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柳如絲錢江灣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西湖賞柳的地方很多，白堤算是其中一張響亮的名片。每年早春我都會來白堤，在細(xì)腰參差的柳絲下消磨一二個(gè)小時(shí)，以此來增加一些迎春的儀式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今年二月底的時(shí)候，我就來到了白堤。白堤的早春，是玉蘭花的枝頭，剛剛蓓蕾初綻，鳥雀就迫不及待地站在枝頭歡欣舞蹈。白堤的早春，是柳絲剛剛由黃返綠，吐出嫩芽，早起的游人就奔跑不息，好像要一路跑進(jìn)一片蔥蘢之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白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欲問春到幾里遠(yuǎn)？柳上東風(fēng)笑作語。從斷橋下來，我邊走邊看，與一株株老友一般的垂柳打著招呼。絲絲縷縷的綠柳吐露新芽，細(xì)若游絲，裊裊婷婷，懸掛下來，撩撥著人們的視角神經(jīng)。游人觀賞著，拍攝著，目光里流露出迫不及待的樣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白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寒雪梅中盡，春風(fēng)柳上歸”。這個(gè)時(shí)候的西湖，還透著明顯的寒意，身上的羽絨服還少不了，但是空氣中隱隱浮動著梅花的氣息了。杭城入春較晚，每年都是在三月上旬前后。眼下雖然還沒有正式官宣，但是草木的萌動豈是官宣可定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世上沒有哪一條綠堤象白堤這般嚴(yán)謹(jǐn)，間株桃樹間株柳，144株桃樹和146株柳樹依次有序鋪陳著。在垂柳鳳凰涅槃華麗轉(zhuǎn)身的關(guān)鍵時(shí)刻，從橋上居高臨下往澄黃泛青的柳蔭深處看，季節(jié)的輪回充滿了神奇。如果隔幾天不來，柳色就會大變。正像古人說的：“涌金門外柳垂金，三日不來成綠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桃花還在趕場的路上，通常在3月下旬初開。在密匝匝的柳簾下，你想像一下，身邊潛伏著多少梨園弟子，只等春風(fēng)的一聲號令，就會萬紫千紅次第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白堤并沒有什么建筑，卻有著真實(shí)而地道的人間百態(tài)。這里是季節(jié)轉(zhuǎn)換的晴雨表，是各具特色的表情包，是人和自然和諧相處的樞紐和橋梁。晨跑的、直播的、放風(fēng)箏的、拍湖鳥捕魚的，劃著一葉扁舟靜候游人的，都在這條柳色返青的時(shí)光長廊里留下自己的歡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白居易在擔(dān)任杭州刺史時(shí)說：“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里白沙堤?！彼先思抑攸c(diǎn)贊美的是綠柳成蔭的春夏時(shí)光，千百年來柳浪拂堤成為了西湖的標(biāo)配，湖畔少了幾棵人們已入腦入心的柳樹，會引起網(wǎng)絡(luò)上的軒然大波。我猜想，他是沒有體驗(yàn)過柳樹由鵝黃返嫩綠的那一段，看著一絲絲枯瘦如柴的枝條，一點(diǎn)點(diǎn)長出細(xì)芽，是很美妙的一件事，如同見證小生命呱呱墜地的驚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過了一周，我又來涌金池看柳。沿著湖畔行至西湖天地臨湖那一邊，前方是游人如織的南山路，這里卻是鬧中取靜柳浪拂面。眺望群山含翠，湖水涂碧，游船如在畫中游，涌金石橋上游人川流不息，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西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細(xì)如毛發(fā)的小柳絲，微風(fēng)飄過，婆娑多姿，柔軟自如，層層疊疊，有如一陣陣輕煙飄過，最能體味“繞堤翠柳，如煙似霧”是何種含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春天里的垂柳步伐參差不齊，長得快的，新芽柔柔軟軟，飄飄悠悠，好似美髯公，非常惹人喜愛。長得慢的，還是干巴巴的幾條莖。黃中有青，青中摻粉，是這個(gè)時(shí)期的主旋律。春雨貴如油，對于嫩柳來說，得了雨水滋潤后綠葉會長得快些。我內(nèi)心攤希望，返綠的速度能慢一點(diǎn)，陪伴著它們一起成長，也是一種享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這段時(shí)間預(yù)報(bào)上天天喊下雨，實(shí)際上常常轉(zhuǎn)為了陰天。少了春雨的滋潤，有些垂柳嫩綠的步子慢下來了。柳絲如簾，我靠近岸邊的柳簾，看涌金池中古銅色的大黃牛，靜靜地兜于水中，一二只白鷺始終不離不棄陪伴著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涌金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來到錢王祠門口，幾株柳樹斜斜歪歪，佇立在湖邊，好似了望著遠(yuǎn)去的舟影，很有病態(tài)的美感。風(fēng)吹來，新發(fā)的柳絲兒如劉海一般，往單邊揚(yáng)起。心急的桃樹已綻放出幾朵花瓣了，是歡喜著駘蕩的春風(fēng)呢，還是在笑話柔如細(xì)腰的柳絲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錢王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錢王祠前面的荷花池里，倒映著周邊的柳影，枝頭的柳色凝聚著兩個(gè)季節(jié)的頻道切換，像極了宋韻古畫。疏疏朗朗中透著那么一股空蒙虛靈之美，質(zhì)樸野逸中露著原始的生氣。池中的幾尾紅錦鯉的游動，給煙柳增加了純真無邪之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誰把鵝黃染柳絲，嫩煙輕染柳絲黃”。此時(shí)此刻，是最能感受早春風(fēng)情的。柳芽發(fā)芽之后的短暫時(shí)光里，展開嫩綠新葉的同時(shí)，又抽出粉黃的毛茸茸花蕊，呈現(xiàn)出嬌嫩的黃色，幾種顏色夾雜在一起，遠(yuǎn)看就是煙黃的早春之色，散發(fā)著清新的香氣。這既是冬的記憶，又是春的希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浴鵠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早春來浴鵠灣，可以不帶任何目的，與裊裊婷婷的柳絲耳鬢廝磨一番就很知足。霽虹橋是景區(qū)的中心點(diǎn)，站在橋上，環(huán)顧武狀元坊、子久草堂、黃篾樓，煙幕揉翠，分明透著一股難以言傳的柔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浴鵠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從霽虹橋走下去的時(shí)候，幾綹嫩嫩的柳絲就掛在眼前，柳幕后面的水榭上坐著幾個(gè)游人，身近就是一泓淥瑩瑩的湖水，看上去朦朦朧朧的。這一帶水灣，舊時(shí)叫赤山水曲，一頭連著烏龜潭，一頭連著小南湖，是湖上尋幽的黃金水道。古人曾說這里“浴鵠灣頭春水，呼猿洞口晴云。洵歌款款互答，樵唱悠悠獨(dú)聞?！泵黠@藏著隱逸之氣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如今，來行攝或?qū)懻娴娜嗽絹碓蕉嗔耍蛿?shù)早上的時(shí)段，年輕的攝影人還沒有出動，只有結(jié)伴前來的老同志和背包客。倒是湖上的游船一只只輕快地已出沒在柳簾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浴鵠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從不同的角度看著這些小舟，雖然看不清游客的臉，但感覺他們的臉龐也如這新柳一般清新。柳色青青，越來越多的游客，喜歡坐著小船，早上七點(diǎn)多就行進(jìn)在這條水上綠道上，從另一個(gè)視角欣賞沿途的旖旎風(fēng)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浴鵠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清人田穮在《西湖柳枝詞》中說：“翠幕煙綃藏不得，一聲聲在畫橋西”。我深深體會到，長長短短的柳枝在西湖上飄蕩，清脆悅耳的黃鶯啼鳴不斷，翠幕怎么能遮擋得了它們的叫聲呢？此刻的霽虹橋和霽虹軒，就是一幅煙柳畫橋、清風(fēng)徐徐徐的美景呀，可以讓人忘掉俗世的紛紛擾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蘇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西湖春色歸，春水綠于染。都以為桃紅柳綠是西湖的標(biāo)配，我卻專門來蘇堤看湖邊的垂柳，正兒八經(jīng)把它作為一個(gè)主角，在柔柔軟軟、婀娜多姿的柳色中，找到春日的那一份浪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蘇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南宋時(shí)西湖十景評選將“蘇堤春曉”作為景首，主要還是指綜合性的春景，那么元代的“錢塘十景”評選將“六橋煙柳”作為景觀名，就更加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明，蘇堤的柳色是最值得觀賞的。堤上煙柳最美的時(shí)候，就是陽春三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蘇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慢游二千八百米蘇堤，覺得就是在遨游千姿百態(tài)的垂柳長廊，或者說垂柳博物館，形形色色的柳樹，貌似東倒西歪，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但恰恰是這些病怏怏的柳態(tài)最為可人，最為耐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輕風(fēng)吹來的時(shí)候，柔軟的柳絲簾卷湖光，充滿了歲月的溫柔和繾綣。無論看哪一株，都別有一番風(fēng)味。這個(gè)時(shí)候的垂柳，并不是獨(dú)自在抒發(fā)著春日感懷，與它們站在一起的還有此起彼伏的各色春花，比如櫻花、迎春花、海棠花、碧桃等等。好像是一支和諧的樂隊(duì)，正在舉行春天的大合唱，而其中的主力就是垂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攝于杭州蘇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觀蘇堤之柳，很容易聯(lián)想到明人高濂先生。他可算是西湖的旅游達(dá)人，有錢有閑有內(nèi)涵。那時(shí)，蘇堤上有許多的堂館寺廟等建筑，山滿堂是其中醒目的一個(gè)。從北山街進(jìn)入蘇堤第一橋跨虹橋，不多遠(yuǎn)就是“山滿樓”幾間小樓，高濂先生常在這里讀書，然后漫步蘇堤。柳枝輕柔，隨風(fēng)搖曳，這春色怎一個(gè)撩字了得！此時(shí)此景，高先生百感交集，寫下了頗有名氣的《山滿堂觀柳》游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的書柜里有一本高濂的《四時(shí)幽賞錄》，曾經(jīng)看過二遍，他在序中說自己“高朗其懷，曠達(dá)其意，超塵脫俗，別具只眼，攬景會心，便得其趣?！痹谔K堤賞柳，他雖然也看到“點(diǎn)點(diǎn)共酒旌悠揚(yáng)，陣陣追燕鶯飛舞”的春日美景，但終究是“風(fēng)里楊花”，變幻莫測，宛然有“色心幻影”的人生虛幻，柳影下映照著參破世俗、幡然頓悟的心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同樣一種垂柳，不同的人觀賞，會有大相徑庭的聯(lián)想和感受。自古至今，寫西湖綠柳的詩文汗牛充棟，被歷代作者賦予了太多的主觀意象和內(nèi)涵，我發(fā)現(xiàn)書越讀越多，賞柳的的心情就越來越復(fù)雜凝重，漸漸失去了弱柳臨風(fēng)的原生美感和愉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年輕時(shí)看柳是柳，長大后看柳不是柳?？戳诉@么多的西湖之柳，我的內(nèi)心固然很喜歡“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的早春之色，喜歡“依依裊裊復(fù)青春，勾引春風(fēng)無限情”的迷人之態(tài)，喜歡它的“城中桃李須臾近，爭似垂楊無限時(shí)”的堅(jiān)守之韌，但我更希望它回歸本來，看柳還是柳，就把她當(dāng)作一個(gè)非常熟稔的鄰家女孩，身上不必背負(fù)那么多的包袱，單純天真，樸實(shí)無華，無論遇到開心的事，還是煩心的事，時(shí)常來能與她喁喁私語，如此就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文中標(biāo)注拍攝地點(diǎn)的圖片，引自本人刊發(fā)于光明日報(bào)融媒體的手機(jī)攝影習(xí)作，謹(jǐn)向編輯老師致以由衷的感謝?。?lt;/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