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虛構(gòu)之·老娘身邊的狗歐土·蓮??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本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謝謝?。?lt;/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 ? 老娘最念念不忘的那條狗，是一條短尾巴的黑狗，是一條公狗。</p><p class="ql-block">? ? ? ?老娘一方面說，這狗是“古哩”（即公的），很需要“苗返”（即再選育）一條“狗娘”（即母狗）。哪天趁大家都在家時(shí)，“弄掉”（即打殺吃掉）它；另一方面，又訴說，那黑狗“要得幾”（即非常）聽話。說她一個(gè)人出去，去田壟里、去菜園里，甚至去“逢圩”（即去集市上買賣東西），那黑狗都要乖乖地跟著。說她干活時(shí)，黑狗不亂走、不亂叫，就趴在一邊靜靜地等著，回家時(shí)又一路乖乖地回家。我知道，老娘其實(shí)是舍不得，或者非常喜歡這黑狗?？赡芘露靵砼R被那些缺德的人偷了去，或者家里有人以怕被偷為借口說起過要“弄掉”，老娘才念叨想要再養(yǎng)一條母狗。我與太太一致的意思是，人老了，有條狗跟著，那是最好的事。想吃狗肉，有的是賣，又不是很貴。家狗，吃了“造孽”。</p><p class="ql-block">? ? ? ? 還是太太善解人意。恰好鄰居的狗娘得哩（即生了）一窩狗崽哩。有兩只雌哩。太太預(yù)訂一只?！吧⑴荨保磧蓚€(gè)月大了，斷奶離娘，或出欄）時(shí)，鄰居主動(dòng)送了過來，半分銀子都沒有收。送到鄉(xiāng)下老家，很長一段時(shí)間，那小母狗還不適應(yīng)鄉(xiāng)下的“苦日子”——不像那黑狗，有飯菜就吃，竟然挑食，沒有點(diǎn)葷腥，寧愿餓著。所以，一直苗條，或曰“骨瘦如柴”。家里甚至有人建議“弄掉吃掉”。我反對的理由是，用不了幾個(gè)月，就會(huì)“得崽哩”，可能那是它會(huì)改變習(xí)慣——就如閨女出嫁到了婆家，有了孩子，改變是必然的。最不愿看到的是，后來得了崽哩，還是一副富家小姐的派頭。家里人甚至開玩笑，到底是城里的狗。最難以容忍的是，那母狗有了小狗后，出于本能或秉性，它還會(huì)不聲不響地攻擊路人！這著實(shí)讓老娘有些不知說什么好。好在有四只小狗嗷嗷待哺，否者就不好說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 ? 誰知后來發(fā)生的變故，徹底改變了那母狗，改變了所有家人對它的看法。</p><p class="ql-block">? ? ? ?因?yàn)榻ㄔO(shè)的需要，老家的房子要拆遷。千百年來，這小山村的寧靜被打碎了。來來往往的大車小車，進(jìn)進(jìn)出出的大人小官，首先讓那條沒見過世面的黑狗睜大了驚恐的眼睛。從沒有步步緊跟老娘開始，到有時(shí)吃飯時(shí)不見蹤影，直到有一天，突然發(fā)現(xiàn)這老黑狗竟然不見了，永遠(yuǎn)地不見了...仿佛沒有誰在意似的，就這樣“生不見狗死不見尸”了?；蛞詾槭枪さ厣夏切┤烁傻墓串?dāng)。老娘以為不是，因?yàn)樘鞖膺€熱。老娘以為真的是被嚇跑了，理由是逢年過節(jié)放爆竹，那黑狗一聽到炸響就會(huì)躲得不見蹤影，要好半天才會(huì)回家。倒是那母狗，帶著它的孩子，更進(jìn)一步地武裝到了牙齒——一不留意，就會(huì)主動(dòng)攻擊那些不把它放在眼里的陌生人。這等于也給鄉(xiāng)村沒有機(jī)會(huì)見識世面的老實(shí)本分的百姓“報(bào)了警”。為此，不自覺地贏得了老娘的好感，尤其那黑狗嚇得忘記了回家的路以后，老娘與母狗的“親情”一下子濃烈起來了。</p><p class="ql-block">? ? ? ?非常奇怪、或不解的是，房子拆除了，“家”沒有了，那母狗就是不愿離去。有一次，我特意回到鄉(xiāng)下那個(gè)我有著幾十年美好記憶的小山村，看一看用不了多久就會(huì)不留一絲痕跡的老家“廢墟”。我一個(gè)人，無聲地在廢墟間踟躕，突然看到那有些筋疲力盡的母狗，帶著一只小狗（其他的已處理了），站在我面前，搖著尾巴，嘴里嗚嗚地叫著。我無法聽懂它或它們要告訴我什么，但我分明看到母狗的眼睛里盈著淚花。我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漲滿了那種苦咸的情感。問老娘，這是怎么回事，那狗還留在那里？老娘一聲嘆息，說想盡了辦法，也弄到這邊（即臨時(shí)借住的地方，估計(jì)走大路有近500米）來了，最多過一天，又跑回去了。晚上就歇在那沒有拆毀的雜屋里，白天，有空就弄些飯菜過去。不知那黑狗，流落到哪里去了...老娘說了幾句，喉嚨里都有些轉(zhuǎn)不過聲來。</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p> <p class="ql-block">? ? ? 就在我寫這小文時(shí)，我還是忍不住打個(gè)電話問老娘。老娘說，那條小的好像幾天不見了，也長大了，會(huì)走得遠(yuǎn)一些。聽那邊的人說，那狗娘又得哩崽哩（即生了小狗），窩就安在老家前頭一棟廢棄的房子了。要想辦法再去弄過來，看看有狗崽哩吃奶能不能留得下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 ? 惟愿，新房子早日建好，老娘和她的狗一起安居新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