孩子大氣也不敢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爺敲了兩下麥克風(fēng),然后說道:“廣大貧下中農(nóng)們,今天是個動員大會,首先我們熱烈歡迎縣委派來的工作組組長王紅旗同志講話。”三爺講完,下面立馬響起暴風(fēng)雨般的掌聲。</p><p class="ql-block"> 斜眼站起來,禮貌地向群眾點點頭,掌聲停下來,會場靜得令人不寒而栗。斜眼坐下來,對著麥克風(fēng)講道:“同志們,偉大的領(lǐng)袖毛主席教導(dǎo)我們,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今天我們翻身得解放,我們當(dāng)家做主了,但是,我們還沒有土地,土地到那里去了呢?”斜眼抿一口茶,繼續(xù)說道:“大部分土地掌握在少數(shù)地主階級手里,他們霸占我們的土地,然后再讓我們給他當(dāng)牛做馬,剝削我們的血汗。同志們,我們就這樣心安理得地讓他們欺壓剝削嗎?”</p><p class="ql-block"> “不愿意,不愿意······”會場回應(yīng)道.。</p><p class="ql-block"> “說得好,我們堅決不同意?!毙毖壅酒饋?,攥起拳頭向空中一揮喊道:“打倒封建地主階級,打倒惡霸地主!”</p><p class="ql-block"> 會場下面 山呼海應(yīng),經(jīng)久不息。</p><p class="ql-block"> 斜眼揮揮手,會場好大會才靜下來,斜眼一拍桌子:“把地主,地主婆以及他們的家人壓上臺來?!?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多會, 荷槍實彈的民兵壓上來十幾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個個低著頭,仿佛是霜打的茄子。這其中就有三爺?shù)睦显滥负退膫z個小姨子金鈴巧鈴。</p><p class="ql-block"> “ 給他們帶上帽子,掛上牌子?!毙毖叟鹌饋?。</p><p class="ql-block"> 斜眼的話音剛落,上來幾個民兵,把事先準備好的白紙高帽戴在他們的頭上,然后再一一給他們掛上白紙牌,上面寫滿了“打倒封建地主階級,打倒惡霸地主”等黑色毛筆字。</p><p class="ql-block"> “同志們,有苦的訴苦,有冤的喊冤,對待罪惡極大的地主階級絕不能姑息養(yǎng)奸?!比隣敶舐暤睾暗馈?lt;/p><p class="ql-block"> 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走上臺來,她聲淚俱下地指著一位高帽上寫著惡霸地主的小老頭哭訴道:“這個不要臉的禽獸,去年春節(jié)我去他家借糧,他把我?guī)У絺}庫強奸了?!苯又稚蟻韼孜粙D女,他們都說曾經(jīng)被他侮辱過。有的婦女甚至去抓他的臉,向他臉上吐唾沫。一時間,臺下開始向那個禽獸扔?xùn)|西。</p><p class="ql-block"> 斜眼看火候已到,便站起來宣布:“張老財,多次侮辱婦女,最大惡極,我代表偉大的黨偉大的人民群眾宣布他死刑,就地槍決?!?lt;/p><p class="ql-block"> 倆民兵快步走上前來,將張老財推倒在主席臺前面,舉起三八步槍。隨著兩聲沉悶的槍聲,張老財腦漿迸裂,應(yīng)聲倒在血泊中,。</p><p class="ql-block"> 臺下霎時轟動起來,好多小孩被嚇得哇哇哭。</p><p class="ql-block"> “大家?guī)Ш煤⒆樱灰獊y?!毙毖劭粗鴷隹峙乱粫r半會也靜不下來,只好宣布:“好,今天的會到此結(jié)束,把這些土豪劣紳帶回農(nóng)會關(guān)押起來?!?lt;/p><p class="ql-block"> 大會散了,會場一片沉寂,張老財直挺挺地躺在土臺上,一群綠頭蒼蠅正嚶嚶嗡嗡圍著他的尸體打轉(zhuǎn)。</p><p class="ql-block"> 太陽生起來了,白花花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睛。</p> <p class="ql-block"> 三 魔爪伸向可憐的少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哪里知道,在那個年代權(quán)就是法,法就是權(quán),權(quán)大于一切。據(jù)老人們說,一頭正嗷嗷嚎叫的小毛驢,見到當(dāng)官的來了,咯噔一下就停了下來;一條惡狗,哪怕比狼還兇,只要見了當(dāng)官的,馬上就會變得比小綿羊還溫柔。有時候小孩們難纏,父母就說黨官來了,小孩子立馬就不哭了。</p><p class="ql-block"> 過去的村書記都有生殺大權(quán),他說槍斃誰就槍斃誰,無需向上級領(lǐng)導(dǎo)請示。在權(quán)大于法的年代,當(dāng)官的能不讓人談虎色變聞風(fēng)喪膽嗎?</p><p class="ql-block"> 她奶奶的真是奇怪,凡是那天見過槍斃張老財?shù)娜硕颊f夜里夢見張老財,張老財手里提著自己的頭,滿嘴胡話,他說:“我犯這點錯算個啥,幾十年后,那些當(dāng)官的有錢的比我更厲害 ,不信咱們拭目以待?!比缃?,細細想想, 感覺這個張老財還真是個預(yù)言家?;蛟S,有些人就是張老財托生的吧。</p><p class="ql-block"> 斜眼王紅旗這一舉動確實令甄家莊震驚不小,不亞于蘇聯(lián)在廣島長崎投放的那兩枚原子彈。斜眼感到非??煲猓€有點不盡然。把那些土豪劣紳關(guān)押起來,他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小子別看長得不咋樣,一肚子花花腸子。在黑山做土匪時他就看上了金玲,但那時他有那個賊心沒那個賊膽。現(xiàn)在,他再也沒什么顧忌了,雖然三爺是農(nóng)會主席,但三爺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攥著,他量三爺甄三動不了他一根毫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被掛牌戴高帽的那些人都關(guān)在牛馬圈里,那里不光炎熱,而且騷臭難聞。房梁上僅懸掛一只小馬燈,昏暗的燈光下,到處是亂飛的牛虻和蚊子。十幾頭牛馬正低著頭吃草,時不時打個響鼻放個臭屁,令這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作嘔。金玲娘仨蹲在屋角,不停地拍打叮在身上的吸血蟲。巧玲滿臉淚花,她說:“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這還讓人活不。”</p><p class="ql-block"> 金玲急忙捂住巧玲的嘴,低聲說道:“死丫頭,你不想活了,小心隔墻有耳?!?lt;/p><p class="ql-block"> 金玲話音剛落,木門“吱啦”一聲開了,接著進來一個全副武裝的民兵,他拿腔拿調(diào)地問:“誰叫金玲?”</p><p class="ql-block"> “我就是,找我有事嗎?”金玲站起來,不解地問。</p><p class="ql-block"> “民兵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一下金玲,然后獰笑道:“當(dāng)然有事,領(lǐng)導(dǎo)對你特殊照顧,跟我走吧?!?lt;/p><p class="ql-block"> “真的?那太好了,還有我娘我妹妹呢,她們跟我一塊走好嗎?”金玲以為是姐夫甄三在關(guān)照她,所以高興地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這可不中,領(lǐng)導(dǎo)沒安排,少啰嗦,快走?!泵癖荒蜔┑卣f。</p><p class="ql-block"> “既然這樣,你自己去吧?!苯鹆崮镎f。</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金玲走出牛馬圈,頓覺舒服多了。天黑咕隆咚的,遠處的天空不時有刺眼的電光劃過,雷聲隱隱約約,好像暴風(fēng)雨就要來臨。</p><p class="ql-block"> 金玲隨那個民兵來到斜眼的辦公室,見屋里只有斜眼一人,便問道:“我姐夫呢?”</p><p class="ql-block"> 斜眼擺擺手,那個民兵會意地走了出去,并隨手把門鎖死。</p><p class="ql-block"> “不要急嗎,你姐夫一會就來?!毙毖垡贿呎f著,一邊向金玲靠近。</p><p class="ql-block"> 憑直覺,金玲感到這人有點不懷好意,他恐懼地向門口退去。斜眼步步緊逼,金玲退到門后時,她用力去拉門,門卻拉不開。這時門外一個電閃,緊接著響雷炸起,把屋脊上的土震動地嘩嘩直落。</p><p class="ql-block"> “你要干什么?你再向前來,我就喊人了?!苯鹆崤獾?。</p><p class="ql-block"> “你喊吧,你就是喊破嗓子,今晚也沒人來?!毙毖凵[瞇地說。</p><p class="ql-block"> “你敢動我一根指頭,我姐夫絕不會放過你?!?lt;/p><p class="ql-block"> “你姐夫,你說的是甄三吧?我告訴你吧,你姐夫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別忘了你姐的身份,我想什么時候整他什么時候整他,他不過是我手里的一個棋子。”</p><p class="ql-block"> 金玲聽到這,頓時傻了眼,她知道今天難以逃出斜眼的魔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個電閃過后,又是一個響雷,接著就聽到雨點打在地上發(fā)出“啪啪”的聲音。一股涼風(fēng)從門縫吹進來,金玲感覺好像有無數(shù)只冷箭射進她的身心。</p><p class="ql-block"> 斜眼更進一步:“怎么樣?你想好了嗎?只要你順從我,我保證你們?nèi)移桨?。?lt;/p><p class="ql-block"> 閃電,又是一個閃電,緊接著“咔嚓”一個響雷,這一聲仿佛把整個世界都震塌了。同時,金玲的心也仿佛被這雷聲震裂,她無力地低下頭,淚水像決堤的潮水一下子沖了出來。</p><p class="ql-block"> 斜眼看到金鈴這個樣子,知道她已經(jīng)從內(nèi)心屈服。于是,他肆無忌憚地撕開金鈴的旗袍,張開罪惡的雙手,餓狼一般伸向她雪白的胸脯···</p> <p class="ql-block"> 四 漂浮在不老河上的女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人們在不老河里發(fā)現(xiàn)金玲的尸體。</p><p class="ql-block"> 也許是剛下過暴雨,太陽沒出來之前,渾濁的河床上升起一層濃濃的霧氣,有人說曾經(jīng)發(fā)現(xiàn)一個女人赤裸著前胸在不老河水面躑躅,她的長發(fā)把臉遮得嚴嚴實實,誰也看不出她是人是鬼。有人說這叫陰魂不散,要不然是她死得委屈,要不然這世界還有她依戀的人或者還有她未做完的事。</p><p class="ql-block"> 太陽一出來,水霧就慢慢地散開了,于是人們發(fā)現(xiàn)金玲的尸體仰著臉漂浮在不老河里。她的旗袍還穿在身上,只是胸襟有點破,白花花的胸脯露在外面,有些刺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昨天晚上,斜眼獸性大發(fā),金玲實在是難以承受這天大的恥辱。她穿上旗袍,鞋也沒顧得上穿,就瘋也似地沖出魔窟。天上電閃雷鳴,暴雨瓢潑一般,仿佛不把這骯臟的世界沖刷干凈誓不罷休。天黑魆魆的,除了閃電的剎那間,什么也看不到。金玲拼命地向前跑著,模模糊糊好像有一個人在對她說道:“走吧,走吧,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活路,你還留戀什么?”她跑啊跑啊,好像只有這樣沒命地跑下去,才能洗凈自己污穢的身心。閃電不停地劃破天空,雷聲不停地撕扯黑夜,金玲不停地奔跑······也不知是什么時候,她噗通一聲掉進不老河里,此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金玲的死在甄家莊引起不小的振動,首先是三爺甄三,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一夜之間說沒有就沒有了。</p><p class="ql-block"> 三爺來到牛馬圈,只見那些人一個個東倒西歪的,臉上手上到處都是紅點點,不用問,三爺就知道那是被牛虻和蚊子叮過留下的痕跡。三爺還沒開口,巧玲就問:“姐夫,我們在這里難受死了,昨晚你咋不把我們一塊叫出去?”</p><p class="ql-block"> 三爺有點懵懂,他不解地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p><p class="ql-block"> “昨晚來一個民兵,把我二姐叫了出去,說是領(lǐng)導(dǎo)特殊照顧,當(dāng)時我還以為是你安排的呢,我二姐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三爺一下子明白過來,他想這一定是斜眼設(shè)計的陷阱,一個小小的民兵絕沒有這個膽量。他不顧巧玲和他老岳母連聲地追問,惱羞成怒地向斜眼的辦公室奔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斜眼正愁眉苦臉地抽悶煙,死一個人對他來說算不了什么,但這金玲死得實在有點可惜,因為金玲太優(yōu)秀太漂亮了。這幾年他玩了不少女人,說實在的,哪個也比不上金玲。金玲還是個處女身子不說,她身上連一點暇紕也沒有,那簡直叫無與倫比。</p><p class="ql-block"> 他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三爺滿臉殺氣地闖了進來。斜眼見三爺氣沖斗牛的樣子,心里多少有點打怵,但這個老謀深算的家伙很快就鎮(zhèn)靜下來,他若無其事地問:“老哥,誰惹您生這么大的氣?”</p><p class="ql-block"> 三爺一把抓住斜眼的衣領(lǐng),厲聲喝問:“說,昨晚是怎么回事?金玲是怎么死的?”</p><p class="ql-block"> “昨晚出了什么事?金玲怎么死的?你把我搞糊涂了。”斜眼裝得沒事人似的。</p><p class="ql-block"> “昨晚不是你派人把她叫出來的嗎?”</p><p class="ql-block"> “奧,不錯,有這事,不過,我問了她幾句話就讓她回去了,怎么說死就死了?我想,可能是昨晚天黑路滑,他迷了路,不慎滑進河里淹死的?!?lt;/p><p class="ql-block"> “不老河離這那么遠,她怎么可能摸到那里?一定是你他媽的搞的鬼?!比隣攽嵟亓R道。</p><p class="ql-block"> “甄老三,你不要無憑無據(jù)地血口噴人,你再這樣,別怪我不客氣?!毙毖鬯餍运F馃o賴,他一下子撥開三爺?shù)氖直?,繼而以威脅的口吻說道:“請你好自為之,別忘記你的身份,你老婆和金玲可是一個爹娘的,她也是地主的女兒,那天只所以沒把她弄到臺上,考慮的就是你的面子?!?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爺眼一睜:“怎么,你想威脅我,告訴你王紅旗我甄三也不是被人嚇唬長大的,當(dāng)年小日本那么囂張,我連眼皮也沒眨過?!?lt;/p><p class="ql-block"> 斜眼一看三爺氣憤填膺的樣子,知道這個農(nóng)會主席也不是饒人的茬,再說,金玲一事萬一他咬著不放,恐怕難以收場。想到這,斜眼王紅旗忙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哎喲老大哥,開個玩笑你就當(dāng)真,咱哥倆誰跟誰,今天中午小弟在聚仙樓請你喝酒,算給你賠個不是,你看如何?”</p><p class="ql-block"> 三爺仍在氣頭上,他沒好氣地說道:“你還有心喝酒,抓緊時間把那些人放了,再出紕漏老子饒不了你?!?lt;/p><p class="ql-block"> “好吧,你負責(zé)把他們放出去吧,不過,必須沒收他們的土地和財產(chǎn)。另外,你找?guī)讉€人把金玲安葬起來,公安干警已經(jīng)查過,說她是畏罪自殺?!?lt;/p><p class="ql-block"> “什么?畏罪自殺?他媽的,也不知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比隣攼佬叱膳亓R道。</p><p class="ql-block"> 三爺走出斜眼的辦公室,太陽毒辣辣地升起三竿高。他很生氣,生誰的氣?生他自己的氣,他恨自己無能,不能替金鈴報仇雪恨,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南墻上。他奶奶的,這是什么世道?三爺在心里恨恨地罵道。</p><p class="ql-block"> 三爺走后,斜眼立馬變了一副臉色,他恨得咬牙切齒:好你個甄三,別以為我王紅旗怎么不了你,等我抓住你的小辮子,不整死你我就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五 報仇雪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歷史的潮流就像滾滾東去的江水,絕不會因為死一兩個人而停止不前。當(dāng)偉大的土地改革運動風(fēng)卷殘云般地席卷整個中國大地的時候,在小小的甄家莊卻出現(xiàn)一個個詭譎的怪事。</p><p class="ql-block"> 有人說自從金玲死后,太陽一落山,王老財?shù)幕昶蔷驮诖謇飦y轉(zhuǎn)。他倒騎一頭毛驢,手里提一把魚叉,惡狠狠的,模樣既可怕又怪誕。還有人傳說聽到王老財抱怨:“我干什么缺德的事了,你們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靠省吃儉用,靠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造一點家業(yè),你們?yōu)槭裁唇o我沒收?你們扼殺那么多天才,社會何時才能進步?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有什么不好?那些窮鬼為什么窮得日不聊生,只能說明他們沒有遠見,沒有商業(yè)頭腦。”</p><p class="ql-block"> 金玲死后被安葬在風(fēng)景秀麗的不老河邊。第二天早晨有人發(fā)現(xiàn)她的墳頭長出一棵參天大樹,是什么樹,誰也不認識,怪怪的,樹上開滿各種各樣的白花,這花特別香,沁人心脾,方圓五十公里都能聞到。風(fēng)一吹,潔白的花瓣就像雪花一樣紛紛落下,把金玲的墳塋裝飾得宛如一朵漂亮的白云。更神奇的是有一只不知名的黑鳥日夜不停地在那棵大樹上叫喚,喊聲既高亢又凄楚,聽后令年輕人毛骨悚然,令老年人潸然淚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兩個月后,人們在金玲的墳?zāi)垢浇职l(fā)現(xiàn)了斜眼王紅旗的尸體,公安干警驗尸后說他死于急性腦溢血,排除他殺的可能性。</p><p class="ql-block"> 金玲死后,斜眼抑郁了一陣子,但不久,他就搞上了地主張老財?shù)男∑抛訔椈?。棗花才二十多歲,模樣有點像某個當(dāng)紅電影明星,她不但長得妖艷性感,而且能說會唱。據(jù)說,早年她是怡紅院的頭牌歌女,是張老財這個色鬼不惜重金把她贖出來的。</p><p class="ql-block"> 那天,斜眼帶人去張老財家搜查,他一眼就相中了棗花,倆人眉來眼去,一拍即合。斜眼當(dāng)即把他的手下攆走,關(guān)上大門,他倆就在花園里像狗一樣地野合起來。太陽不堪入目,急忙鉆進一塊黑云里,緊接著,天上“咔嚓”一個響雷,倆人慌忙逃進廂房。此后,斜眼每天夜里都跑到棗花這里,天蒙蒙亮?xí)r,他再回到自己的住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天,斜眼回來得好像早點,天黑朧朧的,大霧彌漫。他正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著,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模模糊糊有一個美女,他只能看到那美女半裸的后影,這斜眼也真是色膽包天,他加快步伐想看看那美女到底是誰。</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他到底追了多久,走了多遠,他終于趕上那位美女,剛要伸手去抓,那美女猛然一回頭,你說他看到了誰?那不正是被自己害死的金玲嗎?斜眼“媽呀”一聲,轉(zhuǎn)臉就跑,他沒跑多遠,就被什么東西絆倒;他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墳頭,上面覆蓋一層厚厚的花瓣。這時,他不但聞到一股奇異的花香,還聽到一連串的怪異的鳥叫,他感覺這哪里是什么鳥叫,那簡直就是魔鬼在哀嚎。他的大腦一下子清醒過來,這不是金玲的墓地嗎?難道我真地見鬼了。想到這,他爬起來就跑,可是,剛跑幾步,那個魔女又攔住他的去路,于是,他又折回頭跑,誰知那個魔女又張牙舞爪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地來回折騰,總是擺脫不了那個魔女的糾纏,慢慢地他的腿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多會就斷了氣。</p><p class="ql-block"> 那個魔女見斜眼王紅旗確實死了,便拍了拍手,又出來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魔女,兩個魔女雙掌一擊,“哈哈”一陣大笑,就消失在濃霧中。</p><p class="ql-block"> 她們來到金玲的墳前,雙膝跪了下來,一個說:“妹,你的大仇已報,你可以安心地走了?!绷硪粋€哭著說道:“二姐,我們給你報仇雪恥了,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吧!”倆人抬起頭,突然發(fā)現(xiàn)那棵大樹不見了,那個黑鳥在墳頭上婉轉(zhuǎn)地叫兩聲,流了幾顆眼淚,然后箭一般地飛向天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讀到這里,不用說大家就會想到,那兩個魔女其實就是銀鈴和巧玲姊妹倆。她倆早就想為自己的同胞姊妹報仇了,作為一介女子,她們又有什么辦法,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她們都斗不過斜眼。最近,村里出現(xiàn)一系列的怪事,她們發(fā)現(xiàn)大家不但信以為真,而且越傳越神奇。特別是,當(dāng)她們發(fā)現(xiàn)斜眼的秘密后,她們知道報仇的機會終于來了。</p><p class="ql-block"> 王老財生前有一位摯友,這人不但神出鬼沒,而且通曉易容術(shù)以及天文遁甲,實乃真正的世外高人。銀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他。易容大師聽完銀玲的陳述,他非常氣憤,他答應(yīng)銀鈴,一定為民除害,為她死去的妹妹報仇。</p><p class="ql-block"> 銀鈴學(xué)完易容術(shù),便回到家里等待時機。</p><p class="ql-block"> 斜眼王紅旗死后,銀鈴才敢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三爺甄三。三爺聽后,不但沒表揚她,還將她狠狠地訓(xùn)一頓,三爺說:“你怎能干這種事?”</p><p class="ql-block"> 銀鈴不解地問:“不出此計,我如何替我妹妹金玲報仇?”</p><p class="ql-block"> 三爺說:“王紅旗犯法,自有人懲罰他,何必我們親自動手?!?lt;/p><p class="ql-block"> 銀鈴不置可否地說道:“你指望誰,那幾個老公安和斜眼穿一條褲子,我妹妹明明是斜眼害死的,他們卻說是畏罪自殺,你找誰說理去?”</p><p class="ql-block"> 三爺還要說下去,銀鈴一下背過身,再也不理他了。</p> <p class="ql-block"> 六 一袋糧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凡看過電影《1942》的人都知道河南省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次慘絕人寰的大饑荒,但1959年—1962年中國卻發(fā)生一次全國性的大饑荒。</p><p class="ql-block"> 偉大的土該運動取得豐碩的成果就是人人平等,人人有土地,人人解決了溫飽問題。但這種日子就像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多久,時光的軌道就進入1958年的大躍進,緊接著就是三年自然災(zāi)害。</p><p class="ql-block"> 1958中共中央國務(wù)院在北戴河召開常委擴大會議,討論并通過《關(guān)于在農(nóng)村建立人民公社問題的決論》。從8月到10月,全國74萬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合作社合并為2.6萬個人民公社。人民公社下屬又分成大隊,生產(chǎn)隊。三爺甄三被選為甄家莊大隊書記。</p><p class="ql-block"> 1958年春季,糧食大豐收,這給剛剛成立的人民公社增加了極大的榮光。于是,成立大食堂,一夜之間過度到共產(chǎn)主義社會。五六十歲的老人都記得在公社大門前,支了幾十口大鍋,每天都有幾千口人在這里上演吃的鬧劇,吃不了的,直接打高溫做土肥。大家吃飽喝足,就在那里大煉鋼鐵,沒有煤燒就砍樹,一致短短幾個月就把多少年才能長起來的大柳樹燒得一干二凈。</p><p class="ql-block"> 后來地方政府把這些事上報到中央,黨中央研究決定增加糧食出口征購任務(wù),讓地方政府統(tǒng)計,誰上交的公糧多,重重有賞,有的還可升官發(fā)財。就這樣大躍進的序幕正式拉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段落內(nèi)容不適宜展示,已隱藏]</p><p class="ql-block">  三爺這個大隊書記干得有點窩囊,原來,公社黨委書記就是他以前的得力助手王力。三爺每次在公社大禮堂參加上報產(chǎn)量大會,他沒少挨批評。產(chǎn)量報得好的大隊書記,在大會主席臺前披紅掛綠,手捧大獎狀拍照留影,并放在宣傳欄里大肆宣揚。三爺老實忠厚,不會說謊,每畝地產(chǎn)多少就報多少。所以他不是坐蝸牛就是坐烏龜,這蝸牛烏龜都是用硬紙殼畫的,放在主席臺的最前面。三爺坐在上面難免被大家指指點點,非常尷尬。事后,三爺一點也不在乎。</p><p class="ql-block"> 但是,等到上交公糧的時候,大家才知道三爺這個蝸牛烏龜?shù)暮锰帲耗切┲e報產(chǎn)量的大隊生產(chǎn)隊交完公糧以后,倉庫里的糧食所剩無幾。所以,秋后老百姓只好靠吃山芋來維持生活。而秋天由于連綿不斷的陰雨,切出來的地瓜干得不到足夠的陽光晾曬,大多都爛在地里。來年春天,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老百姓就沒什么吃了,只好到處挖野菜來充饑。野菜吃完了,大家就吃樹皮,樹皮吃完了,就吃觀音土。這觀音土吃到肚里不消化,也拉不出來,撐不了幾天人就漲死了。所以,在短短幾個月,有的村子里就餓死一大半。先前死的人還有人埋,到后來死的人基本上就沒有人去埋了,說實話,大家也沒那個力氣去埋,真正到了餓殍偏野的地步。</p><p class="ql-block"> 1960年,國家雖然也采取一定措施,但還是餓死了不少人,據(jù)說不下四千五百萬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爺這個大隊就好多了,大家用糧食摻合點別的東西吃到肚里,勉強可以維持生命,不至于餓死。以前那些披紅掛綠的大隊書記見了三爺沒有一個不說他高明的。特別是被王力書記評為第一的張莊大隊的書記張老二,他后悔地一個勁地搧自己的嘴巴,頭磕得山響,不停地向死去的人們謝罪。</p><p class="ql-block"> 三爺搖搖頭說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dāng)初呢?!?lt;/p><p class="ql-block"> 三爺家有點糧食,但銀鈴舍不得吃。她說得省點,留著給英英吃,因為英英懷孕了。銀鈴說大人吃什么都行,小孩子不行。所以她省了又省,儉 了又儉 。即便這樣,家里的糧食還是不夠吃的。到后來,家里一粒零食也沒有了。眼看著英英就要生了,自己瘦得皮包骨頭不說,孩子生下來怎么辦?銀鈴急得上火,滿嘴起得都是水泡,三爺急得像熱鍋里的螞蟻團團轉(zhuǎ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天深夜,三爺正在夢中,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拉開門一瞧,原來是王力站在門外,肩上還扛個大口袋。</p><p class="ql-block"> 三爺急忙把他請進屋里,好奇地問:“你扛得什么東西?”</p><p class="ql-block"> “小麥,快壓死我了,趕快接下來。”王力笑著說道:“聽說英英快生了,我也沒什么可送的?!?lt;/p><p class="ql-block"> 三爺放下口袋,一把握住王力的手,感激涕零地說道:“你真是活菩薩,你這是雪中送炭啊!”</p><p class="ql-block"> “呵呵,小意思啦。我要真是活菩薩就好了,也就不至于餓死那么人?!?lt;/p><p class="ql-block"> “你哪來這么多糧食?”</p><p class="ql-block"> “反正不是偷的,不過也沒有地方去偷啊,你就放心讓孩子吃吧?!蓖趿]有實話實說,這是他從倉庫里偷來的麥種,他要說實話,三爺不會收的,他知道三爺?shù)钠⑿?。不過,就是因為這口袋麥種,王力沒少遭殃,這是后話。</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王力送來的這口袋糧食救了三爺一家子度過了難關(guān)。不久,英英生了一個男孩。三爺說這孩子生在三年困難時期,就叫楠楠吧,本來想用“難難”這兩個子的,銀鈴不同意,她說這也太難為情了。</p> <p class="ql-block"> 七 相見時難別亦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金玲躺在不老河畔已經(jīng)十二年多有余,她的墳塋長滿凄凄的芳草。近幾年由于餓死的人太多,人們早已把她忘到腦后。但有一個人卻始終牽掛著她,他就是公社書記王力。王力是個忠厚之人,他一直愛戀著金玲。如果不是參加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說不定早就把她娶進家門。他懊悔的是自己來晚了,如今成為一只孤雁。大饑荒終于熬過去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最近他一有時間就來到到金玲的墓地,有時一坐就是一天。</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星期天,王力手捧著一束玫瑰又來到金玲的墓地。</p><p class="ql-block"> 清明節(jié)就要到了,滿目瘡痍的不老河岸又變得郁郁蔥蔥,青翠欲滴。真是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啊,王力感慨萬千。他把玫瑰花放在金玲的墳頭,剛坐一會,迷迷糊糊就來到另一世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個沒有寒冷沒有饑荒的世界,王力一邊走著一邊看著,他感到那里充滿了和平,充滿了愛戀;到處都是鮮花,到處都是歡笑。這時,王力的眼前出現(xiàn)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周邊是一朵朵盛開的玫瑰花,玫瑰花散發(fā)的馨香撲面而來,讓人陶醉,讓人流連忘返。同時,他還聽到一陣陣“咯咯”的笑聲。于是,他好奇地走了進去。</p><p class="ql-block"> 原來,這是一泓清澈的泉水,水面灑滿了艷麗的玫瑰花瓣,四個美女正興致勃勃地在哪里沐浴。王力,急忙轉(zhuǎn)過臉,剛要走開,就聽一個女子喊道:“王力哥哥,你慢走?!蓖趿τ行┢婀?,這里怎么有人認識我呢。他回頭一望,幾個嬌滴滴的美女已經(jīng)圍上浴巾站在他的面前。王力感到這四個美女都有點面熟,他正想著,其中一個笑瞇瞇地說道:“我是西施??!”她又指著其他幾個美女說:“她是讓大雁飄落的王昭君,她是讓牡丹羞澀的楊玉環(huán),她是讓月亮害羞的貂蟬?!?lt;/p><p class="ql-block"> 這幾位就是傳說中沉魚落雁閉花羞月的四大美女,怪不得王力感到面熟,以前他只是在蕭玉田的畫中見過,想不到今天能在這里相見。她們果然名不虛傳,真可謂國色天香,傾國傾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西施說:“我們姊妹四個已在這恭候你好長時間了 ?!?lt;/p><p class="ql-block"> “你們等我有什么事嗎?”王力不解地問。</p><p class="ql-block"> “你不是還沒有結(jié)婚嗎?我們四人,你可以任意挑一個作為的你的夫人?!蔽魇┱f。</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們都愿意做你的夫人,你挑吧!”其他三人異口同聲地附和道。</p><p class="ql-block"> 王力笑著說:“謝謝你們的美意,我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lt;/p><p class="ql-block"> “她是誰?羨慕死了。”貂蟬問。</p><p class="ql-block"> “她叫金玲,不過,他已不在人世了?!蓖趿械卣f道。</p><p class="ql-block"> “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太可惜了!那你還等啥?”王昭君不無惋惜地說道。</p><p class="ql-block"> “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我愛她,這個世界沒有什么人可以代替她?!蓖趿φ媲榈卣f。</p><p class="ql-block"> “唉,如果現(xiàn)在的男人都像你這樣就好了。”楊玉環(huán)感慨萬千。</p><p class="ql-block"> “王力大哥真是一個一往情深的漢子,看來我們姊妹是沒那個福嘍,咱們還是走吧!”西施說完,她們眨眼就不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王力正納悶,一個長發(fā)及腰的美女亭亭玉立地站面前,她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金玲。</p><p class="ql-block"> 王力興奮不已的問:“金玲,真是你嗎?我們這是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這可能是個夢吧?!苯鹆嵴f:“王力哥,感謝你對我的厚愛,感謝你救了我姐姐一家子,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大丈夫,同時,你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父母官。來世我一定做你的愛人?!?lt;/p><p class="ql-block"> “不,我不要來世,我只要今生?!蓖趿?zhí)拗地說。</p><p class="ql-block"> “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今生,我污穢的身子不配做你的愛人?!苯鹆釡I流滿面。</p><p class="ql-block"> “不,我不在乎這些,我只要你純潔的心靈。”王力一把抓住金玲的臂膀,他聲淚俱下地說。</p><p class="ql-block"> “我們早已陰陽兩分,我們不可能成為夫妻!”金玲泣不成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婉轉(zhuǎn)而又凄涼的歌聲,聽后令人傷痛欲絕。于是,倆個天隔一方的戀人,終于不約而同地擁抱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耳邊畫外音: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fēng)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p><p class="ql-block">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p><p class="ql-block"> 時間像白云一樣穿梭。金玲突然說:“你快走吧,我妹妹已等候你好久了,記?。何揖褪撬?,她就是我。”</p><p class="ql-block"> 王力說:“不——”話沒落音,懷中的金玲不見了。</p><p class="ql-block"> “金玲——金玲——”他的呼喊在山谷里回蕩,久久不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耳邊又是畫外音: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p class="ql-block"> 王力打一個冷顫,原來這是一場夢,但又不似夢。他還能記住金玲說的一句話:“我就是她,她就是我。”</p><p class="ql-block"> 王力抬起頭,巧玲正含情默默地看著自己。她那梨花帶雨的臉,她那窈窕的身影怎么越看越像金玲呢?</p><p class="ql-block"> 巧玲悲憫地說:“人死不能復(fù)生,活著的人就要活出個樣來?!?lt;/p><p class="ql-block"> 他們抬起頭,四目相對,萬般情愫油然而生,他們默默地向金玲的墳塋鞠三個躬,然后相擁著大步向前走去。</p> <p class="ql-block"> 八 龍卷風(fēng)</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巧玲和王力終于結(jié)為夫妻。沒有隆重的婚禮,沒有豐盛的宴席。冷冷清清的結(jié)婚現(xiàn)場,只有巧玲的母親和弟弟,以及三爺一家子。這是一個很難聚在一起的大家庭。三爺既是證婚人又是主婚人,忙里忙外的他,倒也其樂融融。銀鈴簡單地做幾個菜,大家圍在一起,滿滿一桌子。楠楠在英英懷中咿咿呀呀地亂扎著手,小家伙似乎有話要說,樣子非??蓯?。</p><p class="ql-block"> 三爺端起一杯酒,向空中舉了舉,然后一揮手潑在地上。敬過天敬過地,三爺斟上滿滿一杯,然后對王力和金玲說道:“恭喜你倆百年好合,相親相愛。”</p><p class="ql-block"> 王力笑得合不攏嘴,他興高采烈地說:“謝謝你的祝福,我也祝福你和銀玲姐恩恩愛愛,白頭偕老?!?lt;/p><p class="ql-block"> 巧玲極力掩藏內(nèi)心的激動:“謝謝姐夫 ,我和王力給你敬酒。”</p><p class="ql-block"> “哪里?還是先給岳母大人敬吧?!比隣斝θ菘赊涞卣f。</p><p class="ql-block"> “娘,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鼻闪嵝∽烊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太婆接過酒杯,剛要去喝。就聽有人說道:“敬酒怎么想不到我這個摳老頭?”巧玲一聽就知道是爹爹的聲音,她拉一下王力示意大家跪下來。</p><p class="ql-block">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好好地愛我的女兒吧!好好珍惜這份緣分吧!”還是那個蒼老的聲音。</p><p class="ql-block"> “我們會好好地生活,爹爹,你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甄三,我的好女婿,岳父對不起你,雖然你失手傷了我的性命,但我不怪你,我這是罪有應(yīng)得,看到你對我女兒銀鈴這么好,看到你們一家子這么幸福,我由衷地高興,不過,你要注意,可能有人要陷害你,這個人你認識,是你以前的仇家?!?lt;/p><p class="ql-block"> 三爺抱拳當(dāng)胸,感激涕零地說道:“謝謝老岳父的寬宏大量,謝謝您的指教!”</p><p class="ql-block">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 金龍,我的兒,爹不在,你要學(xué)會保護自己,”</p><p class="ql-block"> “爹,我知道了,您老放心地走吧,我明天就回香港?!?金龍對著天磕了三個響頭 ,禁不住熱淚盈眶。目前,金龍在香港讀法學(xué)博士。</p><p class="ql-block"> “老婆子, 馬上就會有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你再不走就要遭殃了,快跟我走吧。”</p><p class="ql-block"> “老頭子,我看到你啦,你怎么還是倒騎一頭毛驢?你等著,我這就隨你去也?!崩咸耪f完,眼睛一閉,踏著突然刮來的旋風(fēng)飄上了天空,眨眼就不見了行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家正驚疑不定的時候 ,就聽老太太說道:“孩子們,不要傷心,也許我今天走的路是對的。如今的中國就像一個動蕩不安的孩子,頻繁的政治運動就像亂飛的螞蚱,說不定哪一個就撞在你身上。如果這樣的話,倒不如被今天這股邪風(fēng)卷走。”</p><p class="ql-block"> 眾人呼天搶地,悲痛欲絕。好好一個大喜日子,竟然被一陣旋風(fēng)搞砸。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p><p class="ql-block"> 旋風(fēng)過后,一切又重歸寧靜。這時渾濁的天空又呈現(xiàn)一片彩霞,那彩霞越變越紅,最后,比血還艷比血還紅。</p><p class="ql-block"> 望著這詭譎怪異的天空,三爺不知這是在夢中還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p><p class="ql-block"> 沒過多久,老太太的話果然應(yīng)驗了,“四清運動”之后,緊接著就是“文化大革命”。</p> <p class="ql-block"> 九 復(fù)仇的利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6年, “甄家莊革命委員會”成立,革委會主任乃是絡(luò)腮胡耿大海。</p><p class="ql-block"> 有人問,絡(luò)腮胡差點被斜眼王紅旗一槍打死,這些年他跑哪里去了?</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被斜眼打傷后,他躲在老家沂蒙山區(qū)療傷。三個月后,他想站起來走走試試,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腿殘廢了。他恨透了三爺,恨透了王力,恨透了斜眼。他想,有朝一日若犯在自己手里,非整死你們不可。抗戰(zhàn)時期,絡(luò)腮胡和蔣介石一樣坐山觀虎斗。1945年8月15日,小日本無條件投降,接著,國共兩黨又打了起來。孟良崮戰(zhàn)役勝利后,這小子看出點苗頭,他感到老將已經(jīng)不是老毛的對手,自己大顯出手的時候終于到了。于是,他在沂蒙山區(qū)組織一個敵后游擊隊。他這支隊伍一連打了幾個大勝仗,受到共產(chǎn)黨的嘉獎,絡(luò)腮胡也很快入了黨。</p><p class="ql-block"> 解放后, 絡(luò)腮胡成了有功之臣,做了共產(chǎn)黨的干部。但是,他總也“忘不了”三爺這幾個人。最近兩年,他總算打聽到三爺和王力的工作地點以及工作狀況。同時,他還打聽到三爺甄三和王力的特殊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一上任就把公社大門樓上那塊寫著“甄家莊人民公社”的白底黑字木牌,換成以三面紅旗為底的木刻雕花鍍金匾,上書“甄家莊革命委員會”幾個大字,八個遒勁的大字平分兩旁,中間是一個凸起五角星。門樓兩旁分別掛一幅紅底黃字標(biāo)語,左面是:高舉毛澤東思想偉大旗幟,右面是:把無產(chǎn)階級革命進行到底。這個門牌一換到底輝煌多了。王力書記雖然覺得有點奢侈,但也不好說個不字。畢竟文革這股飆風(fēng)能刮到什么程度,誰也說不準。</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耿大海的“死而復(fù)生”令三爺和王力吃驚非小,三爺隱隱有一種不祥之兆襲上心頭。他感到絡(luò)腮胡這次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王力倒沒怎么擔(dān)心,他說:“他是革委會主任,我是黨支部書記,我量他也沒有多大的跟斗可翻?!?lt;/p><p class="ql-block"> 三爺憂郁地說:“小心使得萬年船,大意失荊州,你多注意一下這小子的行動為上。 ”</p><p class="ql-block"> 王力說:“好吧,你也注意些?!?lt;/p><p class="ql-block"> 不久,三爺?shù)念A(yù)兆果然就應(yīng)驗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真不簡單,當(dāng)年王力從公社倉庫里弄出那袋種糧的事,終究沒有瞞過他,也不知他是怎樣找到倉庫保管員老牛的?</p><p class="ql-block"> 那天的三干會上,絡(luò)腮胡的一番話令人振聾發(fā)聵。他非常嚴肅地講到:“我們甄家莊的工作為什么一再落后,主要是個別干部資產(chǎn)階級思想嚴重,玩忽職守,甚至偷雞摸狗,希望廣大革命人民群眾擦亮眼睛,勇敢地揭露他們,絕不能讓這些人成為漏網(wǎng)之魚?!?lt;/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剛講到這,老牛站了起來,他指著王力說道:“1961 年的 某一天晚上,他讓我開倉取出一袋小麥,我說不行,那是麥種,不能吃。他說,什么麥種不麥種?救命要緊,沒辦法我只好眼睜睜地讓他扛走?!?lt;/p><p class="ql-block"> 老牛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令在場的人目瞪口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站起來,狂怒地問王力:“王書記,可有此事?”</p><p class="ql-block"> 王力的臉?biāo)⒌丶t到耳根,但他立即鎮(zhèn)靜下來,他若無其事地說道:“不錯,是有此事,不過,那是為了救命。”</p><p class="ql-block"> “ 你救誰的命?干嘛要安排在黑天?”絡(luò)腮胡窮追不舍 。</p><p class="ql-block"> “ 救我自己,我也餓啊。”</p><p class="ql-block"> “你這是挖社會主義的墻根,來人,把這個頑固不化的資產(chǎn)階級分子壓到審訊室,一定要挖出背后的大資產(chǎn)階級分子。”</p><p class="ql-block"> 幾個全副武裝的民兵推推搡搡把王力壓走 ,整個會場立馬充滿一股火藥味,仿佛誰咳嗦一聲就要爆炸似的。</p><p class="ql-block"> 三爺也在場,但他沒想到,狂風(fēng)來得如此迅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牛同志干得很好,我們不但要獎勵他,還要提拔他,這樣的同志才是毛主席的好戰(zhàn)士。”</p><p class="ql-block"> 會場響起一片雷鳴般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p><p class="ql-block"> 當(dāng)天,王力被打得皮開肉綻死去活來。絡(luò)腮胡說:“只要你肯交出你的同黨,我就放你回去,依然可以做你的黨委書記?!?lt;/p><p class="ql-block"> 王力一口血水吐在絡(luò)腮胡臉上,他強打精神嘲諷道:“這事本來就是我一人干的,你讓我交代誰?要殺要剮隨你的便,老子什么場合沒見過,什么場合沒經(jīng)過?!?lt;/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一邊擦著臉上的血水一邊惱羞成怒說道:“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lt;/p> <p class="ql-block"> 十 三爺之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66年8月18日,偉大的領(lǐng)袖毛澤東同志身穿綠色軍裝,佩戴紅衛(wèi)兵袖章,在天安門廣場親自接見來自全國各地的紅衛(wèi)兵。一連多少天天安門廣場紅旗飄飄,人山人海,那陣勢那場面即便把曹雪芹,莎士比亞請來也無法形容。當(dāng)毛澤東在天安們廣場一露面 ,紅衛(wèi)兵當(dāng)即風(fēng)起云涌山呼海嘯:“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 ······”毛澤東振臂高呼:“人民萬歲,紅衛(wèi)兵萬歲·····”由于毛澤東的大力支持,紅衛(wèi)兵勢如破竹,很快蔓延全中國。</p><p class="ql-block"> 這天,吃過早飯,三爺正要去村里上班,從山下來了很多紅衛(wèi)兵,他們手里拿著鐵锨抓鉤子等,個個兇煞惡神似的。三爺笑臉相迎,不想被一個叫喬鑫的紅衛(wèi)兵一腳踢到一邊,那人對其他紅衛(wèi)兵說道:“給我好好地搜查,看有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蹦切┘t衛(wèi)兵一窩蜂似的擁進各個屋里,只有剛才發(fā)號施令的喬鑫站在三爺身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銀鈴,王桂香,英英,小本一家子都被從屋里趕了出來,見三爺無所適從地站在那里,王桂香急不可待地問三爺:“到底是怎么回事?”</p><p class="ql-block"> 三爺笑笑說道:“沒什么,不用擔(dān)心,他們搜不到什么,很快就會走的?!?lt;/p><p class="ql-block"> 這時,有倆個紅衛(wèi)兵急匆匆地跑來,其中一個手里捧著一個裝飾精美的紅色栽絨盒子,來到喬鑫面前。喬鑫打開栽絨盒,從里面取出一個金光閃閃的青天白日勛章,喬鑫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國民黨的勛章,他的臉立馬變成豬肝色,他惡狠狠地看看三爺,冷冷地說道:“原來你是國民黨特務(wù)?!比缓?,他又對那倆個人說道:“再給我仔細地搜,看看有沒有發(fā)報機?!?lt;/p><p class="ql-block"> 三爺有些吃驚,自己藏得那么隱蔽,他們是怎么找到的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昨天夜里,銀玲和三爺剛剛進入夢鄉(xiāng),金玲來到他們床前,金玲說:“姐夫,快把你那個青天白日勛章藏起來,紅衛(wèi)兵馬上就來抄你們的家,絡(luò)腮胡正要陷害你?!?lt;/p><p class="ql-block"> 三爺說:“青天白日勛章是李宗仁嘉獎我的,我是抗日民族英雄,我怕啥?”</p><p class="ql-block"> 金玲焦急地說:“這是一個指鹿為馬的年代,他們想害你還不是易如反掌?!?lt;/p><p class="ql-block"> “你在那邊過得好嗎?”三爺問。 </p><p class="ql-block"> “ 比你們強多了,那是一個沒有政治斗爭,沒有饑荒的世界?!苯鹆崂^續(xù)說道:“王力和巧玲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希望你們倍加注意,我走了?!?lt;/p><p class="ql-block"> 懵懵懂懂中,三爺好像還看到金玲的背影,金玲還是那樣嫵媚灑脫,他的披肩發(fā)就像一掛飄逸的瀑布。</p><p class="ql-block"> 三爺醒來時,銀鈴還在夢中,他急忙叫醒她 ,把夢到的的事原封不動地告訴她。銀鈴說:“也許妹妹說得有道理,這確實是個指鹿為馬的年代,咱還是小心為妙?!?lt;/p><p class="ql-block"> 三爺說:“好吧,我們聽她的?!庇谑?,三爺把那個青天白日勛章藏在床下一個地洞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紅衛(wèi)兵又搜了好大會,再也沒有找到什么可以作為三爺罪證的東西,他們怒氣沖沖地把三爺帶走了。 經(jīng)過一些村莊時,三爺清楚地看到墻上門板上到處貼滿了標(biāo)語,標(biāo)語上大體都是:千萬不要忘記階級斗爭,打倒修正主義,打倒地反分子,打倒劉少奇王光美,打倒鄧小平······三爺想不通,怎么一夜之間好像變了一個世界,更可笑的是不少樹上都掛上了用稻草扎的草人,那些草人個個都有名字,它們大多是劉少奇,王光美,鄧小平。有的還把兩個稲草人的下身捆在一起,三爺一眼就看出那是劉少奇和王光美夫婦,相當(dāng)逼真,低俗得不堪入目 。</p><p class="ql-block"> 三爺和王力被關(guān)在同一間屋里,白天他們不是被帶走開批斗大會,就是被帶走到處游街,他們胸前分別掛一個打紅 X 的白紙牌,三爺?shù)纳厦鎸懼簢顸h狗特務(wù)。王力的比三爺?shù)亩鄡蓸幼锩?,即為:國民黨狗特務(wù),破壞分子,偷盜分子。據(jù)絡(luò)腮胡放風(fēng)說,他們都將在年底被執(zhí)行槍決。</p><p class="ql-block"> 這期間,絡(luò)腮胡為了羅列三爺?shù)淖餇?,真可謂用盡心機,絞盡腦汁,他看三爺軟硬不吃,只得另辟蹊徑,于是,他就想從王貴香那里打開缺口。</p><p class="ql-block"> 他讓民兵把王桂香“ 請來”,用各種各樣的手段逼迫她,誘導(dǎo)她,只要她肯說出三爺經(jīng)常和國民黨特務(wù)勾結(jié)往來,就放了她。王貴香咬牙切齒地罵道:“ 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狗雜種,我無兒無女,是三爺和銀鈴收留了我, 他們待我像親娘一樣 ,我豈能像你一樣沒有人性。” 絡(luò)腮胡勃然大怒,他命令手下:“給我狠狠地打?!?lt;/p><p class="ql-block">  就在王桂香昏死過去的時候,絡(luò)腮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三爺?shù)母鞣N罪狀,強硬地用王桂香的手按了手印。王桂香醒來時,已被扔到公社的大門外,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拇指上還有沒擦干凈的印泥時,她突然明白過來 :三爺那莫須有的罪名已經(jīng)成為事實,她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知道自己無奈地做出對不起三爺?shù)氖隆.?dāng)天夜里,王桂香蹣跚地走到不老河邊,也就是金玲墳?zāi)垢浇?,她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臘月二十八日,天氣陰沉,寒風(fēng)呼嘯,一輛破舊的解放大卡車拉著五花大綁的三爺和王力逶迤地來到不老河畔。這是一個蕭條荒蕪的地方,河岸上的枯枝敗葉被寒風(fēng)刮得漫天飛舞,就像無數(shù)個冤魂到處游蕩。小草顫顫巍巍地拉著哨音,令人心驚膽戰(zhàn)。三爺和王力跪在那里,好像兩座雕塑巍然不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耿大海為了徹底擊垮三爺,他使出最后的殺手锏:他把銀鈴也逮了進來。絡(luò)腮胡威脅三爺:“如果你不承認自己的罪行,你的老婆也脫不了干系,她是地主的大小姐,我自然有辦法對付她?!?lt;/p><p class="ql-block"> 三爺聽到這,頓時感到脊背發(fā)涼,他深知絡(luò)腮胡的秉性,深知他什么事都能干出來。</p><p class="ql-block"> 絡(luò)腮胡見三爺?shù)拖骂^,知道三爺有些動搖,便假惺惺地說道:“只要你承認自己的罪行,我只處決你自己,絕不連累你的家人?!?lt;/p><p class="ql-block"> 三爺無奈,為了保全自己一家老小的安全,他不得已承認自己莫須有的罪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爺抬起頭,遠處灰蒙蒙的山巒,就像一個個怪獸,仿佛隨時隨地都有吞噬這個混濁世界的可能。他在想:這個世界什么時候才能擺脫這些險惡的威脅呢?</p><p class="ql-block"> 三爺不敢多想了,他轉(zhuǎn)過頭笑著對王力說道:“好兄弟,是我連累了你?!?lt;/p><p class="ql-block"> 王力笑笑說:“哥,什么都別說了,來生我們還做兄弟!”</p><p class="ql-block"> 隨著兩聲槍響,三爺和王力就像兩截圓木頭撲倒在不老河岸上。朔風(fēng)卷著棉絮般的雪花肆無忌憚地亂撞,不一會,整個不老河岸變得白皚皚的 ,如同披上一塊巨大的孝服。倆個抗日民族英雄,倆個優(yōu)秀的共產(chǎn)黨員就這樣慢慢地被大雪無聲無息地掩埋在不老河畔。</p><p class="ql-block"> 三爺和王力死后,被就地安葬在不老河河畔,說也奇怪,有一天不知從哪里飛來一只雪白的小鳥,日夜不停地在墳?zāi)垢浇鼌群?,那叫聲令人心碎讓人膽寒?lt;/p><p class="ql-block"> 后來,三爺托夢給銀鈴說,那個引導(dǎo)他發(fā)現(xiàn)靈芝的大山雀,那個在金鈴墳?zāi)股虾敖械暮邙B,還有這只白色的小鳥,都是同一只。它的名字叫正義,五千年前它就生在這個大地,它的任務(wù)就是為正義吶喊。</p><p class="ql-block"> 1982年,黨中央撥亂反正,三爺甄三,王力得到平反昭雪,這只鳥再也沒叫過一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