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東川書院情樂山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湖南省郴州市宜章縣笆籬鎮(zhèn)桐木灣村(又稱桐崗)的東川書院快一百七十歲了！它是郴州市唯一保存完好的的古書院，是我的太祖李萬兆出資創(chuàng)建的不朽杰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回一趟老家，都情不自禁去書院走走看看。這其中的情愫難以言表，是年少時留在書院的痕跡刻骨銘心？還是我與東川書院有天然的親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少時不識書院貌五味雜陳印痕深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小學時代是在東川書院度過的，那時書院早已改為桐木灣村小學(村民叫新書坊)。我清楚地記得，學校圍墻那厚實古老的大門墻上寫著“左右逢源”四個大字?？晌也恢拦艜r的書寫順序是從右到 左，所以把它讀成了"源逢右左”。更不懂它是什么意思。可惜的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古老的大門被‘’毀"了！因為在書院左旁擴建了新校舍，便拆了左邊的圍墻，書院與新校園連成了一體，還拆掉了原書院圍墻大門，在原門左邊大約兩米的地方，新建了不倫不類的圍墻大門。后來村里又將圍墻大門改回原址，可惜未能恢復原樣，"左右逢源”便消失了！悲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至于書院大門與圍墻大門通道右邊的文筆塔和左旁的墨硯池以及書院大門墻上的"東川書院"幾個大字，我未曾目睹。是"破四舊”運動時拆除的。造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上小學報名時，我叫李承柏，柏者松柏也，東川書院右邊河堤上那一排四季常青的柏樹多么有生命力！尤其是書院圍墻大門前的那一棵柏樹更是偉岸挺拔，據(jù)說是書院主人，我的太祖萬兆公當年栽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見我這名字多么有寓意。父親是老師，祖父曾執(zhí)教于東川書院，是他倆共商為我取的。然而到二年級下期我改成了李承樂。原因是當年全國正在批判陳伯達反革命集團。每當上課，老師對我提問時都會這樣說:" 承柏答?！北阋齺砗逄么笮ΑＫ坪跷页闪四莻€“陳伯達"，弄得我抬不起頭，又羞又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盡管有了“樂"字，卻沒有給我?guī)砜鞓泛眠\。上三年級報到領課本那天，除我外，其他同學都領到了新課本。我知道是因為還沒交一元多學費。我傷心委屈，獨自到書院外的河邊洗了一把臉，怕有人發(fā)現(xiàn)我眼眶里有淚水！回到家對著爺爺奶奶嗚嗚大哭。已是雙目失明的祖父只能唉聲嘆氣，小腳祖母安慰我，用衣袖擦干我的淚水，說她去借線交學費。當天下午借到錢，交了學費，終于領到了新課本！那天晚上，當了半輩子教書先生的祖父對我說:"孫崽，爭氣！下功夫讀書，才有出息！”那年，我父親已不在教師隊伍，被集中去縣里的"五.七干校"學習改造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此，我記住了祖父的話，沉默寡言，下功夫讀書。尤其愛上了家中樓上那些祖上留下的書。從小人書開始，慢慢嘗到了閱讀的味道，從而養(yǎng)成了愛看書的習慣！但那時正處在“文革時期”，實行半功半讀，小小年紀就要干苦力活，讀四年級時我才十歲，與同桌抬半桶尿上學校右邊的螺絲塞山頂澆紅薯，快到山頂時，路太陡，桶向后頭我這邊滑，我連忙抱著桶，尿水濺了我一身，那情景至今還歷歷在目！那座山頂是清朝年間我村躲避土匪的藏身之處，只有一條陡峭的石階可達，路兩旁是懸崖，若摔下去非死即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多少年以后我才知道這座山還有一個雅稱，是我村古時的“八景"之一，叫榜山。遙想當年，東 川書院那高聳的文筆塔與其遙相呼應，書院主人，我那太祖李萬兆的創(chuàng)意多么美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九年，我在鄉(xiāng)辦高中畢業(yè)，有幸參加高考，雖然獲得了全鄉(xiāng)文科考生最高分，但離錄取分數(shù)線還差十多分?；A太薄了呀！漢語拼音知識都是后來自學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中畢業(yè)第二年，我十七歲，村里招一名民辦教師，筆試面試都在東川書院舉行。真見鬼，其中，有道試題是寫出拼音方案里的聲母，可我將聲母，韻母分別寫在了答卷上！結果無緣到東川書院當老師。愧對祖宗呀！可謂抱恨終生！</span></p> 長大方懂書院美敬仰之情駐心中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盡管遭受了一生中最大的挫折，但我堅定了自學成材的信念。耕田的空閑時間不忘讀書并學習創(chuàng)作，成為了縣廣播站的通訊員。一九八三年底，父親退休，我有幸參加考試，被錄?。∧悄晡亦l(xiāng)有五位老師退休，但能考上補員的子弟只有兩位，其它三個沒考上補員的家庭是多么的悲哀！所以，東川書院的敗北也是我人生的一次難得的歷練！</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式參加工作后，我多想回到村里到東川書院當老師，但被分配到鄉(xiāng)里最偏僻的湖羊尾小學。我不怨天不怨地，在認真教書育人的同時，更加勤奮自學。一九八四年下半年有幸考上縣教師進修學校師范班讀書。二年的進修時間，我擔任了學校團支部書記及中師班的班長，同時參加了國家的高等自學考試。待中師畢業(yè)，我報考的湖南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只剩兩門課程沒有考過。能有這種回報，得感謝東川書院的教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中師畢業(yè)后，我被安排到白沙中學任教，這里是我讀初中，上高中的鄉(xiāng)中學，是父親退休前任教的學校！當然，我沒有停止奮發(fā)向上的步伐，一鼓作氣拿到了自考大專文憑。獲得全鄉(xiāng)第一個自考大專文憑，也是全鄉(xiāng)教師隊伍中第三個擁有大專文憑的教員！也許，在如今人眼里，這一文憑不過爾爾，但上世紀八十年代自考文憑可是貨真價實的，沒有一點水份！每年，縣城大街醒目的地方都會紅榜公布獲得自考文憑的名單，還給獎金獎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至此，自已才覺得有點顏面去面對東川書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祖父李繼周又名克禮，縣甲種師范畢業(yè)生。于一九三七年執(zhí)教于東川書院，對于書院的歷史他應該是清楚的，但他生前從未給我講過片言只語，也許是世事復雜，也或書院早已歸公，不便再言語吧。也許他覺得，倘若后代出了孝子賢孫一定會記住太祖萬兆公的功德的。父親在世時也沒有講過東川書院的歷史。一九九七年父親去世后，我整理祖上留的遺物時才發(fā)現(xiàn)與東川書院有關的資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太祖李萬兆號公圃，從小天質聰穎，勤奮好學，二十三歲考上優(yōu)癢生后屢試舉人不中，經(jīng)岳父開導，四十歲后棄科舉而經(jīng)商，致家富。生代治.代灝.代澤.代恒.代章.代卿(玉堂)，六子均獲得科舉功名。其中代卿(玉堂)是我的列祖，十五歲考上秀才，后又考取貢生。二十二歲時與三哥代澤同時考入岳麓書院。兄弟聯(lián)芳，譽聚一門，名揚縣域！但太祖萬兆公并未陶醉其中，想到的是全村后代子子孫孫的教育大事！ 道光二十六年(1847年)，太祖公已是七十多歲的古稀老人了，他召集六個兒子決定在村東，白石嶺下自建一座書院。歷時七年，于咸豐三年(1853年)終于建成了東川書院(村人俗稱新書坊)。給后人留下了這一不朽豐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空中俯看東川書院 就是一個大寫的“中"字！其造型是多么的含蓄，這個中字蘊藏了太祖萬兆公多少期盼呀！拜讀他寫的書院序，后人莫不肅然起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東川書院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憶昔東齋師陳印楷禮，由辛西經(jīng)魁選授宜邑教諭，于道光壬午夏，詔兆等會合堡內(nèi)正直慷慨紳士，勸捐田畝資費公立義學于安樂營，著其名曰西山學院，蓋由書院形勝，面對西山，因是以名。院內(nèi)每迎名師翰院孝廉公為多士矜式。其時高朋滿座，勝友如云。解甲以去者濟濟，至是文風漸開。因思人材貴乎樂育，而后起尤貴乎栽培，家塾盛斯，黨癢日興，特詔諸男而商焉。村東有田數(shù)坵，后有峻嶺崇山，左有小川，右有大川，清流激湍，映帶左右。覽其形勢中央之處，靈秀獨鐘，可立塾以造后學。諸男喜而答日，唯唯！于是備材鳩工，構講堂一大棟，兩旁耳房各數(shù)間，外旁火室柴屋俱備，前后圍坪載植嘉木。美其名曰東川書院。蓋欲其佐西山之不逮，宏作育于將來。行見發(fā)科發(fā)甲，英才蔚起。于以芾芾皇猷，則東川之名，因人而增重;詩書之澤，不與川而俱長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東川主人優(yōu)生萬兆自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咸豐三年癸丑歲季春上巳三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讀罷《東川學院序》似乎觸摸到了太祖萬兆公那顆呯呯跳動的重教興族的赤子之心，仿佛聆聽著一位智者慈愛的諄諄教誨，真切感受到了高山大海般的寬廣情懷！文彩四射，言簡意賅，意味深長的序言，多么令人傾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尤其是序言的書寫時間值得品味。季春上巳三日即農(nóng)歷三月三日，這天是我國歷史上的一個叫“曲水流觴"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它是中國最古老而富有詩意的節(jié)日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書院序成于此日，應該表達了書院主人的浪漫文人情懷吧，還是寄托了他對書院未來的美好憧憬？亦或是對書院竣功時盛景的描敘？</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據(jù)桐木灣村(桐崗)族譜記載，書院建成后的咸豐五年，公元1855年，李謫仙降筆題贈公圃(李萬兆)新建東川書院詩一首。李謫仙就是唐朝的大詩人李白喲！他在上天發(fā)現(xiàn)了萬兆公的東川書院之盛況便詩興大發(fā)，作詩贊頌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洞府消遙本自然，忽逢斯地一東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青山綠水繞高下，白面朱頭擁后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合室蘭桂皆競秀，滿門桃李並爭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夜瀾燈影驚魚浪，曉讀書聲壯螺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院宇維新承北闕，門楣煥彩耀南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瓊林賜宴推公圃，藝苑生花入相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信是人間金榜客，卻如我輩玉堂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杏壇文囿今何在，覽此西隅繼圣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是族人對東川書院主人萬兆公感天動地的功德的歌頌而借用的手法吧。莫不成真是詩仙李白降筆題贈？不過玉堂仙指的我的列祖李玉堂即李代卿，他專心讀書吃墨汁的故事至今還在流傳。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列祖玉堂公小時看書常入迷，一年端午節(jié)，他一邊看書，一邊吃粽子，桌上放一碗紅糖汁和一方墨硯，他竟將粽子蘸著墨汁吃也不知。滿嘴墨汁被其父萬兆公發(fā)現(xiàn)，令父親開心大笑。讀書如此專心，焉不功成名就？怪不得他十五歲就考上秀才，后又成為歲進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成熟才悟人生短弘揚祖德銘恩情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這是萬兆太祖參加科試獲得入庠第一名的抄錄件。今天有幸拜讀，衷心感謝其曾生李昌淦的功勞！他是萬兆太祖三子李代澤的孫子，是我祖父李繼周《東川書院記錄》上所提到的八叔祖。他在長沙一師讀書時，與中國偉人毛澤東同窗。是一位飽讀詩書，桃李滿天下的教書先生。他曾為東川書院撰寫過兩副名聯(lián)， 一是 "東壁富五車當于經(jīng)史從中博探奧旨， 川月空萬象好向源頭活處參透真機。" 二是 "東未明起觀曰升胸羅滿天星斗，川之媚由懷珠富里蘊無角蛟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幸的是東川書院建成后第三年，公元1856年，萬兆太祖駕鶴歸天，享年77歲。我想，為創(chuàng)建書院，太祖是否操勞過度呀？書院得已建成，為我村人才蔚起提供了良好條件，太祖應含笑而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東川書院的創(chuàng)建開創(chuàng)了我村崇文重教的先河！正如萬兆太祖在《東川書院序》所愿，從此村運大振，可謂人材輩出，成了遠近聞名的"秀才村‘’。據(jù)族譜載，從公元1853年東川書院建成至1905年清朝廷宣布廢除科舉制度的五十多年期間，我村共出了將近三十多名秀才。在窮鄉(xiāng)僻壤的嶺南小鄉(xiāng)村不可謂不是奇跡！飲水思源，回望來路，怎能不令人緬懷太祖萬兆公的勞苦功高？如何不崇敬他的厚德陰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始祖李世忠公于洪武二十二年，公元1389年開基桐木灣村，公元1779年太祖萬兆公誕生，將近400年，我族才培養(yǎng)出這樣一位德才俱臻之賢者。感謝上蒼??！為了發(fā)揚光大其美德，牢記其勞苦功高，經(jīng)我倡議，于二O一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曰，在太祖墓地舉行了一次祭祀活動。我撰祭文主要內(nèi)容如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尊祖兆公，熠熠堂堂。吾族文運，依其發(fā)祥！滄海桑田，過隙時光，兆公功績，豐碑輝煌;大浪淘沙，浮名淡忘，兆公懿德，世代敬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嗚呼吾祖，年少父喪。悉聽母訓，敬從兄長。天資聰穎，珍惜韶光;總角之時，出口成章。二十又三，科試奪榜。文星閃爍，學子榜樣！孜孜不倦，胸襟坦蕩。不惑之后，毅然經(jīng)商。生財有道，富甲一方。富能濟貧，有難就幫！急公好義，德布他鄉(xiāng)。設立賓興，力助后浪，巍哉吾祖，高瞻宏量。貴能思進，重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家鄉(xiāng)，東川書院，吾祖家創(chuàng)。破荒善舉，縣域效仿！崇教尚文，恩澤八方。兆公書院，文墨飄香，遠近學子，慕名前往，吾族科舉，名揚四方。秀才村落，州縣傳揚！吾祖功德，焉不流芳？偉哉吾祖，世人敬仰，功高不居，教子有方。共育六子，全中科榜！三六兩子，兄弟聯(lián)芳，同登岳麓，科舉名揚。吾村史冊，舉世無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巍哉偉哉，吾祖煌煌;歌亦頌亦，功德無量;思乎念乎，感恩天長！祭典吾祖，德馨名望;弘揚吾祖，代代榮昌;恭請吾祖，伏惟尚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世仍孫李承樂謹撰并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公元二0一三年冬至 谷旦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東川書院已顯哀老，但書院主人的精神永遠長存！他將激勵代代子孫承前啟后，銘記‘’莫忘詩書滋味，須知稼穡艱難"的祖訓去開創(chuàng)光輝燦爛的明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堅信，我期待……</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