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屬虎焱焱媽 <p class="ql-block">老爸生于1926年，屬虎。</p><p class="ql-block">河北邢臺是老爸的家鄉(xiāng)，那里地處太行山中部，歷史悠久。</p><p class="ql-block">邢臺是我國建城歷史排名第三的城市，曾被譽為“燕趙第一城”；是唐朝皇室祖籍地（唐祖陵）；歷史上有近百條典故和成語出自于邢臺，比較有名的是：胡服騎射、鹿死誰手、民脂民膏、腹背受敵；邢臺還是秦始皇東巡途中的駕崩地。</p><p class="ql-block">老爸不記得他的家鄉(xiāng)的具體地址，因為老家連一個親戚都沒有了，老爸也不記得他的生日。</p><p class="ql-block">他12歲那年參加了八路軍，生日算成5月（陰歷），直到我們國家確定五?一是國際勞動節(jié)的時候，他把他的生日算成了五月一日。</p> <p class="ql-block">老爸參軍后一直給首長當警衛(wèi)員，是個拽著馬尾巴長大的小八路。</p><p class="ql-block">從來沒有聽到老爸說他為啥當八路，我猜是走投無路、為了生存，其實部隊有很多像老爸這樣的紅小鬼，他們都是在槍林彈雨中長大的。</p><p class="ql-block">老爸當了八年警衛(wèi)員，首長說：你也長大了，該到戰(zhàn)斗部隊去歷練歷練去了。</p><p class="ql-block">那時候部隊剛有炮兵，山炮、榴彈炮都是從老蔣那里繳獲的。首長說：這是個新的兵種，你小子機靈，搗鼓那玩意兒估計上手快。</p><p class="ql-block">老爸開始并不愿意，看著首長態(tài)度堅決也就從了，后來聽老爸說：我就是看到當個炮排排長可以騎馬，如果在步兵部隊，就是連長也騎不上個馬。</p> <p class="ql-block">老爸身體一直非常瘦弱，1.83米的個頭，只有110斤，他說他一直有胃病，所以長不胖。</p><p class="ql-block">那是一次行軍，好幾天吃不上飯，過河的時候，他腳底下有個圓圓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土豆還是啥，他撈出來看也沒看就吃了，結果，上吐下瀉，落下了胃病的病根兒。</p><p class="ql-block">老爸在戰(zhàn)爭年代得過瘧疾，那時候得了瘧疾都是靠自身體力扛過來，沒有藥物治療，他發(fā)燒一個多月，瘧疾不治而愈。</p><p class="ql-block">老爸身上有至少三塊彈片在腿上，我曾經(jīng)問過老爸為啥不把彈片取出來？他說：醫(yī)生說彈片取出來可能就要截肢，我不想成為殘廢。</p> <p class="ql-block">老爸生性耿直愛兵如子。</p><p class="ql-block">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國家正在困難時期，部隊也有吃不飽肚子的時候，老爸在駐地開展“開荒種地”，當年就收獲了大量南瓜，填補糧食不足的問題。</p><p class="ql-block">老爸受到了上級領導的嚴厲批評，大概意思是“不務正業(yè)”，可是老爸不在乎，他很驕傲地說：只要我的兵不餓肚子，挨批評也值了。</p><p class="ql-block">一九六七年元月，老爸到淮陰（軍部）去開會，回濱海途中在通榆橋上車禍，造成胸椎3—8壓縮性骨折，老爸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個月愣是沒哼過一聲，卻在聽說要處分駕駛員的時候發(fā)火了。</p><p class="ql-block">“他還是個孩子。”老爸對政委說。</p> <p class="ql-block">經(jīng)過老爸和政委的討論，駕駛員沒有被直接處理復員。</p><p class="ql-block">按說老爸傷得這么重，是應該領殘廢證的，可是老爸拒絕了殘廢證和每年的殘廢補助金，他不領殘廢證不知道是不是和駕駛員復員有關系？老爸不提這事兒，我也從來沒問過。</p><p class="ql-block">老爸及其簡樸，除了軍裝之外基本沒有置辦過便衣，他的那種對軍裝的眷戀讓人動容。</p><p class="ql-block">上世紀八十年代軍隊改革，干休所的老干部不發(fā)軍裝了，改發(fā)服裝費，老爸好些天悶悶不樂，最終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后，他一直穿著不帶領章帽徽的軍裝，等到軍裝舊了、不能穿了，做的便裝一律是軍裝式樣。</p> <p class="ql-block">老爸是虎爸這點是沒跑了。</p><p class="ql-block">他對我們姊妹四個從來都很嚴肅，很少聽到他表揚你，總是在要求你應該怎么做。有的時候也很簡單粗暴，弟弟妹妹都挨過他的打。</p><p class="ql-block">虎爸變成貓爸是在老媽臥床那六年。</p><p class="ql-block">老媽突發(fā)腦溢血全癱臥床不起，我們姊妹四人因為工作忙不能在家伺候，他照顧了老媽六年，六年里老媽身上一個褥瘡都沒有，個中辛苦不是可以用語言來形容的。</p><p class="ql-block">老媽去世對他打擊很大。</p><p class="ql-block">老爸病倒了。</p><p class="ql-block">他肺部出現(xiàn)了一個病灶，我堅持請他到我就職的醫(yī)院就診，他說：我有組織咧，你在地方醫(yī)院不方便。</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老爸所說的組織，是在就近的部隊醫(yī)院就診可以享受免費醫(yī)療，但是我們做子女的卻不能陪護；如果到我就職的醫(yī)院就診我可以陪護、工作兩不耽誤，權衡再三老爸同意暫時“脫離組織”。</p> <p class="ql-block">老爸八十壽辰是在病床上過的，他一輩子沒吃過山珍海味，連大一些的飯店也從未光顧過，生日宴時我問他想吃什么，他說：你上次讓我吃的“粉絲湯”還有沒有？有了給我整一碗。</p><p class="ql-block">其實，當時買魚翅羹是因為老爸做了r—刀和化療后胃口不好，買了魚翅羹沒有和他說是怕他批評我太奢侈，不懂艱苦樸素，他以為我給他買的是粉絲湯，吃了估計感覺味道不錯吧。</p><p class="ql-block">既然老爸想吃“粉絲湯”，我立馬去買了回來，我想我還是告訴他實情比較好，我說：爸，這是魚翅羹，不是粉絲湯。</p><p class="ql-block">老爸突然笑了，他說：我這輩子還不簡單咧，吃過魚翅了哈，我說這粉絲兒味道咋這么好咧。</p> <p class="ql-block">2005年1月28日，老爸把我們姊妹四個叫到病床前，吩咐我們說：我還能活三天，我要回干休所。</p><p class="ql-block">按照老爸的旨意，干休所派車接老爸回家。</p><p class="ql-block">他不肯住進醫(yī)院，他執(zhí)意要睡在老媽睡過的可搖式病床上。</p><p class="ql-block">老爸的戰(zhàn)友們紛紛前來探望他，這些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把我家擠得滿滿當當?shù)?，久久不肯離去……</p><p class="ql-block">1月31日，老爸讓我們給他全身上下洗干凈，換上了軍裝，他摸著紅領章紅帽徽，顯得非常心滿意足的樣子，對著老戰(zhàn)友們說：老伙計們，我先走一步啦！</p><p class="ql-block">說著讓我給他點了一支煙，他猛吸了幾口，煙灰前端呈現(xiàn)出銀灰色，靠近煙嘴的地方有一圈小小的火星，開始的時候煙灰挺挺的，一點兒也不掉落，等到一支煙快抽完的時候，煙灰散落，輕飄飄的灑在軍裝上，火星越來越變小，老爸朝著老戰(zhàn)友們揮揮手說：我走啦！</p> <p class="ql-block">老爸走了。</p><p class="ql-block">老爸和老媽都是在農(nóng)歷甲申猴年走的，老媽走在大年初三、老爸走在臘月二十二。</p><p class="ql-block">老話說這是因為老兩口互相恩愛，是百年好合的象征。</p><p class="ql-block">也有的說這是老兩口為了便于子女同時祭掃，體恤子女。</p><p class="ql-block">也許老話是對的，老兩口互相恩愛，就拿照片來說吧，老爸單人照片很少，基本上都是和老媽的合影。</p><p class="ql-block">老爸，女兒永遠愛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