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安鄉(xiāng)美友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陽桂生，出生于湘西北澧縣城，喜歡在白紙上碼字，宣紙上潑墨，石頭上刻??；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省新聞攝影學(xué)會會員，常德市散文家協(xié)會會員。出版有散文卷《去看天邊》</p> <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 我喜歡游走，游走能長許多見識。</p><p class="ql-block"> 墻上掛著世界地圖，一個圓剖開為橫躺的8字，那其實也是無限遠(yuǎn)的標(biāo)志，</p><p class="ql-block">伸出的兩根指頭是手而不是腳，在上面指點丈量。有時運作的幅度大了些，剛才還在湘水上游曳，一下子就進(jìn)入了長江，繼而跳進(jìn)藍(lán)色的大海、太平洋，大西洋，美國也就被我按在手指頭下了。地圖上小到如此的不經(jīng)指點，地球上真實的面目，若用腳去丈量，那才是望山跑死馬呢。單只是我的家鄉(xiāng)，一個澧縣，就廣袤得讓你瞠目結(jié)舌。而且細(xì)究一下，澧縣，古稱澧州，一州管五縣，掌管著大庸、慈利、石門、臨澧、安鄉(xiāng)，五座通都大邑，一頭一尾兩縣我還沒有光臨過，他們同時被澧水這條繩子拴結(jié)著。</p> <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 一條澧水，曲折得很動人，幾艘漁船錯落得很別致，灣在水邊平靜安詳，安享著太平盛世。乘船順?biāo)潞蔚葠芤?。我喜歡船與水相貼的感覺，船擊水的聲音很動聽，水上風(fēng)光很美，慢節(jié)奏很舒泰。因為船太慢就不高級了嗎？我乘坐的卻是車，風(fēng)馳電摯，樹發(fā)瘋地往后跑，我是去安鄉(xiāng)，你往后跑干什么呢，難道不愿一同前往？</p> <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 我到安鄉(xiāng)看到了更大的樹，更整齊、更標(biāo)高，威武莊嚴(yán)地排列在道路兩旁。還有更穩(wěn)重莊嚴(yán)的行道樹？在看過黃山頭之后，一車子把我們拉到了風(fēng)景區(qū)，難怪一路上那些行道樹發(fā)惡似的往后跑，他們自慚形穢了。</p><p class="ql-block"> 從黃山頭下來，我們乘車去了漢劉弘墓，然后就到了我還不知名的自然風(fēng)景保護(hù)區(qū)，安鄉(xiāng)的原始次森林。先看到的是水庫，水庫邊泊有船，船不算高級，但水上有船，水面就生動了。我忙取景、拍照，但轉(zhuǎn)過身來一看，大隊人馬沒了，船果然不吸引他們。荒郊野外可不能掉隊啊。我忙尋找著跟過去，一條林蔭道赫然在目。事后為了要記下這個地方，我查閱了《安鄉(xiāng)文化叢書》，卻沒有納入他們的視野，難道這也不高級？</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卻震撼了！林蔭道縱向深入，兩旁密植合抱粗的大樹，樹為水杉，筆直高挑，上插云端，莊嚴(yán)肅穆，把時空就拉得很古老了，仿佛進(jìn)入唐宋光景，前面那幾個人遙遙在前，恍如李白東坡白居易。我舉起了相機，將這幾個滯留在后的文人學(xué)士收進(jìn)取景框，拉近再拉近，原來是風(fēng)流倜儻的周碧華他們。李世俊先生左指右指向他們解說什么，我咔嚓咔嚓一一收攝。這個剛上市的數(shù)碼相機真好，還有望遠(yuǎn)的功能，將遠(yuǎn)鏡頭拉近，讓我昏花的老眼可以瞧個仔細(xì)。我眼睛小咪了，心花卻盛開了。</p><p class="ql-block"> 林蔭道有兩三米寬，小石子鋪成，美妙得很。行道樹兩米間隔，樹太粗大了，就有了密植的感覺，這種感覺也很熨帖。右邊是水庫，左邊是山坳，水庫有灘，我們這幫子文人雅士，分流了一部分到那灘上去了，看過去也就成了紅男綠女，作成了我眼中的風(fēng)景裝飾。而林蔭道前面則有一幫子人在伸頭探腦，又有何把戲？我三步并作兩步走，足見我是個禁不住好奇的人，盡管年紀(jì)一大把。好在他們年紀(jì)比我還大，原來獵奇之態(tài)，彼此心同。</p><p class="ql-block"> 順著他們的眼光看下去，是水庫的盡頭，在淺水區(qū)，水中有一畦綠草，像人工培植的水稻秧苗，面積大，齊整，絨絨的綠得可愛。綠草邊緣不斷地有水花，定睛一看，青青的黑脊背，二、三十頭，盡是尺把長的草魚在沿綠草浮游，不斷地攪起水花，偶有身段輕靈的，彈跳出了水，空氣中就有了潑刺聲。魚的聽覺大約很靈，一出聲音，就閃身蹲了下去。他們都是裸體出游，一絲不掛，若被人瞧見怪不好意思的，所以平日都潛藏很深，我們難以得見。今日不知怎么了，難道它們也有選美活動，出來擺造型走貓步？不要緊，你們的活動照常進(jìn)行吧，我們見多識廣，這種場面我們見得多了。不過，我們還是知趣地悄悄撤退了，魚們有魚們的娛樂活動，還是不要驚擾它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4、</p><p class="ql-block"> 我們沒有順林蔭道一直走下去，往左一拐，進(jìn)入另一天地。這里有了房子，據(jù)說是林場的場部 。場院生長著龐然大物一棵古樟，須兩人才能合圍。樹最 能見證歷史，樹古地方就古， 它是直觀教材，無須旁注說明。許多人就以它 為背景留影。安鄉(xiāng)文聯(lián)著白色夾克的白馬王子萬曉紅見我在“咔嚓”，抬腳張手做飛狀，騷首弄姿作嬉皮狀，擺了許多造型。我也不客氣，一一攝入我的魔術(shù)黑匣子中。他是個有趣的人，當(dāng)了安鄉(xiāng)縣文聯(lián)主席兼宣傳部副部長，一個生龍活虎的小伙子，當(dāng)晚的歌舞晚會，更有上佳表現(xiàn)，是個制造氣氛的高手。</p><p class="ql-block"> 旁邊山坡上是個竹林，不是小巧玲瓏的水竹，那是毛竹，每根都有拳頭粗細(xì)，疏密有致的布滿小山坡上，人都蜂擁而去，三五成堆，做成了竹林七賢、十四賢、二十一賢的模樣，站有站相，坐有坐樣；有仰天長嘯，有低頭苦吟，或勾肩搭背作竊竊語，或席地而坐作討論狀；這些賢人學(xué)士，日后如有大作面世，竹林里也算得一個策源地。正感覺良好，春心詩興大發(fā)，忽聞管理員大叫：“去不得也，帥哥靚妹們，竹林里正在發(fā)春筍！”他們誰當(dāng)心了這個？低頭苦吟的是詩，仰天長嘯的是歌，至于竹筍，我的天，還有竹筍。</p><p class="ql-block"> 下得竹坡，繼續(xù)走，不想停，里面是山蔭道。路曲折起來，偶有鳥飛過，拋下叫聲。有了聲音，山林反倒幽靜了。樹疏朗了些，花更繁密。</p><p class="ql-block"> 我們走進(jìn)了苗圃。</p><p class="ql-block"> 花叫不上名字，但不影響我們欣賞它的艷姿麗態(tài)，粉紅紫紅玫瑰紅，潔白金黃翡翠綠，清香濃香，眼睛很忙，鼻子更靈了，五官變活躍了，全方位的消遣??！人面貼著桃花，花叢露出笑臉，樹底下站著也精神，照相機更是逼近了花朵，照到花心里去，要把采花的蜜蜂一同收走。大呼小叫，還要把高興傳導(dǎo)給他人，亙古以來，這里的草木第一次遇見了熱心人。一朵花“噗”然怒放，放眼看，滿山的花都笑了，哄哄然山響。</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 到了安鄉(xiāng)縣城，首先去的是黃山頭。為什么叫黃山頭？安徽有個大黃山，這里叫小黃山不好嗎，正相對應(yīng)，才真是巧極了妙極了。安鄉(xiāng)是平原，也有山撐門戶，海拔雖然不高，汽車也要一路咆哮著上去。上去了照樣可以站高望遠(yuǎn)。山下是虎渡河。虎渡河已建橋無須泅渡。相傳黃山頭出老虎，總愛下山從這里泅渡過河。對岸不是平原嗎？虎落平原不是被犬欺嗎，那又何苦過這渡呢？對河有什么誘惑，大得不顧身家性命，解這個謎是很有趣味的，但沒有人告訴我謎底，只表遺憾的說是未發(fā)春水，不能看見水從虎渡河閘門飛流直下的壯觀。人愛看的還是熱鬧、是大場面、大動作片；是流動、是飛舞，難怪武俠小說能夠興盛，能夠讓人如醉如癡。但社會看重的是安定，是和諧。安鄉(xiāng)，安字很好，鄉(xiāng)字也很好，合起來更好。人心思安，誰不懷鄉(xiāng)，好和妙都全了。</p><p class="ql-block"> 離開虎渡河，車又開了好長時間才上得山道。上了山頂才發(fā)現(xiàn)何苦要開那么久，虎渡河渡口正在山腳下呢。虎正是由此下山渡河。老虎太誘人了，落到平原的命運太讓人揪心了。我的心懸起來，久久不能落下……</p> <p class="ql-block">6、</p><p class="ql-block"> 黃山頭不能獨屬安鄉(xiāng)，湖北省分了一半去，一山跨兩省，這座山還真不能小瞧。站在山頂，眼界就寬起來。古人站在了高處，容易眼空無物。我沒有那么清高，我看到的都是驚喜。這邊是城市的鱗次櫛比，感覺到了城市擴張的力度。安鄉(xiāng)這塊大地，它吸引過刻苦的范仲淹，接納過囊螢夜讀的車胤，公安袁氏三兄弟也常來光顧，同敝鄉(xiāng)比，一樣的文化氛圍，一樣的方言俚語，一樣的街道里巷。我看得更多的是湖北那一面，不見城市，都是鄉(xiāng)土，大汪大汪的水面。我問，那是長江，答曰不是。我倒是很想見見長江，它東流入海，與虎落平原同樣很勾我的心，我久久地看著，遙遠(yuǎn)是迷茫的一片，我沒有望遠(yuǎn)鏡，不能穿透它。</p><p class="ql-block"> 我為什么久久地凝望吳楚大地，這里有一股英雄氣，一條長江，演繹了多少風(fēng)云際會、楚漢相爭、赤壁大戰(zhàn)、百萬雄師過大江。蘇東坡的前后赤壁賦，以及江南三大名樓之一的黃鶴樓，而且那里還缺一篇黃鶴樓記呢……目力盡處，白茫茫一片，引我?guī)锥噱谒肌?lt;/p><p class="ql-block"> 山頂有寺廟，有電視塔，電視塔是制高點，人可以攀登上去。有了自然景觀，也還得配上人文景觀，沒有人活動其中，物不能叫文物，景不能叫人境。他分派給人贊賞的義務(w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7、</p><p class="ql-block"> 山高歷史也古。在涔陽古鎮(zhèn)吟《天問》唱《九歌》的屈原，東家溪畔“囊螢夜讀”的車胤，書院洲苦讀的范仲淹。老祖宗留下了豐富的遺產(chǎn)，從戰(zhàn)國到明清，不同時期各具規(guī)模的古墓群、古城址、古書臺。兩萬平方米的湯家崗遺址，僅發(fā)掘3000平方米就珠寶驚人，其出土文物譽為“國寶中的極品”，近100座古墓中，僅挖掘黃山頭腳下一座劉弘墓，就震驚了世人，評為1991年“全國十大考古發(fā)現(xiàn)”之一。安鄉(xiāng)是有名的水鄉(xiāng)，為何留存千年古墓？原來在新石器時代安鄉(xiāng)屬丘陵地貌，為“江南古陸”，東晉時期向沼澤轉(zhuǎn)化，唐宋年間淪為洞庭水域，眾水環(huán)繞，安鄉(xiāng)如同躉住的木排竹筏。</p><p class="ql-block"> 我們?nèi)タ戳藙⒑肽?，順墓道進(jìn)入井中，稀世珍寶都已運走，并無什么好看。劉弘為西晉名將，曾任荊州刺史和東騎大將軍等職。這位來頭不小的墓主死在湖北襄陽，與安鄉(xiāng)黃山頭路遠(yuǎn)千里，水隔重洋，為何下葬如此偏遠(yuǎn)？安鄉(xiāng)既非通都大邑，黃山頭也非名山大川，落在此地，令人疑點叢生。</p><p class="ql-block"> 散文家李世俊告訴我，這里林木茂盛，水草豐贍，美麗又荒涼，系歷代隱逸之士的溫柔之鄉(xiāng)，選為長眠之地似乎也順理成章。</p> <p class="ql-block">8.</p><p class="ql-block"> 剛到安鄉(xiāng)時，下榻金鑫賓館，安頓下來后，急切地去看街，了解這個城市的建筑、物產(chǎn)、人情、風(fēng)俗，與澧縣筆友陸仁民先生相邀結(jié)伴上街溜達(dá)。要說安鄉(xiāng)的建筑，說實話，真是世界一大同都一樣，這里也不例外，沒有驚異，也無亮點，一個模子翻拍的。我剛從常德桃源來，安鄉(xiāng)的街與桃源相同，形成回字型布局。語言與澧縣一樣，別無二致，似乎沒有挪窩，還在一個麻雀窩里。鄉(xiāng)音很親切，我也不像外人。</p><p class="ql-block"> 前幾天下過雨，我們行走的路邊還有一攤發(fā)黑的積水，我和同伴老陸走在大街右邊人行道上，春風(fēng)很和煦，人情很溫暖，物產(chǎn)很豐富，正暖洋洋陶醉其間，這時對面車道上一輛白色小轎車，突然打偏方向逆行在我們行走的這邊道上，濺起如瓢潑的黑水，大笑而去。老陸正緊傍積水邊，被臟水澆個正著。我急忙回過頭，看那白色的小轎車，未看清車號，眨眼間飛跑大遁。本來白色車是靠右走的，偏要趟這洼臭水，尋開心、惡作劇。老陸大叫水臭，狼狽不堪。老陸是走在我左邊的，為我全然遮擋，我雖安然無恙，但已站立不安，肇事者不是我，我感到我好像就是肇事者，很過意不去，很對不住老陸，很想乞求他原諒?？傊乙簧沓林?，眉頭緊鎖。安鄉(xiāng)安鄉(xiāng)，本來含義既安全又頗動鄉(xiāng)情的，在此，被這個小插曲鬧了個不愉快。但隨著在安鄉(xiāng)的接觸面加大，這個小不快被東道主的熱情、自然風(fēng)光的美景沖淡，留下的印象已經(jīng)是非常的可愛了。卻看老陸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收獲很大呀，心很充實，回憶很飽滿，小不快已經(jīng)跑到爪洼國里去了，誰還耐煩拽它回來？</p><p class="ql-block"> 老陸已是一臉春風(fē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