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缸中歲月老狼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守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說起缸來，那是太平常不過的事了，可是回想缸中歲月，又有多少往事浮現(xiàn)眼前，終生難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缸，是早年家家戶戶必備的生活用品，或泥或陶，或大或小，或精致或粗糙，或年輕或年邁，都是家中重要一員，它靜坐于屋里屋外，有的用來裝水，有的用來存糧，有的用來腌菜，缸中承載著多少人家和汗水和苦水，也儲存著季節(jié)的收獲與更迭，一口缸有的傳了幾輩人，見證著千滋百味的流年歲月，講述著幾代人酸甜苦辣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年，那日，那人都在講述著缸的故事，它無言，卻記錄著你家的生活，撩開缸，便可見家況如何，在農(nóng)村，新脫粒的小麥、莜麥、谷物等，剛下場再上房，晾曬風(fēng)來，豐收的糧食盛滿了大缸小缸，壓實、抹平、蓋上蓋子，便收獲了一年的喜悅，來年的希望，一家人心里的踏實。占?xì)夂蛑鞎r，每到秋來，無論城鎮(zhèn)還是農(nóng)村，大小缸都閃亮登場，集體亮相，菜園的黃瓜、韭菜、豇豆，精切細(xì)作，佐以配料，分別腌制在缸缸罐罐之中，將準(zhǔn)備好了各種精制的小咸菜，最隆重的是每年一次的漬酸菜，將新鮮的大白菜洗凈，分層放入大缸中，撒上鹽和一些佐料，菜在缸中發(fā)酵或酸爽利口豐富了一家人冬季的餐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年那月，赤峰有個遠(yuǎn)近聞名的國有企業(yè)叫陶瓷廠，專門生產(chǎn)不同型號的大小缸，那院子那個大呀，趕上現(xiàn)在的赤峰體育場了，院內(nèi)擺放著幾千個大小陶瓷缸，還有大型庫房里放著各種型號的缸，每到秋末，院里的汽車、馬車、驢車、小推車等著排著隊，都是來自各旗縣城鎮(zhèn)，農(nóng)牧區(qū)來買缸的人。這些缸，樸實無語，將承放著尋常百姓家的智慧與歡樂，這缸里，映照出不老的歲月，盛滿了濃濃的鄉(xiāng)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說起缸來，又引起我一段無比悲憤的痛苦回憶，那是1945年12月，來自松山區(qū)的大土匪頭子張桐軒竄到克旗，進(jìn)犯經(jīng)棚，由于壞人的告密，克旗土城子的秦榮政委和我的父親，時任經(jīng)棚縣大隊副隊長的馬永隆，兩位黨的優(yōu)秀干部不幸落入土匪手中，對他們進(jìn)行嚴(yán)刑拷打，土匪包圍了我家，先是站在墻的四周往屋里開槍，和我家一墻之隔的哈家也未能幸免，一顆罪惡的子彈打在哈家二兒媳頭上，當(dāng)場亡故，年輕的哈家二兒媳留下了三個幼小的兒女，她就是如今成為優(yōu)秀回族歌手哈桑的親奶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雖然時光已過去了近八十年，但當(dāng)年那恐怖兇殘的場面仍留在我4歲時童年的記憶之中，幾十名餓狼似的土匪放過一陣亂槍之后，沖進(jìn)我家，逼著我母親交出父親藏在家里的手槍，嚇得我藏在母親身后，見母親不肯交出手槍，土匪便在我家亂翻亂砸，水缸先砸碎，接著把裝糧，腌菜等幾個缸完全砸碎，甚至將所有的缸缸罐罐都砸碎，最后把做飯的鍋也給砸碎了。因為沒有搜出槍來，窮兇極惡的土匪竟朝著經(jīng)棚清真寺望月樓上的銅頂開槍，用以發(fā)泄他們對回民連及縣大隊回族干部的仇恨。那時我家已無鍋和缸等可用，只好到我姥娘家背來一只小水缸，這只小水缸伴我度過了苦難的童年，又伴我后來成家立業(yè)，直到我1979年調(diào)離家鄉(xiāng)時將水缸及全部家具留在老屋里，不知那口裝滿我無限回憶的小水缸現(xiàn)在流落在何方？那口缸已植入我的血脈，映照出難忘的歲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親犧牲后，縣委書記陳耳東親自到家慰問，送來一口大缸及兩麻袋小米（這是烈士撫恤金），我們將埋在墻根下槍交給了陳書記。多少年過去了，關(guān)于缸的事至今深深扎根我的記憶中，讓我從小就產(chǎn)生了對國民黨反動派的無比仇恨，對共產(chǎn)黨毛主席無限熱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時光無情，歲月如流，如今我八十多歲，對故鄉(xiāng)、對親人的那份思念愈加濃濃烈烈，離開故鄉(xiāng)40多年，才知道故鄉(xiāng)是我那根剪不斷的紅線，我是那曾經(jīng)放飛的風(fēng)箏，搖搖拽拽斷不了弦。曾爬過故鄉(xiāng)每一座山，趟過故鄉(xiāng)每一條溪水河流，故鄉(xiāng)是父兄及許多有志青年流血犧牲的地方，今日家中擺放的《光榮之家》的紀(jì)念牌，是我一生的銘記。不敢去想，當(dāng)年土匪燒殺搶奪的血腥場面，只能留在深深記憶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缸中日月，講述著不同時代缸的變化。</span></p> <p class="ql-block">作者馬守喜，回族，內(nèi)蒙古克旗人，多年從事教育、新聞工作。2002年在赤峰日報傳媒集團(tuán)退休，有多條稿件見諸報端。</p><p class="ql-block">美篇制作：張 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