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87.4”演習?? 兼憶在山南軍分區(qū)前指的日子風雷激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87年由桑多洛河谷事件(即旺東事件)所引發(fā)的中印對峙及對印展開反滲透、反蠶食斗爭的“87.4”演習已經(jīng)過去了37年,對于這段歷史,也許人們已經(jīng)淡泊,但對于我和我的戰(zhàn)友們來說卻是刻骨銘心,永生難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關于“87.4”演習的故事我們聽過的太多太多,現(xiàn)在從互聯(lián)網(wǎng)上可對這段歷史進行詳細了解,親歷過演習的首長、戰(zhàn)友的回憶文章動人心魄、催人淚下,雖然這些回憶作品不可避免也會出現(xiàn)一些誤報錯報。但網(wǎng)上有的文章對演習事件的描述與事實卻大相徑庭,有這樣一個故事情節(jié)尤為突出:“桑多洛河谷發(fā)生武裝沖突,我軍以副營長等4人犧牲和11人受傷的代價,斃敵準尉副排長在內(nèi)13人,俘虜8人”等等。這種完全是無中生有的描述,被多家媒體轉載,甚至還被著名國際問題學者、解放軍陸軍邊海防學院某教授的教學視頻和西藏部隊官兵所喜愛的成都某作家的采訪文章所引用,已達到了以訛傳訛的程度,仿佛讓人感到已經(jīng)是“不是事實的事實”。在此,我要告訴大家的是:不論是桑多洛河谷事件,還是“87.4”演習,參加整個旺東、無名湖地區(qū)堅守、控制和“87.4”演習全過程的各級首長、戰(zhàn)友,都沒有發(fā)生流血沖突的說法,更沒有戰(zhàn)友犧牲的權威性發(fā)言。雖然當時中印雙方劍拔弩張緊張對峙,邊境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但最終沒有爆發(fā)流血沖突,雙方均未傷亡一人。下面我對“87.4”演習和參加演習的經(jīng)歷作簡單回顧:</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1962年中印邊境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印軍慘敗后,印度當局一直在在中印邊境地區(qū)不斷調(diào)整軍事部署、增加兵力、完善各種軍事設施,加強各種戰(zhàn)備活動。特別是進入20世紀80年代,隨著印軍的軍力增強,印度政府、軍方開始執(zhí)行“新前進政策”,挑起新一輪中印邊境爭端。與此同時,還不斷加強對爭議地區(qū)的控制,在“麥克馬洪線”以南地區(qū)大搞戰(zhàn)場建設,更新武器裝備,用他們的話講“報仇雪恥”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其人員、飛機頻繁侵入我領土、領空進行巡邏、偵察活動,在邊境東段一再越線蠶食擴張。從1983年夏季開始,印軍開始越過麥克馬洪線,滲透到桑多洛河谷地區(qū),1985年,印軍深入我西藏松多地區(qū)旺東設立據(jù)點。為捍衛(wèi)主權,我邊防部隊開展反制行動,1986年6月,西藏山南軍分區(qū)邊防二團也派出先遣連開始在該地區(qū)設立據(jù)點,并構筑完成包括軍營、工事、道路、哨所在內(nèi)的防御體系,與印軍正面對峙。7月2日,團長高明誠帶領一個巡邏分隊在桑多洛河源頭無名湖高地一帶勘定建連地點,突發(fā)重病犧牲。(要了解高明誠團長的事跡及其一家人的悲歡和情懷,請參閱軍旅作家江宛柳的報告文學《我在尋找那顆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西藏軍區(qū)邊防二團高明誠團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印度借機挑起桑多洛河谷危機,并迅速增兵設點,向北推進。1986年12月印度議會兩院通過法案將非法占領的麥克馬洪線以南地區(qū)(藏南地區(qū))的中國領土——他們所謂的“阿魯納恰爾中央直轄區(qū)”升格為“阿魯納恰爾邦”并于1987年2月正式建立。1987年3月后,印度在邊境地區(qū)的軍事活動也更加頻繁,不斷集結軍隊,進行大規(guī)模軍事演習。他們不僅在旺東地區(qū)居高臨下,對我守點分隊形成包圍態(tài)勢,在朗久地區(qū)對我施加壓力,與我形成近距離武裝對峙局面,而且進一步加強對克節(jié)朗地區(qū)的控制,甚至叫囂要拔掉我旺東點。印軍最高指揮部還進行了針對西藏拉薩進攻的陸空聯(lián)合“模擬演習”,對中國作出戰(zhàn)爭威脅。面對印度的滲透與蠶食,中國決定采取爭鋒相對的策略。1987年初,中央軍委下達了“加強邊境控制,保持邊境穩(wěn)定”的指示。1月5日,解放軍總參謀部下令:由成都軍區(qū)組織代號為“87.4”的軍事演習,在朗久、克節(jié)朗地區(qū)增設新的邊防點。</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南軍分區(qū)政治委員謝小過、機要科科長牟修平和邊防二團官兵在旺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總參謀部、外交部向成都軍區(qū)傳達了設點的原則:此次爭議地區(qū)的軍事活動是設點作戰(zhàn)而不是拔點作戰(zhàn),避免由我方首先挑起沖突,又要敢于對峙,不怕犬牙交錯。成都軍區(qū)司令員傅全有也對西藏邊防部隊做出指示:一是要鉆空子過去,二是設立的駐點要站得住腳,不能被印軍擠出來,三是要避免軍事沖突,四是要考慮長期生存。</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徐惠滋副總參謀長、姜洪泉司令員和演習部隊在一起(1987.3)</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西藏軍區(qū)司令員姜洪泉與山南軍分區(qū)司令員劉成文在旺東(1986.11)</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西藏軍區(qū)司令員姜洪泉和邊防二團參謀長雷鵬程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解放軍三總部、成都軍區(qū)相繼開設前進指揮部(所)。西藏軍區(qū)部隊自1987年初開始,逬行了一系列反蠶食斗爭的準備工作,4月初,參演部隊相繼集結于預定地點,就此拉開了“87.4”演習的序幕。山南軍分區(qū)在勒鄉(xiāng)新村開設前進指揮所(代號021部隊),山步52旅抵達克節(jié)朗河北岸的生漠掌——拉則拉山口。與此同時,成空12架殲—7、殲—8戰(zhàn)機進駐拉薩,第149師、37師等部隊也做好戰(zhàn)前準備,成都軍區(qū)副司令員廖錫龍、參謀長陶伯鈞及總參作戰(zhàn)部、通信部主要負責首長親臨西藏,西藏軍區(qū)在麻瑪鄉(xiāng)開設前進指揮所,姜洪泉司令員全權負責前指工作??磥硪粓鲋杏∵吘尘植繎?zhàn)爭難以避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為按照中央軍委的決策、總參謀部的部署和成都軍區(qū)的要求,在設點活動中既要占據(jù)有利地形,對入侵的印軍形成實質(zhì)性威脅,又要盡量避免直接爆發(fā)武裝沖突,所以難度相當大。但西藏軍區(qū)邊防部隊參演官兵,克服敵情和自然條件的巨大困難,充分發(fā)揮集體智慧和個人能力,未放一槍一彈,在當面的印軍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作出反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了設點任務:</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桑多洛河事件”及“87.4”演習我邊防部隊進點設點示意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南軍分區(qū)副司令員楊榮福在朗久(1987.5 黃曉林攝)</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邊防一團副團長羅治洪、參謀長王會元和進點戰(zhàn)士在朗久(1987.5)</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南軍分區(qū)副參謀長雷錦祥在前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邊防二團團長李源和干戰(zhàn)行進路途小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成都軍區(qū)陸航團“黑鷹”直升機為進點設點的勝利立下汗馬功勞,圖為旺東守點分隊在接收空運物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5月10日,山南軍分區(qū)邊防部隊在朗久方向前出“麥克馬洪線”順利設點成功,從朗久向南推進了8公里,到達形瓊普張的3197號高地與印軍馬加邊防哨所對峙。6月18日,我邊防部隊又分別在克節(jié)朗河北岸設立了日廷布、拉丁拉、旺登、杜讓尚、踏瓜登、克乃寧等6個邊防點,徹底控制了克節(jié)朗河北地區(qū)。</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緊張的局勢,艱苦的環(huán)境,閑暇時52旅參演某營干部們也忘不了輕松娛樂一下</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參加演習設點支援分隊的52旅某連干部們???,這群八十年代軍校畢業(yè)年輕軍官多么快樂!</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7.4”演習進點設點的詳細情節(jié)和許多感人的故事,我沒有資格多說,如希望了解,請參閱原西藏山南軍分區(qū)政治部宣傳科干事陳法鄰《大家口中“最倒霉的司令”,卻是最受大家愛戴的司令》、山南軍分區(qū)后勤部戰(zhàn)勤科科長李紅松《“87.4演習”,永恒的記憶》、山南軍分區(qū)通信科科長張秉德的講述《87.4演習,那鮮為人知的故事》等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當時,中印兩軍在邊境對峙地區(qū)實際部署的兵力,印度軍隊的人數(shù)是解放軍的8倍,其火炮、坦克等重型裝備更是十數(shù)倍于我軍,但印度方面事先偵知我后方野戰(zhàn)部隊已經(jīng)陸續(xù)進藏并作好了戰(zhàn)斗準備。因此,在我設點任務順利完成后也未敢輕舉妄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邊防部隊通過控制重要通道,堅守旺東附近關鍵點,加強對無名湖地區(qū)的控制,以及在朗久、克節(jié)朗地區(qū)增設新的邊防點等一系列舉措,強化了對“爭議區(qū)”及其一些重點地段的有效管控,并在與印軍的對峙中不斷增強實力,有力地配合了國家層面的政治與外交斗爭,為最終化解危局創(chuàng)造了條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6月14日,印度外長蒂瓦里在中印邊境局勢緊張到了極點的時候緊急訪華,當初態(tài)度極為強硬的印度人親自跑到北京,在同劉述卿副外長會談時釋放善意,并轉達了拉吉夫·甘地的口信:印度希望和中國重建兩國的友好關系,雙方應該消除過去的誤解和懷疑,以便找到兩國關系的新開端。劉述卿積極回應:中國珍視同印度人民的傳統(tǒng)友誼,中國政府重視同印度改善和發(fā)展關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月,中印軍隊指揮官舉行邊境會談后,邊境局勢開始緩和,7月下旬,中國參演部隊大部回撤。印度軍隊也開始“部分撤軍”。根據(jù)雙方商定的方案,中印兩國將把各自軍隊撤退到各自在麥克馬洪線一帶的主防線,至此,“87.4”演習基本結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7.4”演習初期,我還在軍校深造,1987年6月下旬畢業(yè)。畢業(yè)前夕,中印邊境緊張局勢已鬧得沸沸揚揚。我給部隊寫信專門匯報了學習等情況,并提出了請戰(zhàn)要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第二次上軍校這兩年期間原部隊人員也變化較大。這時,我所在部隊的直接領導,原西藏山南軍分區(qū)司令部機要科科長伏志忠已轉業(yè)回甘肅,繼任科長宗瑞明也調(diào)任軍區(qū)司令部機要處副處長并在前指。我及時收到了新任科長牟修平的復信,要我做好準備,隨時聽從命令。</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國人民解放軍電子技術學院(現(xiàn)戰(zhàn)略支援部隊信息工程大學電子技術學院)教員與成都軍區(qū)學員合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畢業(yè)時同學們紛紛向我告別,希望以后不斷聽到我在西藏和勝利的好消息。在我的畢業(yè)留言簿,張蓉同學寫下“難得友善秉性,更喜從不阿諛,此去前途似錦,望君把握珍惜”,胡潛同學寫下“分別在畢業(yè)之際,相聚在凱旋門前”的告別和鼓勵留言。我的同學,在昌都軍分區(qū)司令部機要科任副科長的趙先村和西藏軍區(qū)山步53旅司令部機要科任參謀的鄭月祥也收到部隊命令要求畢業(yè)后立即歸隊。同時我們這批同學中,在四川省南充軍分區(qū)的潘明和步兵148師機要科的程從文,以及我原成都陸軍學校的同學,在四川省重慶警備區(qū)的楊書義和內(nèi)江軍分區(qū)的湯世偉都被抽到西藏配屬“87.4”演習機要保障工作。在四川省軍區(qū)招待所,我見到了剛結婚還在度蜜月的湯世偉和他的妻子,他們相擁而泣,真是難舍難分。年輕漂亮的新娘哭紅了雙眼,好似生死離別。我沒有為他們送上新婚祝賀,只是與湯世偉同學握了握手,并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對他的安慰,也算是準備共同上前線的一種鼓勵。</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成都軍區(qū)司令部機要局局長楊學安和畢業(yè)學員們合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畢業(yè)回家,我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心中牽掛著前方,牽掛著部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軍人的使命在前線,軍人的舞臺在戰(zhàn)場”。收到部隊歸隊命令,我告別父母和家人,與“女朋友”匆匆相見一面,立即踏上了回西藏征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拉薩貢嘎機場,我順利搭上了一輛開往加查縣的地方順風車,駕駛員是個年輕的藏族小伙,對軍人非常友好,還拒收乘車費用。但車輛開出不久就發(fā)生問題,汽車水箱老是開鍋(水箱內(nèi)冷卻水沸騰),但附近沒有維修點,無法修好。只好一路走走停停,我也不顧高山反應,多次幫駕駛員用水桶到雅魯藏布江邊打取江水倒入車輛水箱中,從機場至山南澤當鎮(zhèn)90多公里的路途,走了四、五個小時。好在雅魯藏布江一直伴隨著我們,寬闊的江面淺灘濕地上,喜水的柳樹和楊樹,夏日微風,楊柳依依,風景如畫。我回到山南軍分區(qū)后,立即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要求到前線去未獲批準,直到7月下旬才同意我到前指機要科換回岳峻參加分區(qū)汽車駕駛員培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天,我終于踏上了去前指的路程,心情無比激動。八點半,我跟隨分區(qū)副司令員王克中(這位外號叫王老虎,參加過對印自衛(wèi)反擊戰(zhàn)有著傳奇故事的老首長,后來先后任林芝軍分區(qū)司令員,西藏軍區(qū)和陜西省軍區(qū)副司令員、少將)乘坐分區(qū)R11-3001號豐田越野車由澤當出發(fā),直奔邊防二團團部駐地錯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錯那距澤當約217公里,車輛沿著雅礱河谷前行,那時全程都是砂土路,但道路還算平坦,我們車輛行進非常順利。一路的高原景色,在藍天白云下,草原,雪山,藏式村莊都格外的令人陶醉。我們離開分區(qū)不到10公里,公路旁的扎西次日山上聳立著一座看似不大的宮殿,這就是著名的雍布拉康。雍布拉康是西藏歷史上第一座宮殿,始建于公元前二世紀,據(jù)說文成公主初來西藏時每到夏季都會和松贊干布來這里居住,至五世達賴時又在原碉樓式建筑基礎上修了四角攢尖式金頂,并將其改為黃教寺院。雍布拉康下,散布有萬頃糧田,這是西藏的糧倉之地,也是西藏民族的發(fā)祥之地。7月的山南,油菜花剛剛盛開,田野里的小麥和青稞正透著誘人的嫩綠,田埂上不知名的野花,姹紫嫣紅,妖嬈搖逸,彰顯著生機盎然、生機勃勃高原仙境。</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為了盡快趕往目的地,我們馬不停蹄,除了必須停車“方便”外,幾乎沒有休息,經(jīng)過雅拉香布雪山,來到距澤當40多公里海拔6635米的亞堆扎拉山,山上終年積雪不化,形成冰川,是雅礱河的主要源頭。車輛翻越亞堆扎拉山埡口、雪布達拉山埡口、香巴拉山埡口和羊錯拉山埡口,一路上我們充分領略了西藏邊境高海拔地區(qū)獨特的自然風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距錯那約20公里處,出現(xiàn)一片碧藍的湖水,這便是海拔4900米的拿日雍措湖。據(jù)說“錯那”這個地名就是來源于此湖,錯那縣城位于西藏高原的邊緣,屬高原丘陵地帶,地勢相對平坦,海拔4380米,干燥寒冷,難覓草木。上世紀七十年代,駐地邊防二團團長柳景義(這位建國前參加革命的東北漢子,官兵親切稱他柳八爺)曾說過,誰栽活一顆樹就給他立三等功,然而多年來也沒出現(xiàn)這樣的立功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午在邊防二團團部吃過午飯,作了短暫休息。在機要股,我見到了我的同學楊書義,他參加“87.4”演習并圓滿完成機要保障任務后正準備返回內(nèi)地,分別多年的同學戰(zhàn)友相聚西藏邊防,真是難得。這時“87.4”演習已進入尾聲,我的同學,52旅機要科的鐘亮從前指回撤時還給我打來電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南軍分區(qū)前指距錯那約70公里,我們沿蜿蜒曲折的山路首先要翻越西南方向10多公里處海拔4500米的波拉山口,繼續(xù)下行是大約30公里的盤山道,開始由于海拔較高的緣故,周邊山上還是綠絲毯一樣的草地,但隨著海拔的下降,出現(xiàn)了茂密的森林。在波拉山的對面,是高高聳立的是幾巴山,在半山腰還住著一些人家,讓人感嘆,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波拉山口路段下到海拔只有2400多米的勒布溝,地勢急劇下降,有一段被稱為陡水,垂直落差超過1700米。上下盤旋100多道險彎,豐田車緩慢地行駛,駕駛員(很抱歉我忘記了他姓名)是經(jīng)驗豐富的志愿兵,他手握方向盤,憑借高超的技術穩(wěn)穩(wěn)地駕駛著汽車,但時而車輛還是出現(xiàn)打滑現(xiàn)象。據(jù)駕駛員說,這是分區(qū)豐田越野車第一次開到麻瑪溝。</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現(xiàn)在的波拉山口(網(wǎng)絡照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隨著車輛的下行,車窗外,漫山遍野的各色杜鵑爭奇斗艷,如火如荼,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那樣奪目、那樣鮮艷、那樣自在?!鞍倮锒霹N甲天下,錯那歸來不看花”,王副司令員給我們講:錯那的杜鵑,層層密密,高低不一。大的高達數(shù)米,舒展挺拔,花團錦簇。小的匍匐在地,星羅棋布,孤芳獨秀。山風迎面吹來,花香沁人心脾,紅的宛若烈焰,白的恰似云霞,粉的猶如夢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杜鵑花,又被稱為“映山紅”,車輛穿行于杜鵑花海,讓我想起1974年秋剛讀初中時看的電影《閃閃的紅星》,影片剛上映,一天在放學回家路上,我家鄰居一個剛上小學一年級叫丁麗娟的小女孩攔住我說:東升哥,叔叔阿姨說,你特別像電影里的潘冬子,潘冬子12歲,你也12歲,你就是潘冬子!在影片中,有這樣一個場景:潘冬子的媽媽告訴他,等到映山紅都開了,紅軍和爸爸就回來了?!叭粢蔚脝鸭t軍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的歌聲縈繞在耳邊。今天,這滿山遍野的映山紅,飽含著藏漢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期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勒布溝各種色彩的杜鵑花(網(wǎng)絡照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勒布溝氣候溫暖,雨量充沛,終年云霧繚繞,屬亞熱帶山地半濕潤氣候。一望無際的莽莽叢林涵蓋了從海拔1000米的熱帶常綠雨林到海拔4000多米的喜馬拉雅冷杉林。勒布溝如夢似幻的原生態(tài)景觀誘惑著我們,沿路隨處能看到溪流、瀑布。山色青翠,云煙裊裊,谷底娘母江曲婉蜒,瀑布飛流,參天古樹,一派亞熱帶清新濕潤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勒布溝景色(網(wǎng)絡照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乘坐的這輛“豐田”到前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與分區(qū)小車班王老兵、特務連黑成軍合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南軍分區(qū)前進指揮所位于勒鄉(xiāng)新村,包括前指司政后機關、直屬隊和41醫(yī)院野戰(zhàn)救護所。這里距實際控制線不足3公里、距印軍沙則據(jù)點約4.5公里,且在印軍火炮射程之內(nèi)。到前指后,一切都感到新鮮,前指機要科鄭承富已返回分區(qū),現(xiàn)人員由陳旺寶、岳峻和分區(qū)特務連戰(zhàn)士黑成軍組成,在這里,與久別的戰(zhàn)友相見都非常高興。</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13日,分區(qū)前指后撤至麻瑪,除少數(shù)人員留守,其余人員歸建。后撤當天,在新的前指營區(qū),分區(qū)司令員劉成文,這位在62年參加過對印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并且榮立一等戰(zhàn)功的老兵,親自扛木頭,并和大家一起搭建臨時房屋和帳篷,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不愧為我們的排頭兵和楷模。前指機關隨即進行優(yōu)化重組,由指揮組、政治組和后勤組組成。這時,岳峻、陳旺寶及黑成軍也陸續(xù)離開前指。指揮組由分區(qū)作訓科副科長尹遜國、錯那情報站站長彭凱學、通信科參謀姚會元和機要科參謀的我組成,尹遜國為組長,后來還增配了作訓科參謀嚴鳳文,由司令部政治協(xié)理員趙月負責前指政治思想工作。</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南軍分區(qū)副司令員楊榮福和前指官兵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南軍分區(qū)前指指揮組及電臺、勤務人員</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南軍分區(qū)后勤部政治委員王維民和宣傳科干事張自力、后勤部助理員王新春在前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由于機要上只有我一人,為保證密碼文件的安全,前指安排勒站邊防五連連長張智義指派了一名政治思想過硬的戰(zhàn)士配屬做好勤務工作。我曾向領導請示想到邊境前沿的旺東、無名湖和新設邊防連隊走走,出于安全考慮,在前指的楊榮福副司令員沒有同意我的要求,還安慰我道:等有機會“黑鷹”直升機來了再說,遺憾的是最終也沒有實現(xiàn)這個愿望。而楊副司令員自己卻隔三差五深入邊防一線點,了解部隊情況和中印對峙局勢,詳細掌握第一手資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勒站邊防五連連長張智義和分區(qū)政治部宣傳科干事張自力在前指,他倆都是83年畢業(yè)于成都陸軍學校的學生官</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與公務、勤務人員合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與分區(qū)作訓科副科長尹迅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與分區(qū)小車班駕駛員</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與分區(qū)通信連報務員陳發(fā)高、鮮向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前指附近山上的竹筍、野菜,還有天然銀耳等,深受大家喜愛。旺東、無名湖等連隊干戰(zhàn),因事到錯那經(jīng)過前指,還常常給我們帶來一些自己采摘的野山菌蘑菇,吃起來味道好極了。后方首長、機關對前指的工作也十分關心,常常到前指慰問官兵,并給大家?guī)硐銦煹壬钣闷罚謪^(qū)副參謀長雷錦祥還將中印兩軍指揮官邊境會談時印軍贈送的“洋酒”帶給大家品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與陸軍41醫(yī)院醫(yī)生胡中保</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與陸軍41醫(yī)院醫(yī)生楊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與分區(qū)保衛(wèi)科干事譚漢第</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麻瑪前指,分區(qū)副司令員楊榮福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這里,機要室?guī)づ衽c首長帳篷緊挨著,楊副司令員是一位身體非常強壯、精力非常充沛、對官兵非常和藹的首長,能夠經(jīng)常聆聽他的教誨,感受旺東事件和“87.4”演習故事,真是受益匪淺。邊防二團參謀長雷鵬程來前指時也給我講了一些設點進點的趣事。閑暇時還和前指機關的其他戰(zhàn)友以及醫(yī)療救護所的醫(yī)生、護士、衛(wèi)生員以及通信電臺的報務員一起“打瓦龍(弄)”(意為聊天、擺龍門陣,流行于西藏山南部隊的語言)。邊防二團機要股股長何平,我的軍校同學文德林,機要戰(zhàn)友杜培杰等還來我處一起交流演習中的機要保障工作。邊防二團軍務股股長張建剛(我軍校的學長,原邊防二團機要參謀,后任西藏軍區(qū)副司令員,少將)戴著紅袖套,帶領糾察隊,常常出現(xiàn)在前指及周圍巡邏糾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7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九十周年朱日和大閱兵,已是少將的張建剛率領“高原雪豹” 特種兵,在沙場接受軍委主席習近平檢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前指,還有一件事印象比較深:9月6日無名湖9連兩名戰(zhàn)士,請假外出失蹤,我和指揮組的同志一道積極參加到搜救工作中,認真分析情況,做好上傳下達,為搜救工作提供了可靠的依據(jù)。經(jīng)四天三夜多方搜救、尋找,9月10日兩名戰(zhàn)士安全歸隊。好在這幾天天公作美,難得晴天無雨,夜晚明月又圓又亮,這兩名戰(zhàn)士靠著山上的野果充饑保持體力,維持生命。經(jīng)醫(yī)務人員身體檢查,除因疲勞過度需要睡覺休息并無大礙。</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根據(jù)形勢的發(fā)展,上級決定撤銷山南軍分區(qū)前指,人員11月底前全部歸建。前指對“87.4”演習后期的工作進行了總結,經(jīng)群眾評議,前指臨時黨支部研究,分區(qū)拉巴平措副司令員簽字決定,報分區(qū)政治部批準,我榮立了三等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1月25日,分區(qū)責令邊防二團派出數(shù)輛汽車負責分區(qū)前指的歸建運輸。一輛解放牌卡車,車上載著機要、通信物資、器材裝備及兩名電臺報務員和醫(yī)療所的幾名女戰(zhàn)士。駕駛室三人中,我坐右邊靠窗一側,中間是邊防二團汽車隊一名超期服役的駕駛員,由汽車隊的一名排長負責駕駛。當車輛行至錯那到澤當?shù)纳笆飞?,由于排長(不久前才從軍校畢業(yè))不熟悉路況和操作不當,車輛嚴重打滑,左右滑來滑去,道路左邊是山巖,右邊是深溝,最后車輪滑到左側的水溝斜靠在山巖停了下來,真是萬幸。車上人員嚇得驚叫不已,有幾位戰(zhàn)士手腳多處碰傷,下車后他們要收拾排長,被我勸阻,那個排長已被驚嚇得蹲在地上,全身發(fā)抖。爾后,在其他車輛人員的幫助下,把我們的汽車拖(推)出了水溝,經(jīng)檢查,車輛沒有受損,受傷人員簡單作了處理,帶隊領導重申了安全注意事項,車隊繼續(xù)前行。我們車輛改由超期服役的老兵駕駛員駕駛,安全順利返回了分區(q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88年5月,我被任命為邊防二團汽車隊政治指導員,隨后調(diào)回分區(qū)司令部機要科任正連職參謀,1988年9月被授予中尉軍銜,1989年10月調(diào)西藏軍區(qū)司令部機要處任業(yè)務室參謀(暫時任職西藏軍區(qū)司令部拉薩檔案地圖庫密碼助理員),1990年9月晉升上尉軍銜,1994年5月,被任命為西藏軍區(qū)司令部機要處正營職參謀,晉升少校軍銜,1996年8月轉業(yè)地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88年我的任職命令由山南軍分區(qū)政治部批準,司令員劉成文、政治委員謝小過簽發(f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今,劉成文司令員、謝小過政委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衷心祝愿老首長健康如意,福樂綿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88年9月我軍恢復軍銜制,我的首次授銜命令由西藏軍區(qū)政治部批準,司令員姜洪泉、第一政治委員伍精華、政治委員張少松簽發(fā)。伍精華、張少松已永遠離開了我們,姜洪泉這位十八軍老戰(zhàn)士仍然健在,讓我們祝福他老人家幸福安康,長命百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7.4”演習是西藏邊防部隊自1962年對印自衛(wèi)反擊作戰(zhàn)后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參演官兵不畏艱險,抱著敢打必勝的信念,迎難而上,根據(jù)總部、成都軍區(qū)統(tǒng)一部署,在西藏軍區(qū)前指的指揮下,在友鄰部隊配合下,不放一槍一彈,園滿完成了在朗久、克節(jié)朗河地區(qū)的設點任務,加強了對中印邊境東段部分爭議地區(qū)的有效控制,維護了民族尊嚴,有力地配合了我國的政治、外交斗爭,為今后解決邊界問題創(chuàng)造了有利的條件,受到了國務院、中央軍委和成都軍區(qū)通報表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西藏和平解放70多年來,各族人民在黨的領導下,創(chuàng)造了彪炳千秋、利澤萬代、亙古未有的歷史功績。今天的西藏,政治安定、社會穩(wěn)定、經(jīng)濟發(fā)展、民族團結、宗教和睦、邊防鞏固、人民安居樂業(yè),呈現(xiàn)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人民解放軍堅定不移固邊穩(wěn)藏,全面加強練兵備戰(zhàn),忠誠衛(wèi)國戍邊,時刻枕戈待旦,堅決當好拱衛(wèi)祖國西南邊陲的堅強柱石。是的,沒有西藏軍人的堅守,也就沒有西藏如此輝煌的成就。沒有西藏軍人的堅守,雪域高原也就不會盛開出如此美麗的富強之花。作為曾經(jīng)的一名西藏軍人,我和我的戰(zhàn)友們把自己最美好的年華獻給了西藏,獻給了祖國最需要堅守的邊陲,我們?yōu)橹畼s幸,為之驕傲。軍人情結,西藏情結將永遠銘刻在我們的生命里,綻放出最美麗的生命之花,唱出人生最美的雪域長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2024.7.10 于成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