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臘梅的一個小故事周靖輝 <p class="ql-block"> 元月六號那天，我又突然想起，我該去公園里看一看多年未見的臘梅了。</p> <p class="ql-block"> 不知是近年來，公園里種下的各式花種太多，我的目光早已迷失在那姹紫嫣紅里，還是我已經(jīng)變得混沌不清，反正，我是好多年不見它們了。驀然想起它們的時候，竟有些與最親的老友疏離不再相認(rèn)的悵然若失。</p> <p class="ql-block"> 還好，順著記憶中的方向，我很快找到了幾株。被包圍在各種大樹中，卻也還是一樣，開得玲瓏剔透。</p> <p class="ql-block"> 我的心，忽然也跟著它們，活了一些。雖然不再是那個年輕的善感的自己，但畢竟，依然還是那個念舊的、會將記憶中的事物，戀戀不舍拉回面前的人。</p> <p class="ql-block"> 臨走時我決定，第二天再帶相機來看它們。</p> <p class="ql-block"> 其實天公是作美的，是我自己錯失了一次踏雪尋梅的好機會。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來，往兒子的車?yán)飦G了一床被子，告訴他，下雪了！他也有著一份年輕人必有的驚喜。</p> <p class="ql-block"> 他真勤勞，才六點多，他就在風(fēng)雪微光中唱著歌出門了。而我冷得站在樓口目送他離開的勇氣都沒有，便返身進(jìn)屋了。</p> <p class="ql-block"> 然而，等我磨磨蹭蹭地再出門時，那輕舞的雪花，大多已消融在天地里。臘梅如昨，淡淡地樸素地，靜默于寒冷的天光之中。也許也經(jīng)過了一場雪的洗禮，但很快，那已是一場故事。</p> <p class="ql-block"> 我也不記得我在寒風(fēng)中佇立了多久。那冰冷冷的滋味，便是契合了我那份踏雪尋梅的心情。臘梅如某種寂靜的女子，清冷孤寂，無人可懂，無人為它停留，它倒也自在芬芳，深藏功名。</p> <p class="ql-block"> 我該用什么形容它呢？我老是想到一個詞叫如玉如琢。是的，如玉一般晶瑩剔透，它的本色就是帶著光的，卻又不耀眼不聲張。它是低調(diào)的光彩奪目。如琢嗎？不是的。它是不須琢磨的，清清如許，天然來雕飾。</p> <p class="ql-block"> 寒冷的風(fēng)里，站著一樹它，一個我。我想起自己，偶爾會有奔騰的心事，迷亂的理想，像它的花開一樣爛漫了所有的枝丫……我又忽感褻瀆，它是那么平靜，清幽，全是杜絕紅塵的果敢……我呢？</p> <p class="ql-block"> 還好我也走過了很多的山很多的水，涉過了很多的不知所措與心傷。雖然這些都不是我努力的結(jié)果，只是年歲的增長中，不得已的行走與掙扎。</p> <p class="ql-block"> 那是小寒。在所有的節(jié)氣里，我都喜歡寫下一點什么做為紀(jì)念。那天沒寫，那份寒冷的氣息，讓我那些天一回到家就躲進(jìn)了懶懶的睡眠里。今天從電腦里，取出它們照片，再次看到它們以另一種方式在我面前卓約開放的時候，才又想起，那一天，我欲踏雪去尋梅的故事。是的，那么快，才幾天，那已是故事。</p> <p class="ql-block"> 我想起那一段故事——其實我和它的故事已經(jīng)好多好多年，好多好多年前我就這么不經(jīng)意地追尋它，親近它，淺喜深愛于它……我就差點不由自主地想將它引為知己。但我很快又對自己這種膚淺的自以為是搖了搖頭。也許，我是知它愛它的，而我卻是它身邊一個它并不認(rèn)識的過客。凡塵俗世中，它不必要記得灰頭土臉如我者。</p> <p class="ql-block"> 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小寒大寒與春天，它必更比我懂得與在乎季節(jié)的內(nèi)涵。輕輕地我走了，完成了一次無聲無息的告別。是的，真正的告別就是這樣無聲無息的。那些溫暖的注視，注定，會成為昨日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只是但愿，明年，我還能將它們記起。一定，踏雪尋梅，傾訴衷腸，哪怕只是自言自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