岀新作為呈獻 進北京赴大連（28）切磋琢磨 <p class="ql-block">圖：石琛與濤源、黎桓議論探討設(shè)計《蝶戀花》的方案，利用半個月的業(yè)余時間將畫稿完成。 </p> <p class="ql-block">誠篤任勞無怨，連年獲選優(yōu)先。</p><p class="ql-block">運來機遇緊相關(guān)，好事成雙結(jié)伴。</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在五千八百多平方米的大樓里，時在半夜，只有三樓東南角亮著燈光，發(fā)出電機轟鳴之聲。這是王石琛在雕刻，聲響趨趕著黑暗，迎接著曙光的到來。</p><p class="ql-block">他在為參加省新產(chǎn)品展覽，趕制一件現(xiàn)代題材的作品《紅燈記》。</p><p class="ql-block">對此廠領(lǐng)導(dǎo)很重視，督促車間盡快完成。</p><p class="ql-block">車間方主任讓張耿參加上日班，兩人倒班趕制，行話叫 “抬活”。</p><p class="ql-block">當(dāng)時全國科學(xué)技術(shù)和文藝領(lǐng)域都在貫徹“百花齊放，推陳出新”的方針，玉雕行業(yè)也提倡搞少量的現(xiàn)代題材作品。齊廠長對石琛說：</p><p class="ql-block">“這是代表咱廠的創(chuàng)新水平，你要按時完成哦！”</p><p class="ql-block">興趣會趨使行動，信任會促成自覺。經(jīng)幾天緊張的趕制，作品完成了。此件別具一格，紅顏色的巧用也增強了視覺沖力，令觀者矚目。</p><p class="ql-block">這是學(xué)徒的第二年，車間除了給王石琛創(chuàng)新任務(wù)，平時也把他當(dāng)成技工使用。每月要做兩件五六寸高的岫玉風(fēng)帶仕女或者觀音。又讓他擔(dān)任班組副設(shè)計兼四連臺沒計。 即要完成個人的生產(chǎn)任務(wù)，也要為身邊幾個同事設(shè)計指導(dǎo)。</p><p class="ql-block">石琛深切體會到：玉雕學(xué)無止境。想成為像樣的藝人單有繪畫基礎(chǔ)遠遠不夠，還必須有豐富的經(jīng)驗積累。</p><p class="ql-block">他暗下決心，要多搞些具有藝術(shù)含量，體現(xiàn)個人風(fēng)格特點的原創(chuàng)作品出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幾年錦州成了以電子行業(yè)為龍頭的“新興科技工業(yè)城”，來自全國各地的參觀團隊絡(luò)繹不絕。中央東北局及各省市領(lǐng)導(dǎo)，還有科學(xué)家、藝術(shù)家到錦開會，都會來本廠參觀。</p><p class="ql-block">省委又發(fā)來指示：要為北京人民大會堂遼寧廳制作一件禮品：以毛主席詩詞《蝶戀花》為題材創(chuàng)作大型擺件。</p><p class="ql-block">廠部及時召開設(shè)計人員會議，征集設(shè)計畫稿，王石琛也被通知參加。</p><p class="ql-block">下班在食堂用過飯，回宿舍石琛便與濤源、黎桓探討設(shè)計方案，令他夜不安寐，深深陷入思考之中：</p><p class="ql-block">《蝶戀花》詞在中學(xué)時便學(xué)過，李劫夫為此詞譜的曲，石琛唱起來會被那革命浪漫主義情懷所感染；仿佛進入浩渺的月宮，看到瓊樓玉閣，桂樹雕欄；嫦娥舒袖起舞；吳剛與玉兔歡呼跳躍……彩云飛舞，禮花紛呈……。</p><p class="ql-block">他用半個月的業(yè)余時間，把圖稿畫完，第一個交到了技術(shù)股。</p><p class="ql-block">邵野對送往大會堂的作品也興致勃勃。石琛來交稿，他先是眼神一亮，然后又淡淡的說：</p><p class="ql-block">“先擱這吧，等再有人交上來一塊研究?！?lt;/p><p class="ql-block">過了兩天，石琛去打聽消息，見卲野立起畫板勾畫草圖。連續(xù)幾天石琛去看，想學(xué)學(xué)人家的畫法，但見他在兩人物輪廓上勾來勾去，沒有進展。</p><p class="ql-block">曾輝邀功心切。他本人畫不出，卻整天仉哩哇啦的要一手包攬過去。他把石琛的底稿借走，求他老婆學(xué)校的圖畫老師幫他畫了一張。</p><p class="ql-block">方主任見曾輝把稿子交了上來，便找齊廠長審稿。</p><p class="ql-block">王石琛因這段勞心費力的設(shè)計，得了重感冒。吳興騎廠里的三輪車，送他回家休養(yǎng)。</p><p class="ql-block">母親悉心照看，廠衛(wèi)生所兩個大夫輪流登門來打針。休息數(shù)日，病體痊愈。至此石琛便在家居住，每天起早貪晚走路上下班。</p><p class="ql-block">制作《蝶戀花》的任務(wù)已分配下去了，兩烈士讓曾輝爭了過去；兩個古典人物交沈精明雕刻；底坐交由素活班制作。</p><p class="ql-block">王石琛到技術(shù)股詢問，聽邵野冷冷的罵道：</p><p class="ql-block">“媽的，找個外行人設(shè)計，又麻溜的把任務(wù)交給他了……”邵野所指是方主任與曾輝的連襟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石琛看沈精明雕刻的兩個古典人物，形象完整飽滿；而曾輝班制作的兩烈士，形體神情欠佳。為自己未能參與制作而感到遺憾。</p><p class="ql-block">等素活班把圍欄、基座制作完成，需要寫毛主席詩詞手跡時，他們來找王石琛。石琛義不容辭，摹寫完成。</p><p class="ql-block">事后多人為此爭名，老廠長齊龍翔始終清晰記得，王石琛為這件禮品所付岀的心力。</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人的個體價值體現(xiàn)，往往在群體中顯示突出與超越。王石琛在生產(chǎn)上的表現(xiàn)有目共睹，兩年間他連續(xù)被評為優(yōu)秀學(xué)員，年終大會得了獎狀。當(dāng)領(lǐng)導(dǎo)講完話，方主任對石琛說：</p><p class="ql-block">“你也上臺講幾句吧！”石琛有股沖動，趁興上臺：</p><p class="ql-block">“這次受到獎勵，是對我的鼓舞與鞭策。自己在許多方面做得還不夠，還要虛心向師傅們學(xué)習(xí)，用高標(biāo)準(zhǔn)嚴格要求自己，再接再勵勇往直前……。”</p><p class="ql-block">但見汪喜權(quán)和莊星在下面私語竊笑。等散會石琛走到門前，汪喜權(quán)調(diào)諷道：</p><p class="ql-block">“老王行啊，還滿嘴是詞﹙瓷﹚呢……”</p><p class="ql-block">汪喜權(quán)和莊星被抽調(diào)到人保股了，便表現(xiàn)岀高人一頭。石琛想：“咱道不同不相為謀”對他的嘲諷不予理睬。</p><p class="ql-block">轉(zhuǎn)眼是六六年二月份了。市文化局發(fā)來通知，讓廠派兩名藝術(shù)骨干到北京參觀美展，沒想到廠部確定名額有王石琛。</p><p class="ql-block">當(dāng)年去北京不像如今這樣隨意，而要攜帶主管局、市直部門開的介紹信。在前后入廠的百多名學(xué)員中，石琛能第一個進京，也是種獎勵和殊榮。</p><p class="ql-block">同去的有素活車間的小牛，兩人年令相仿，但人家已是二級工了，他的繼父是龔和，可說沾光提氣。</p><p class="ql-block">文化局老李帶隊，晚上乘西去的火車，第二天早晨到北京，在京城旅館下榻。同來的還有印花廠的設(shè)計員和小學(xué)美術(shù)教師。</p><p class="ql-block">老李帶這幾人到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參觀，訪問了泥塑《收租院》的參與者，聽他介紹創(chuàng)作經(jīng)驗；然后參觀故宮，不多贅述，以詩文記之：</p><p class="ql-block">故宮博物院，門票一角錢。房屋上萬間，僅走幾大殿。進入鐘表館，金光耀人眼；鐘擺聲悅耳，款式爭奇艷：花開蝴蝶飛，百鳥爭鳴喚；如入魔幻境，賞心悅目贊……</p><p class="ql-block">來到珍寶館，玉器吸人眼，明清白玉雕，人物花素繁；珊瑚翡翠件，西瓜最稀罕，綠皮包紅禳，黑籽點點見；工藝精細巧，真實令贊嘆！</p><p class="ql-block">故宮范圍寬，難能仔細看。只是走馬瞻，皆因時間限。</p><p class="ql-block">集體活動結(jié)束了，小牛要去攀親，石琛同他到北京玉器廠、工藝美術(shù)研究所找龔和的師兄弟。小牛與那些老藝人聊得投入，其交際能力也屬能事者一杰。</p><p class="ql-block">剩下兩天石琛到天安門廣場，軍亊愽物館和北海參觀游覽。</p><p class="ql-block">最后他到王府井百貨，為人購買托捎的東西，而自身則囊中羞澀，無一獵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王石琛回廠屁股尚未坐隱，又接到市文化宮下發(fā)的通知：征集廠礦職工美術(shù)作品。</p><p class="ql-block">他興奮的到技術(shù)股，想把消息告知卲野，只見他趴在一本畫冊上睡覺。聽腳步聲才抬起頭來。石琛問：</p><p class="ql-block">“你看到參加省美展通知了么？”</p><p class="ql-block">“我比你先知道了！我太忙，沒工夫畫?！彼酒饋聿恍嫉幕卮?。隨后又走到窗前，看他伺養(yǎng)的幾盆花。</p><p class="ql-block">石琛一直想從邵野這學(xué)些東西，想翻看他桌上的畫冊，邵野又急忙回身把畫冊放到抽屜里：“我要出去辦事，咱們走……＂看來想從他這掏點知識真難。</p><p class="ql-block">石琛沒尋到知音，自己便醞釀創(chuàng)作題材。</p><p class="ql-block">藝術(shù)要反映時代。這正是全民學(xué)毛選的大環(huán)境，他見本廠老工人學(xué)習(xí)情景值得表現(xiàn)，便以此為題，利用星期天在家作畫。家里沒桌子，他便把圖畫紙鋪在炕上，畫岀老工人看完毛選摘下眼鏡的一瞬，題為《心明眼亮》。</p><p class="ql-block">他拿畫到文化宮，讓主管老馮看。老馮是畫電影廣告的美工，他看后說：“挺好，你回去等通知吧?。?lt;/p><p class="ql-block">通知下來了，點名讓王石琛去大連開“遼寧省職工業(yè)余美術(shù)創(chuàng)作會議”。</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事很湊巧，廠部又組織設(shè)計人員到岫巖玉器廠參觀，把王石琛列入名單。好事成雙配對了！</p><p class="ql-block">運氣來找王石琛，這看似偶然，也是必然。兩件事碰到一起，他該咋辦？</p><p class="ql-block">晚飯后他去文化宮找老馮，老馮告知：</p><p class="ql-block">“外縣的代表明天到，咱后天出發(fā)?！?lt;/p><p class="ql-block">“我們廠去岫巖參觀人員明早走，是同一方向。這樣吧，我先跟廠里人去岫巖參觀一天，然后從那去大連，兩不耽誤。”</p><p class="ql-block">“那行，那行。”老馮表示同意，又寫了地址：“你到這地方找我們”。</p><p class="ql-block">石琛正待回家，老馮指著一塊大廣告板：</p><p class="ql-block">“這塊電影廣告你幫我畫畫咋樣？”</p><p class="ql-block">“我沒畫過水粉海報，試試吧！”</p><p class="ql-block">時間是晚上八點多，說干就干。</p><p class="ql-block">這是二米多長寬的大廣告牌，要登凳子畫。畫面是朝鮮影片《南江春的婦女》。</p><p class="ql-block">王石琛第一次玩水粉，興趣所致，一直畫到夜里十二點才停手。</p><p class="ql-block">老馮不知去了哪里，此時又冒了出來。他看了石琛畫的版面，裂嘴笑了：</p><p class="ql-block">“頭一次能畫這樣，不錯！我頭次還畫不了這樣呢?！辈恢侵t虛還是真實表述。</p><p class="ql-block">“字我寫不成了，我要趕緊回家睡覺，明早還要趕車呢?！?lt;/p><p class="ql-block">“對，你趕快回去，字由我來寫?！甭犃诉@話如釋重負，王石琛趕緊回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翌日一大早到車站集合，曾輝、常思，素活班幾名設(shè)計都到了，一行五六人，沒見邵野和小牛。</p><p class="ql-block">一路上曾輝性致極高，山東話嘰啦哇啦爆說不停。</p><p class="ql-block">常思是人物三班設(shè)計，此人大腦殼，迷縫眼，心有城府彎彎轉(zhuǎn)。此行由他當(dāng)領(lǐng)隊，也是之后廠部領(lǐng)導(dǎo)核心一員。</p><p class="ql-block">火車到海城，又乘汽車九道十八彎的拐來拐去，下午三四點鐘到岫巖，在縣賓館住下。</p><p class="ql-block">曾輝急忙給岫巖廠同行打電話，告訴人家：</p><p class="ql-block">“我來了，住在縣賓館。"當(dāng)晚就有幾名大技工到訪。</p><p class="ql-block">曾輝嘰啦哇啦與來人寒喧有頃，石琛靠墻而坐，對他們談作品頗感興趣，但曾輝只談交情，不談技藝。</p><p class="ql-block">“這位是……”來人指著石琛問，曾輝馬上接話：</p><p class="ql-block">“這是我的大徒弟，他畫得好。在我們廠是手屈一指……石琛——把你的畫拿出來，讓他們見識見識——”石琛只得照辦。曾輝一邊打開畫，一邊迫不急待的夸耀：</p><p class="ql-block">“他還要拿這畫去大連開……石琛，開什么會？對啦，創(chuàng)作會……”他這樣顯擺，讓石琛難以為情。</p><p class="ql-block">岫巖廠也是三層樓大院落，一行人早早來到辦公室等領(lǐng)導(dǎo)。只見一個老頭在勾爐子、扒灰。他見了這些來人笑得滿面泛光。</p><p class="ql-block">大家以為他是打更守夜的勤雜工，沒打招呼。老頭見來客沒反映，便坐在爐邊不說話了，繼續(xù)勾爐子添煤。</p><p class="ql-block">這些人在屋里轉(zhuǎn)啊，等??！車間的機器都響了起來，咋還不見廠領(lǐng)導(dǎo)來上班呢？</p><p class="ql-block">常思腦瓜轉(zhuǎn)得快，他細瞇的眼睛一溜，似有所悟，上前問：</p><p class="ql-block">“您是……”</p><p class="ql-block">“是書記！”老人笑了，大家聽了都為之一楞，臉現(xiàn)羞愧。</p><p class="ql-block">可見，當(dāng)時的干部作風(fēng)純樸而不尚虛榮。</p><p class="ql-block">常思趕忙掏出介紹信遞給書記，書記的話語多了起來：</p><p class="ql-block">“是老大哥廠派來的，歡迎，歡迎！都住在哪啦，吃早飯沒有？”一番交談以后，老書記領(lǐng)這幫人到展品室和車間參觀。</p><p class="ql-block">到了車間，又有幾個大技工與曾輝、常思他們攀淡，王石琛則到機臺邊去看作品。</p><p class="ql-block">岫巖廠的素話造型漂亮，名家高手眾多。石琛重點到人物車間長長見識，作者都主動將活拿起來展示，禮貌的問；“您是遼西琢玉廠來的吧？”“是的，是向你們學(xué)習(xí)來了！”“還是你們廠是老大哥，要向你們學(xué)習(xí)呀！”看樣子都愿與石琛交談。他這是沾了廠里的名氣和光環(huán)，才如此受到尊重。</p><p class="ql-block">當(dāng)晚，又有幾個技工來賓館。曾輝再次拿石琛說事，顯擺：“這是我的大徒弟！”把石琛吹噓一番，弦外之音是“高徒出于他這名師”！</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凌晨，王石琛摸黑爬起來，未驚動他人，獨自坐汽車到海城，下午才坐上去大連的火車。</p><p class="ql-block">正是：接連趕路忙，志盛亦心強。外界風(fēng)光好，癡人有幸享。</p> <p class="ql-block">圖：常思腦瓜轉(zhuǎn)得快，他細瞇的眼睛一溜，似有所悟，上前問老頭：</p><p class="ql-block">“您是……”</p><p class="ql-block">“是書記！”老頭笑了，大家聽了都為之一楞，滿臉羞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