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碗（十）桑夫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鳳來到汕頭雜貨鋪。她幾年前來過這個雜貨鋪，這次找了很久，問了多人才找到這個雜貨鋪。她登上二樓，只見一個少婦，挺著大肚子，正干著活。她抬起頭，啊，眉清眼秀，她問金鳳找誰？金鳳沒有回答，轉(zhuǎn)身便匆匆走下樓梯。她來到碼頭，搭船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恍恍惚惚，有幾次想栽下船算了。本來想自己對英潮納妾這件事會看得開的。英潮沒有公開，也沒有和她說，怕她傷心。但，這道坎我就是邁不過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怨自己，還是怨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生短短幾十年，忍忍就過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江茫茫，跳下去便結(jié)束了，就沒有痛苦了！但對不起父母，兄弟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男人都是陳世美！我是那苦命的秦香蓮？秦香蓮還有兩個孩子??！我什么都沒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生命不是韭菜，割了可以重生，我，我還是不愿意去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鳳沒有回家，直接到木英家里。金鳳哭訴著，發(fā)泄心中的怨憤。木英也向金鳳訴說:“春蘭這臭不要臉的，她還來找可誠幾次。一次我在窗下偷聽到，叫可誠跟她出走，她自己存有錢，在外面可以生活的。鳳妹，我們一樣是苦命人。這兩天，可誠不見了，可能和春蘭一起到外面鬼混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木英抱著孩子，和金鳳一人一只小木凳坐著，一同訴說著，一起哭得昏天黑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木英的孩子睡著了。她把孩子放到眠床上睡。她拉著金鳳的手，小聲說:“我這幾天也是痛苦極了，覺得做人沒有一點兒意思。鳳妹，你還記得嗎？你和我做姑娘的時候，在北山割山草，你割到一棵打破碗，我叫你不要割掉，有大毒，也是一種草藥?！?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鳳點了點頭，說:“我什么都不好，就是記憶力太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木英又緊緊握了握金鳳的手說:“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死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鳳點了點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木英小聲說:“我們偷偷到北山上捶打破碗的葉子吃，悄悄死了，什么人都不知道?！?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木英拉著金鳳走到村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村口的大榕樹象一把巨大的雨傘，枝葉繁茂。金鳳回頭再望，村頭村尾的木棉樹、金鳳樹，花兒正熱烈地綻放著，紅艷艷、火旺旺的花兒如霞如火。 金鳳感嘆:真是人不如樹??！那大樹高高挺立著，任憑風(fēng)吹雨打，花開花謝，都默默站立著，一春過了又一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倆來到后山，滿山的桃金娘，那花兒正歡歡地盛開著，花兒有粉紅的，也有深紅的，如火如荼。金鳳感嘆:真是人不如花?。∧憧催@桃金娘，在這貧脊的山崗、山崖上，都長得這么旺盛，那花兒多美麗啊，那果子多么好吃，真是愧對這滿山的美麗的花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倆爬上北山，那草兒長得真茂盛，那芒花在風(fēng)兒的吹動下輕輕搖動，好象向夕陽點頭。金鳳喊嘆:真是人不如草??！那草兒就是被烈火燒過，開春便吐出嫩嫩的草芽兒，經(jīng)過一個春天的滋潤，便迎風(fēng)生長，蓬蓬勃勃，長成高大的茅草。她的腳邊，是綠絨絨的小草。她看著小草，喃喃自語，我們真是太低賤了，任人踐踏，還不如這些默默無聞的小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倆找到那株打破碗。幾年不見，都變成好多株了，成了小樹林。兩人摘一些稚嫩的葉子，找來兩塊石塊，在一塊大石頭上捶打起來。她倆打得很仔細，象準(zhǔn)備一頓晚歺一樣。葉子捶得很細碎，她倆捧起來慢慢吃，邊吃邊流著眼淚，其實，她倆心里有很多不舍，她倆想起父母，想起兄弟姐妹，木英想起那可愛的小兔崽子……，她倆躺在一塊大石頭上，上面很平坦。她倆昏昏睡著，金鳳覺得好象和木英手牽著手，來到了一個美麗的花園，跑著，唱著，跳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倆覺得肚子有什么東西壓迫著，喉嚨有什么東西撓著。她倆把吃下的東西都嘔吐出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倆慢慢睜開眼，怎么有這么多人圍觀著，英濤，鐵娃，劉大娘，還有好多人，都不認(rèn)識。英濤告訴她倆:“這都是我的戰(zhàn)友，我們今夜是要送糧食和藥品到八鄉(xiāng)山去。鐵娃打石的時候經(jīng)常走這條山路，他眼尖，是他最先看見你倆。幸好我倆有搶救經(jīng)驗，一人一個，把你們的肚子壓在膝蓋上，一下又一下地壓著，就象搶救溺水的人一樣，其他人拿一些草兒在你倆的喉嚨撓著，最后還用手指撓著你們的喉嚨才把打破碗都吐了出來。幸好你倆吃下毒葉還不久，又都吐了出來，沒有什么危險了。”接著英濤又說:“我知道你倆的痛苦，沒有及時幫助你們，真是慚愧！你們這樣尋短見是不對的！一個人首先要愛自己，自己不倒下，別人是打不倒的！你們要走出去，會有另一番天地的！命運，要靠自己去改變，更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許韻，我的女友，也是我的戰(zhàn)友，最近，被敵人殺害了。她被敵人吊在大樹上，澆著火油燒死的。她才二十五歲，正是美好年華，就這樣犧牲了！我非常痛苦，我也渾渾噩噩，我也喝酒，我也發(fā)狂，但我及時剎車，掐死痛苦！我擦干眼淚，又投身于革命工作之中。你們不如跟我們到八鄉(xiāng)山去，干革命也好，在那里生活也好，這樣，眼界寬了，視野開闊了，就不會囿于個人的痛苦而痛不愛生，興許，還能成長為一個共產(chǎn)主義戰(zhàn)士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劉大娘端水給金鳳和木英喝，又拿出兩個熟番薯和幾張麥果給她倆吃。兩人每天都干農(nóng)活，一會兒就有了力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鳳和木英幫著背糧食，和隊伍一起前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打前站的林鐵娃、張恩典和羅惠全叫大家停下，小聲說:“前面發(fā)現(xiàn)有敵情，我們可能被敵人包圍了。”他把敵情報告給英濤。木英和金鳳聽知這個情況，木英對英濤說:“我和金鳳割山草的時候，在距離這里不遠的地方發(fā)現(xiàn)一個山洞，我和金鳳膽子大，曾到里面看看，發(fā)現(xiàn)山洞通到山那邊的埔寨，不遠處就是柴仔樓，再往西走就是八鄉(xiāng)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時，樹林里走出一個人，是大坑村的游擊隊員王朝會，他是從大坑村的后山鷹婆洞逃出來的。他對英濤說:“歪頭大弟逃跑時只傷著耳朵，養(yǎng)好傷后，帶來清剿大隊圍攻山地，掃蕩平原，現(xiàn)在山下到處都是清剿大隊。我和流學(xué)在后山鷹婆洞看守一個土豪，那個土豪聽見外面有人搜山的聲音，便大聲呼救，流學(xué)一氣便掏出手槍斃了他。敵人聽見槍聲，向洞口蜂涌而來，我和流學(xué)搬來石頭堵在洞口上，和敵人展開一場激戰(zhàn)。敵人機槍亂射，王流學(xué)中彈犧性了。我繼續(xù)戰(zhàn)斗，后來敵人圍著不攻，停槍歇火，我利用黑夜做掩護，通過秘密小道，撤離鷹婆洞?！?lt;/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色微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木英和金鳳帶著英濤送糧隊伍來到她們割山草發(fā)現(xiàn)的山洞，山洞不大，洞口盡是灌木和山草，不容易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敵人搜山的聲音，送糧隊伍進了山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英濤小聲對鐵娃說:“敵人越來越近，你帶領(lǐng)送糧隊伍穿過山洞，敵人若發(fā)現(xiàn)送糧隊伍，后面追趕，前面攔截，我們也很難逃脫，我到對面蓮花山引開敵人?！?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朝會說:“敵人還沒有發(fā)現(xiàn)送糧隊伍，他們是包圍大坑游擊隊，大坑游擊隊早就突圍出去?！蓖醭瘯謱τf:“我也留下來吧，這一帶我很熟悉，有多條小路可以突圍出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林英濤和王朝會來到蓮花山，躲在大石后面向敵人射擊。歪頭大弟帶著保安大隊圍剿過來，他們叫囂:“抓活的！抓活的！”英潮一槍擊倒一個保安隊員，嚇得歪頭大弟躲在石頭后面不敢出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王朝會躲到一棵大樹后面，擊倒兩個保安隊員，歪頭大弟發(fā)現(xiàn)王朝會，便向大樹連射幾槍，王朝會躲在大樹后面一動不動。歪頭大弟對一名保安隊員說:“現(xiàn)在風(fēng)是向山上吹的，而且風(fēng)很大，放火燒死他們?！?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保安隊員放起山火，火借風(fēng)勢，熊熊燃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歪頭大弟獰笑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英潮繞到一塊大石后面，對歪頭大弟連射幾槍，歪頭大弟倒在地上，捂著胸口掙扎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濃煙滾滾，火越燒越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英濤捂著口咳嗽著。王朝會拉著英濤就走，小聲說:“我們往觀音頂走，那里還沒燒著?！?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觀音頂是一個巨大的山崖，有幾十米高，崖上是灌木和山藤。他倆攀著山藤，很快來到崖頂，敵人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用機槍向山崖掃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英濤和朝會趴下，向前爬行。朝會指著前面一個山峽說:“那叫沸水埡，旁邊有一條小路可以通過埡頂，往前走十多公里就是柴仔樓，往西走就是八鄉(xiāng)山了?！?lt;/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尾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鳳和木英不見了，人們都說她倆跳北河自盡了。木雄和木強來到可誠家，只見來花抱著小孩哄著，可誠的娘正在喂豬?？烧\的娘說:“木英和可誠都不見了，只苦了我和來花，我們整天忙著累著，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能回來?！蹦拘酆湍緩娨膊恢涝撜f什么，坐了一會兒便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鳳的四個哥哥便不同了，他們找了一幫人大鬧林府，聽說最后林府賠了二十擔(dān)糖了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去過番的人回來說，在暹羅遇見可誠，他在做搬運工，時不時還去賭館賭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個村里人遇到春蘭在山中走來走去，他叱她一聲她才清醒過來，村人把她帶回家。村里的人說，她是被“迷魂鬼”迷住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來，春蘭又失蹤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英江提著一面銅鑼在山中使勁地敲，他想驚跑“迷魂鬼”，把春蘭找回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致敬革命先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原創(chuàng)小說，不得侵權(quán)，轉(zhuǎn)載請邀約。</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