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英雄傳》第十七章 月光如水雪皚皚，棄疾乘夜?fàn)狂R來李遠(yuǎn)闊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怕母親擔(dān)心，轉(zhuǎn)一會便回了家，卻見她還在拾拾掇綴，忙個不停。此時父親猶未回來，棄疾心疼說道：“娘，您都忙了一天了，這大過年還不舍得歇會。”母親溫和笑笑：“我不累，一向忙活慣了，多歇一會身子就不舒服。白天忙得累，晚上得好睡?！蹦缸映Ｄ瓴灰?，自是少不了體己話說。</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直到二更天以后，門外腳步聲響，棄疾跑過去開門，文郁進(jìn)屋便道;“今日葛王完顏雍讓你姑父帶話，到了正月十六，讓過去將的盧小馬偷偷牽過來?！睏壖惨汇叮瑲獾溃骸八菚r當(dāng)場將馬許了給我，此時卻讓我去偷，還不如賴了不給。他是金國王爺，那小馬他愿給則給，不愿給咱又不是非要不可，過去偷他的小馬有什么出息，騎著又有什么意味？”</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孫氏不禁莞爾，文郁笑道：“女真人過年與漢人大致相同，卻另有個習(xí)俗，在正月十六可以偷盜，主人即使發(fā)現(xiàn)，也只是會笑著請他離開。平時女真人對偷盜很厭惡，盜賊除了被論罪外還要拿出七倍的賠償，但是這一天會網(wǎng)開一面。那的盧小馬畢竟神駿異常，萬眾觸目，雍王如此安排，就少了張揚(yáng)，雖然外人過后見到馬到你手，難免有疑惑，也容易搪塞過去?！?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孫氏嘆口氣，道：“當(dāng)你姑姑在時，知道你要來，還說讓你哪天將金國的公主偷了。習(xí)俗便是習(xí)俗，在女真人眼里，這天偷別人家的妻女都不算出格，一些女子也會進(jìn)入大戶人家，象征性地帶走一些吃食，有意思的青年男女趁機(jī)更加熟絡(luò)。你姑姑說的自然是玩笑話，可惜她今天沒有了?！?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文郁不方便說得太清楚，孫氏時時念著翠娥，想起她當(dāng)年提起棄疾將來娶妻之事，眼見棄疾就要成年，不由張口就說了。</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臉上一紅，心中疑惑不定：“姑姑當(dāng)時見面時說‘你將來臥底，金國朝廷公主郡主眾多，緊要時刻不妨要娶一個’，今日母親也如是說，絕非毫無緣故。我在金國將來不管遇見公主還是郡主，若是一個丑八怪，我堅決不娶?！?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此時已要快滿十三歲，少女懷春、男子鐘情究竟是天性，神眷仙侶自在憧憬之中，一旦聽到早被納入抗金大計籌劃，難免擔(dān)心將來不如意，猶豫之間，小師姐范如玉不由在心中浮現(xiàn)。</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文郁看兒子這會兒臉色泛紅，表情木訥，知道孩子臉皮兒薄，于是轉(zhuǎn)開話題：“懷英也在臘月二十八日到了，暫時住在施學(xué)士家里，過兩天可將他接到家里?！笔┮松鷷r為金翰林學(xué)士，故謂之施學(xué)士。</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孫氏與棄疾母子倆聽了都是異常驚喜，棄疾想念師父與鄆王，立時問道：“是師父帶著師兄來的，我?guī)煾改?？鄆王師叔祖也該到了?！蔽挠艋氐溃骸澳銕煾概c鄆王都到了，但他們行蹤不定，又都不喜拋頭露面，平時找不到，要見面只能等他們現(xiàn)身?！?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初三一早，文郁便將懷英接來家里。</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大年初六，辛贊帶著成銀到開封赴任，一家人自然又是一番戀戀不舍。</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大年初一后天天熱鬧不斷，尤其是元宵節(jié)晚上，各街巷都是張燈結(jié)彩，煙花不斷。</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正月十五根據(jù)道教“三元”的說法，又稱“上元節(jié)”，自古以來就以觀燈為主，漢魏之后佛教東傳，仕官百姓普遍在正月十五這一天“燃燈供佛”，佛家燈火于是遍布民間。唐朝時佛教大興，從那時起，元宵張燈更成為法定之事，以至于成為舉國民俗大節(jié)，賞花燈、吃湯圓、猜燈謎、放煙花等活動一應(yīng)俱全，豐富多彩。</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按照漢人習(xí)俗，過了正月十五，年味漸淡，年越走越遠(yuǎn)。然而女真又有不同，正月十六卻有一個允許偷盜的習(xí)俗。禁止偷盜本是普天下自古以來的禮教大防，這一天突然打破藩籬。倒引得無數(shù)少年男女對這雷池之越大感奇異有趣。</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自從聽父親說要自己去偷偷牽馬，一直既新奇又忐忑不安，懷英來后也想去湊熱鬧。有人作伴，棄疾自是大喜過望。</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文郁思忖半天，道：“我們本意既非真要偷盜，也不是稀罕人家的寶馬，只是葛王執(zhí)意要給，才不得不讓棄疾過去。尚不知棄疾過去后葛王如何安排，若懷英貿(mào)然跟著過去，他若因此再賞賜一匹馬，倒顯得我等貪心，無趣得很?！?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懷英、棄疾想想也是，只得作罷。</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到正月十六夜晚，一輪皎月臨空照耀，此時房頂、樹上、地上兀自都有積雪未化，天地之間亮如白晝，棄疾反倒寬慰了許多，心道：“今日偷盜既是風(fēng)俗，我過去牽馬就是個過場，如此夜色，卻和光天化日也差不了多少，所謂光明正大，比之在黑黢黢夜色掩映之下偷偷摸摸感覺要好得多。”</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按照姑父成金事先說好的路線，牽馬果然異常順利，不但所經(jīng)過的門都敞開著，就連小馬也單獨(dú)拴在那里，棄疾見狀心中一輕，原來今日如此容易，自己卻沒來由地糾結(jié)了好幾天。</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的盧小馬身體輕快，腳力雄健，與棄疾極有緣分，異常的溫順親近。棄疾見之欣喜異常，急不可待騎上去拍拍馬背，那小馬輕輕一縱，便足有三丈多遠(yuǎn)。</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乍得寶馬良駒，那小馬也似得歸真主，“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直向城中心而來。</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這一騎人歡馬炸，正往南走，不遠(yuǎn)處突然傳來清脆的馬蹄聲，棄疾抬頭看時，嚇了一跳。見前面十字路口左邊亦有一騎西行，馬上之人乃一總角少女，纖細(xì)苗條，一頂淺色斗篷將自己周身裹了。最奇的是那馬渾身雪白，掩映在似水月華與皚皚白雪之間，讓人幾乎看不到，馬上之人像是憑空騎行，煞是神奇。</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與那少女一個南行，一個西行，應(yīng)該差不多時間趕到。棄疾一路提縱韁繩，輕騎快行，大有豪氣。又仗著的盧小馬身輕體健，神俊異常，不禁有些放縱。他本來還稍稍遠(yuǎn)了幾尺，但若要看著那少女先過，難免有盯望嫌疑，便提韁縱馬要搶先而過。</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誰知他快人家更快，那白馬早已搶在前面半個身位。棄疾看看不好一扯韁繩，的盧小馬登時人立在那里。但那少女并不著急過去，卻將白馬勒住，回首瞪向棄疾，氣咻咻滿臉責(zé)備之意。</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自知理虧：“抱歉，我有事趕得急，驚嚇尊駕了?！蹦切」媚锔呗暤溃骸澳阍僦?，也不差這一瞬，如果今日不是遇見我，說不定會撞在一起。”</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聽見對方滿含責(zé)備，他年少氣盛，雖然理虧，兀自爭辯：“我心里有數(shù)，不是沒有撞到嗎？更何況這兩匹馬又不會如此笨拙！”</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小姑娘見他不服氣，不由更加生氣：“沒撞到，是這兩匹馬僥幸都好。你突然加速欲要后來居上，我的馬若不能超到前面，還不一頭撞上了？哼，我搶在前邊，你騎的若不是的盧馬，說不準(zhǔn)會撞瞎了眼?！?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聽對方說得在理，自知錯在己，又聽她連自己的馬一起夸了，不由心中高興，但他少年心性，哪里輕易認(rèn)輸，嘴上兀自說道：“我沒有打算要搶。否則，就搶過去了?！?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少女聽他不服氣，揚(yáng)手一指，道：“你回到剛才過來的地方?！彼沧孕腥︸R回到原地，向棄疾道：“你再搶搶試試！”</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縱馬正要搶先過去，不料那女子更快，已搶在頭里，棄疾馬頭又只是夠到對方馬身，無論如何搶不到前面。</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少女一聲不吭，又一次回到原位。棄疾再搶一次，依然如此，看樣子果真差得很遠(yuǎn)，心中也是愈加服氣。</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少女噗嗤一笑：“你的小的盧馬是今晚偷的吧？”</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臉色一紅，道：“是人家給的，今日不忌偷盜，就讓牽了過來?！?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少女道：“我自然知道。這匹小的盧馬我也要過，如果不是當(dāng)時沒給，就是我的了。”她說完便好笑這句話極是沒勁，不由自我解嘲道：“這兩匹馬的主人說照夜獅子馬更加適合我，所以才沒要你這匹的盧馬，可不是人家真的不給?！?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驚道：“原來這兩匹馬是同一個主人的？”</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少女道：“當(dāng)然了，除了他誰還有這么多好馬，又這么舍得送人。”</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見到此女所騎的照夜獅子馬神駿異常，亦是葛王所送，頗為驚奇，不禁問道：“你的馬亦是今夜偷的嗎？”</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今日雖然按照風(fēng)俗不忌偷盜，然而這小姑娘既已身體力行，又要在陌生人面前直承其事，與剛才棄疾一樣，也是頗感扭捏，道：“人家看我喜歡，已經(jīng)給我騎了好長時間了，但因不好無來由送我東西，就讓今日牽了去?！?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少女說完突感今日話語忒多，便告辭縱馬便走，卻又忍不住回頭喊道：“世人妄傳的盧馬妨主，我就不信，你可別放在心上?！?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聽她說得體貼，不由感激：“謝謝你好心提醒，我不會在意的！”</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那照夜獅子馬剛才跑得正歡，突然在這里停留，早已不耐，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催發(fā)，立時振奮，仰頭“咴咴”兩聲鳴叫，當(dāng)真是嘶風(fēng)嘯月。它也果然神駿，只是稍稍用力，便快速異常奔向前去了，身影也立時淹沒在月光如水、白雪皚皚的天地之間，卻兀自有響亮的馬蹄聲隱約傳來。</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棄疾看那馬奔得自由豪放，不由大為感慨，人生當(dāng)如這匹奔馬，只有踏上正路，才可聽馳騁蹄聲，伴著嘶嘯與雄風(fēng)，才得靈魂與天地的共鳴，雄心與遠(yuǎn)方的顫動！</span><a href="http://www.52010000.com.cn/50w5b36k"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在北英雄傳》第十八章 總想與你論短長，天上神仙地上王</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