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我的知青生活-一日三餐那些事項柯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75年我高中畢業(yè)后來到湖北省漢川縣插隊落戶,在廣闊天地里“煉紅心”。我們一起下來的有19個人,后來兩年又陸續(xù)下來幾個。在農(nóng)村三年半時間里最艱苦的應該是頭兩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初到農(nóng)村要適應的東西很多,要生存下來首先要吃飽飯。來到農(nóng)村頭兩天大隊給我們安排了一個婦女幫我們做飯,大家也跟著學做飯。我們的廚房里有兩口大鐵鍋兩個灶,一個燒煤一個燒柴,平時燒煤灶,臨時要派其他用處時才燒柴灶,那時柴草也不多(剛到農(nóng)村時大隊照顧我們,給了我們一個星期時間到大隊林場的山上割柴草,那山上的柴草長的很茂密有一人多高,但那個時候大家都不會干農(nóng)活一天下來也割不了多少還要把手割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經(jīng)過很短時間的適應我們就開始輪流做飯了,一個人燒一個星期。其實我很早就會燒飯了,文革期間父母親或被拉去辦學習班長期不能回家或被下放到五七干校。我們兄妹三人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就學會了做飯燒菜蒸窩頭。但在家里做飯和在知青點給將近20個人做飯是完全不一樣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這是現(xiàn)在村里的主干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輪到我做飯的時候(其他人也一樣)每天要比其他人起的早。鐵鍋里的水在封住火的灶上燜了一夜已經(jīng)燙了,要先把水舀到水桶里放在門口等其他知青起床后可以洗漱用。大家洗漱完后就要去出早工,干上兩個小時再回來吃早飯。我必須在這段時間內(nèi)把飯菜燒好。我要把封住的火捅開讓火燒的旺一些。然后鍋里重新加上水準備燒早飯,那個時候農(nóng)村一日三餐都是吃干飯,根本沒有稀飯饅頭之說,饅頭是高檔食品,偶爾到集鎮(zhèn)上去吃一次饅頭算是高消費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這幢房子曾經(jīng)的個祠堂,文革時期改成大隊的加工廠,我們吃的棉籽油就是加工廠榨的,我們分的稻谷也要拿到加工廠碾成米。能到加工廠上班是很幸福的事,雖然很累還要上夜班但起碼不用在田里日曬雨淋。改革開放后加工廠關(guān)閉了,想恢復祠堂但又沒有什么可供奉的牌位,就這么空關(guān)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們那里農(nóng)民吃飯都是吃撈飯,就是鍋里水要放的比較多,水開后把米下鍋,等米快熟時就把米撈出來,把米湯濾干然后放在一個木制的桶里蒸。這里要掌握個火候的,米撈早了容易做成夾生飯,撈晚了米燒的太爛米湯濾不出了飯就燒的太爛。等到第二年大家都有了分紅有了口糧就根據(jù)自己的飯量吃多少就量出多少米放在搪瓷碗里一起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燒撈飯會剩下很多米湯。其實米湯是最有營養(yǎng)的濾出來實在很可惜,但人家就是這么個習慣。我們是秋天來到農(nóng)村的,到了農(nóng)村后才自己撒籽種菜,那個季節(jié)長的快的能種的只有青菜了。地里的菜沒長出來前,每天只能到集鎮(zhèn)上去買。那時國家給下鄉(xiāng)第一年的知青是發(fā)生活費和糧票的,但那點錢要細水長流不敢買太多的菜,那時青菜最便宜就吃青菜,2斤青菜20個人要吃一天,每人一片菜葉都困難,就把一盆米湯倒進去多放點鹽,就這么湯湯水水的一人一勺。等菜長出來有菜吃了,米湯就和糠攪在一起喂豬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飯菜燒好后還要趕緊把鍋洗一下開始燒開水灌到每個人的熱水瓶里。要保證出早工的人回來有飯吃有水喝。燒煤的灶火不夠大一鍋水要燒很長時間,這間隙要趕緊挑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村里的井在山坡下但坡很緩,不是太遠但也不算近,主是一路走的都是田埂,晴天還好最不方便的是雨雪天氣。天不冷時就赤腳挑水冬天就穿長筒套鞋,走在泥濘的田埂一步一滑的要很小心,滑倒了一擔水就白挑了。有時其他知青空下來也會幫著挑幾擔。我們廚房有一個水泥池,可以存放7-8擔水,大家要用水就到水池里舀水。</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當年的水井就在這個地方,現(xiàn)在改種蓮藕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們的這口燒飯的鐵鍋可是用處大的很,做飯炒菜燒開水燒洗漱的水燒豬食全靠它。那時候沒有洗潔精但鍋可以洗的很干凈。雖然用這口鍋炒菜但鍋一點都不油膩。我們定量的油是多少記不清了,只記得差不多20個人左右每個星期4兩油,油是在大隊加工廠的榨油坊買的棉籽油,倒進鍋里起一堆泡泡,也就鍋底有點油,一盆菜倒進去根本就看不出有油。有時鍋里還要煮豬食,誰也沒覺得怎么不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們來后大隊給我們撥了一塊地相當于我們的自留地,我們吃的菜都是自己種的,萵筍可以吃了就天天吃萵筍,茄子長大了就天天吃茄子。記得那年下大雪剛好輪到我做飯,那會兒地里只有青菜可吃,就冒雪拿著籮筐到地里扒開雪,把青菜葉子一片片從外層掰下來每顆菜掰兩片,這樣留下菜心可以繼續(xù)長。掰下來的菜葉拿到水塘邊先敲開已經(jīng)結(jié)冰的水面再洗菜,冰冷的水把兩手凍的通紅都沒什么知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蘿卜收上來后一下子吃不了,就會安排半天不出工,大家一起把蘿卜切成塊扔到房頂上去晾曬,女生負責切男生負責架梯子把切好的蘿卜送上房頂鋪開,這活大家很愿意干,一幫人說笑間活就干完了。晚上還要負責收回,那幾天房頂上全是蘿卜干。到蘿卜半干時撒上鹽腌起來等地里青黃不接的時候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青菜也是這樣,開春后青菜就要抽苔開花了,所以要全部收上來腌在水池里變成酸菜,頭兩次吃還可以,每天吃,一日三餐都吃酸菜可受不了,吃的身上都過敏長紅斑,現(xiàn)在回想起來肯定是變質(zhì)了。吃到最后發(fā)現(xiàn)池子里有被淹死的老鼠才不敢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我媽帶給我的肉醬。到農(nóng)村后我從來不對家里說農(nóng)村有多苦,但不說她也清楚。所以每次有人回知青點她都會燒兩瓶肉醬托人給我?guī)?,肉醬里放了很多豬油特別香,吃飯的時候挖一勺子拌在飯里,同房間的人也會同享,大家都這樣。</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五十年前的農(nóng)舍是用土坯砌的,現(xiàn)在已是殘垣斷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農(nóng)村要想吃肉必須要自己養(yǎng)豬,所以我們知青點也養(yǎng)了兩頭豬。喂豬和打掃豬圈的活當然是負責燒飯的人來干,其他人有空也會去幫忙。那時我們買到或分到的糧食都是稻谷,要拿到大隊加工廠去碾成米,碾下來了糠正好喂豬,而且是很好的飼料。記得有一次我們養(yǎng)的豬病了要找公社獸醫(yī)站的獸醫(yī)給看病,老隊長說有個獸醫(yī)家就在我們大隊,大隊的農(nóng)民家里有豬病了都找他去看,求他的人多了這人架子就大了,我們到他家里話還沒說先遞煙,他的桌上扔了一桌子的煙,兩個耳朵各夾一支煙,看看煙太多了就拉開抽屜把桌上的煙全劃到抽屜里。請他給豬打針他也端著架子要磨蹭半天才出門。我們知青的吳建勇在學校學農(nóng)勞動時學過給豬打針就找獸醫(yī)借了注射器自己打,那獸醫(yī)看到知青也不是完全不懂反而變得客氣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豬長大后就賣到公社,按重量和出肉率折算出多少肉給肉票,豬下水就別想啦。那時候城里吃肉是憑肉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了肉票就可以買肉吃了,好像是隔個一兩個月吃一次肉,湖北這邊喜歡吃粉蒸肉,所以幾乎每次都是粉蒸肉。有個同學叫黃緒橋,在學校里的綽號叫肉包子,這個綽號也就帶到了農(nóng)村,他父親是水平很高的廚師,或許是耳聞目染他的烹調(diào)水平也很高,這種時候他總是最忙碌,米粉佐料拌好后還要拿桿秤每人半斤秤好了再上屜蒸,誰也別說吃虧。那個時候半斤肉實在不過癮,就連文靜的女生也不會剩下。到了晚上集體拉肚子輪流跑廁所,因為肚子里缺乏油水,一下子這么油的吃下去吸收不了,我們稱之為滑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記得有一次好像是帶隊干部還是誰弄來了一袋面粉,那時一袋面粉是五十斤,大家商量著包頓餃子吃。那天像過年一樣,所有人都忙起來了,乒乓球桌就是面板沒有搟面杖就用酒瓶代替。餃子包好后所有人都把搪瓷碗放在灶臺上,一鍋餃子下好每人碗里只能分到四五個,瞬間下肚后再把碗放到灶臺上等下一鍋。因為間隔時間太長了全部餃子吃完也沒感覺吃飽,算下來平均每人吃了兩斤多。</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走在中間的這位老人曾是是九隊的隊長,是個老黨員,我們稱他老隊長。對我們很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農(nóng)村有這么個特點,地里收什么就吃什么。記得大隊那時候還種了糯米,糯米收上來的時候就天天吃糯米。糯米在城里可是個稀罕物,過年的時候每戶才能憑票買到一兩斤,我們在這里天天吃簡直太“奢侈”了,吃到后來都吃吃怕了,那種感覺是吃不下了又沒吃飽。后來就有心省下一些過年帶回家去。最好吃的是晚稻米,晚稻收下來后天天吃晚稻米,吃到嘴里滿嘴清香有沒有菜都無所謂,那時在城里哪里吃過這么好吃的米,省著吃半斤米不知不覺就下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從1975年到現(xiàn)在快半個世紀過去了,時不時的回想往事就像昨天發(fā)生的一樣,有些已經(jīng)記不清了,把能記住的往事寫下來也是蠻有意思的。自己也想象不出那段艱苦的日子是怎樣過來的,可能是到了那樣的環(huán)境人的潛能就會迸發(fā)出來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