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韩精品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国产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免费视频,国产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亚洲爆乳无码一区二区三区,成人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亚洲精品动漫免费二区,被几个领导玩弄一晚上

《老 家》

隨緣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老家在山東省棗莊市臺兒莊區(qū)澗頭集鎮(zhèn)姬樓村,以前叫嶧城區(qū)賀窯公社姬樓大隊。那兒離我的出生地徐州不過百余里,在我兒時的記憶中,它是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村南不到二里地有座山叫大黑山,山上地界多半屬于江蘇。東面還有三座小點的山,分別叫狼山、磨盤山、翠屏山,也都離村子不遠。一條橫貫東西的小路,筆直地將村莊從中間一分為二;另一條由南向北自然形成的寬闊崎嶇的泄洪溝,又幾乎將整個村莊攔腰砍斷,但不知何故,眼看快要到頭了,它卻突然調(diào)頭向西,直奔附近的橋頭村而去。每逢夏天雨季來臨,山洪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沿著這條大溝一路咆哮著狂奔亂竄,勢不可擋。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為了應(yīng)對來自東山上的洪水,人們在村前由東向西又挖了一條十來米寬、兩米多深的泄洪溝,中間有座石橋,是村里通往南邊莊稼地和大黑山的必經(jīng)之路。村東頭有口雙眼老井,井水清??设b,即便是大旱之年,它也從未枯竭過,就像是一位母親在用自己甘甜的乳汁,長年累月默默地滋養(yǎng)著這片淳樸善良的村民。寬闊的井沿兒下,臥著一個專供牲畜飲水的大石槽,約有丈把長、米把寬。再往東不遠有片水域叫東大汪,是孩子們夏天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我小時候就是在那兒學(xué)會的鳧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從我記事起,奶奶就住在離石橋不遠的一間坐北朝南、老舊低矮的石頭屋里,起脊的屋頂上苫著厚厚的麥秸,室內(nèi)房梁裸露,頂棚上布滿了灰條。正對門緊靠北墻放著一張八仙桌,墻上居中掛著一幅毛主席像,兩邊對聯(lián)寫的是:聽毛主席的話,跟著共產(chǎn)黨走。室內(nèi)用葦箔隔成了三小間,東頭是奶奶的臥室,西頭當(dāng)作儲物間,里面除了擺張床,還有個專門存放糧食的席圈子,占著很大一片地方。屋外頭緊靠西山墻有個兩丈多高的石頭垛子,小時候早晨經(jīng)??匆娪腥苏驹谏厦妫弥F皮大喇叭筒一遍又一遍地喊:“社員同志們請注意了,大家該上工了,時間到了!今天的任務(wù)是……”聽村里老人們講,這片石頭垛子原先是一座碉樓,因為是姬姓人家建的,所以叫姬樓村,足見其年代久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賀姓,始終是姬樓村第一大姓。據(jù)家譜記載,先祖自明末清初從蘇州徙居此地,至今已有三百余年,歷經(jīng)一十七世。另外,蘇、邵、張也是村里的大姓,其余皆為小姓。沿村東頭往北走,不到一華里便是賀窯村,是詩人賀敬之的老家,論輩分我得喊他敬之大爺。賀窯村始建于北宋,最早有蘇姓在此建樓,故定名為蘇樓村。后來賀氏遷入,以燒窯為業(yè),又改名為賀窯村。姬樓村雖然姬姓早已絕戶,但地名一直沿用至今。由于翠屏山下盛產(chǎn)陶土,質(zhì)量上乘,燒制的陶制品享譽一方,所以不僅賀窯村有窯,姬樓村也有窯。我小時候在鄉(xiāng)下,經(jīng)常去村子?xùn)|北角的窯場玩耍,幾個窯工中間,莊宏宇叔叔、蘇廣慶大哥二人的模樣兒,我至今還依稀記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dāng)?shù)厝斯軣G叫“蒸罐子”,叫法雖土,卻也名副其實,因為窯上的確只燒壇壇罐罐,從未見有磚瓦。原因不說自明,那個年代農(nóng)民手里最缺的就是錢,更何況靠山吃山,各家建房都是用石頭砌墻,房頂苫上厚厚的麥秸冬暖夏涼,誰還花那個冤枉錢去買磚瓦?再說壓根兒也買不起。燒制好的壇壇罐罐,由生產(chǎn)隊指派專人,用獨輪車推到江蘇邳縣境內(nèi)的車夫山和宿羊山一帶去賣。早年村民家里用的缸、壇、罐、盆、碗、碟等家伙什兒,幾乎全是本村窯上燒制的,甚至去井沿兒挑水都用這種陶罐。村里的鐵質(zhì)物件兒非常稀少,據(jù)說一九五八年大煉鋼鐵時全給毀了,只有家中的鐵鍋和部分農(nóng)具保存下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奶奶名叫賀陳氏(原名陳孝蘭),祖籍安徽,早年由于兵荒馬亂,一路逃荒來到此地。據(jù)說奶奶年輕時非常漂亮,剛到村里就被我爺爺和祖奶奶相中了。爺爺年輕時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況且家境殷實,于是雙方一見鐘情。我父親是獨子,在臺兒莊上的中學(xué)。一九四八年臺兒莊解放前夕,年僅十八歲的父親隨學(xué)校南遷,中途幸虧被我爺爺追了回來,徐州一解放便參加了公安隊伍。也許是出于對地主階級家庭的背叛,父親從此很少再回老家。一九五八年爺爺因病去世后,奶奶獨自在鄉(xiāng)下守著僅存的一間祖屋生活,雖然日子過得十分清苦,但由于奶奶心眼兒好,人緣兒也好,所以深受鄉(xiāng)親們的敬重和愛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小時候在老家,有天半夜里,突然聽見房梁上燕子叫喚,奶奶連忙起身點亮油燈一看,原來是老鼠不知怎么竄上去驚擾了燕窩,她也只是將老鼠趕跑而已。有次奶奶看見一只小老鼠進了衣柜,便伸手去掏,不料老鼠竟順勢鉆入她的袖筒里,這要擱旁人必會受到驚嚇,可奶奶只是覺得好玩兒,竟“咯咯咯”地笑個不停。村里有個獵戶叫賀承斌,有天傍晚,他在黑山上發(fā)現(xiàn)一個野兔子洞,便隨手把上了膛的獵槍靠在身旁巖石上,正要俯身察看,卻一不留神把槍碰倒了,槍口剛好抵在他的腋窩處時槍響了,子彈從后背肩胛骨穿出。多虧他年輕力壯,半夜爬回村子敲我奶奶家的門,一進門就要水喝。我奶奶見他渾身上下像個血人,知道他失血過多就沒答應(yīng),而是趕緊叫人連夜將他送往臺兒莊醫(yī)院,最終保住了性命。從那以后,他每回見到我都說:“沒有你奶奶,我活不到今天,你奶奶對我有救命之恩,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翻看醫(yī)書得知,人在大量失血后,血容量減少,如果此時喝水,血液中紅細胞的比例更低,反而會加重對組織細胞、尤其是腦細胞的損傷。奇怪,奶奶怎么會懂得急救常識呢?我一直忘了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上世紀五十年代末,農(nóng)村開始推行人民公社化運動,大搞無償調(diào)撥,甚至把社員的自留地、家畜、林木等,一律收歸集體所有,致使平均主義和大鍋飯盛行。這不僅違背了等價交換和按勞分配原則,而且還嚴重損害了群眾利益,對農(nóng)村生產(chǎn)力造成極大的破壞。盡管后來取消了“大食堂”,并重新分配給農(nóng)民少量自留地,但“一大二公”和“一平二調(diào)”的局面,仍未得到徹底改變,農(nóng)民的生產(chǎn)積極性依舊受到壓抑。由于干多干少、干好干壞,工分兒都一樣,所以磨洋工、混日子是當(dāng)時農(nóng)民的普遍心態(tài)。每天早晨上工前,總要等生產(chǎn)隊長反復(fù)吆喝幾遍才出屋。到地里干活兒也是出工不出力,不是窮侃吧啦,就是嬉打哈笑,什么時候見隊長來了,這才稍微正兒八經(jīng)地干上一陣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時村里的農(nóng)作物主要是山芋(紅薯)、高粱、玉米和小麥,也有少量的綠豆、小米、花生、芝麻。由于地處山區(qū),又沒有機井,只能靠天吃飯,可想而知糧食產(chǎn)量很低。麥子畝產(chǎn)大約也就是二百來斤,隊里除去交公糧和留夠種子以外,平均每人每年分不到十斤麥,人們養(yǎng)家糊口全指望在生產(chǎn)隊掙的那點工分兒,都說:“工分兒,工分兒,社員的命根兒!”到年底決算分紅時,每個家庭用工分兒掙的錢,減去分口糧應(yīng)上交的錢,余下的就是全年所得。當(dāng)時隊里一個工分兒頂多也就值幾分錢,這樣算下來,那些人口多、壯勞力少的家庭,辛辛苦苦干一年,有時不僅掙不夠工分兒,反而還要給隊里倒貼錢。因此為了多掙工分兒,全家老小誰也別想閑著,大人們到地里干活兒掙死工分兒,孩子和老人得空就去替生產(chǎn)隊放牧、割草、拾糞掙點活工分兒。</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年頭,村民一年四季以山芋干子面和玉米為主食,只有過年才能吃上幾口麥面,大米更是一粒也見不到。人們一日三餐吃的全是用山芋干子面做的煎餅和窩頭,喝的也是用山芋干子面加山芋干子、高粱米和玉米糝熬的“糊嘟”(當(dāng)?shù)厝说慕蟹ǎ?,不過喝起來倒是很香。有些人家為了度過春荒,麥口分的那點麥子大部分都得賣掉,再換成其他雜糧或山芋干子。蔬菜更是少得可憐,除了隊里種胡蘿卜能分點以外,各家自留地只能收點茄子、大蔥、辣椒。村民們長年吃腌制的辣菜疙瘩和辣菜纓子,想吃青葉菜,門兒都沒有?!凹屣炏滩司泶笫[,越吃越年輕!”是那個年代村民嘴里常說的一句口頭禪,其實也是自嘲。小時候,我們兄妹五個不論誰去老家,必須給奶奶捎點錢和全國糧票。因為父母知道,我們?nèi)チ酥?,奶奶平時舍不得吃的那點細糧也就保不住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很清楚,我只要頭天到家,奶奶次日準是一大早就起來抱著磨棍推磨,然后支起鏊子烙小米面或麥面煎餅。因為她知道我不愛吃山芋干子面,尤其是窩頭一吃就脹肚子。后來我才知道,一個人推磨是很累的,何況奶奶白天還要下地干活。為了能讓我吃飽吃好,她老人家經(jīng)常天不亮就爬起來做飯,往往累得滿頭大汗,等我起床時飯都要做好了。當(dāng)初奶奶還養(yǎng)過羊,也喂過豬,不過這些都不是留給自家吃的,而是等它們長到一定程度時,拿到集市上賣掉,然后再用賣羊賣豬的錢,買些糧食和油鹽醬醋等日用品。像這種情況,當(dāng)年在農(nóng)村非常普遍。甚至還有個別農(nóng)戶,因為年底決算缺口太大,無奈只好把豬賣了拿錢給生產(chǎn)隊抵賬。孩子們眼看自家的豬仔好不容易養(yǎng)大了,本想過年能吃上肉的,不料到頭來卻是空歡喜一場,因此那個哭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人民公社化時期,社員只有下地勞動才記工分兒,所以叫“上工”,勞動完了叫“收工”。每天早晨聽見隊長上工的吆喝聲,大家先拿上農(nóng)具到村口集合,然后再一起排隊走,這樣便于生產(chǎn)隊長沿途分配活兒。奶奶不放心把我獨自留在家里,所以經(jīng)常是一手扛鋤頭,一手拉著我去上工。到了地里,奶奶開始干活兒,我就在周圍跑來跑去地逮螞蚱,那兒的螞蚱不僅種類多,個頭也比城里的大。但自從遇見狼以后,我再也不敢到處亂跑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是大約在我五六歲的時候,有天上午我跟大人們?nèi)ド狡律吓盏?。別人都在干活兒,沒人陪我玩兒,我只好自己在一旁瞎溜達。記得當(dāng)時大黑山上還有殘雪,我就專找有雪的地方玩兒,不知不覺與人群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一頭狼來,個頭竟跟我差不多高,身上的毛殘缺不全,看上去兇巴巴的,等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離我很近了。我剛想跑,忽聽那邊地里干活兒的人一片驚叫,那喊聲怕是有人扯破了嗓子,把我和狼都嚇了一跳。狼停下腳步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掉轉(zhuǎn)頭大搖大擺地往山那邊去了,或許是心有不甘,只見它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還以為那是條大狗呢,只是怕它咬我,沒想到竟然是狼,險些被它叼了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dāng)時正逢災(zāi)年,莊稼歉收,到處都在鬧饑荒,不僅人吃不飽飯,看來狼也是餓急眼了。狼走后,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半天都沒反應(yīng)過來。畢竟年齡小,即使過后知道了那不是狗而是狼,我也沒覺得有多后怕。奶奶可是被嚇得當(dāng)場腿都軟了,嘴里一個勁地念叨:“俺孫子命大!”旁人也都感到十分驚奇,紛紛應(yīng)和道:“這孩子真是命大!”以后奶奶再帶我去上工,只要見沒有其他孩子去,就叫家里養(yǎng)的一只小黃狗過來陪我。平時人們下地干活兒全都背著糞箕子,來回路上順便揀些牛羊糞、拾點柴禾,有時還捎帶著挖幾把野菜。時間一長我也學(xué)會辨認野菜了,后來在徐州跟小伙伴們?nèi)ソ纪馔谝安藭r,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本事,關(guān)鍵時刻還真派上了用場。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喜歡吃小米面或麥面煎餅,愛喝雜糧粥和野菜粥,估計就是小時候在鄉(xiāng)下養(yǎng)成的習(xí)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每當(dāng)清晨或傍晚,村子里到處炊煙裊裊,各家各戶拉風(fēng)箱“呱嗒呱嗒”的聲音,和著雞鳴狗吠響成一片,匯聚成悅耳動聽的鄉(xiāng)村交響曲。不一會兒,空氣中便開始飄蕩起“糊嘟”那特有的香味兒,簡直沁人心脾。幾乎每個早晨,我都是在奶奶拉風(fēng)箱的聲音里醒來??粗棠套阱仧妥痈埃皇掷L(fēng)箱,一手往爐灶里添著柴禾,全然不顧煙熏火燎,年少懂事的我,有時也會主動上前搭把手。那時候村里還未通電,晚上照明全靠煤油燈,雖然很多人家也有馬燈,但嫌費油輕易不用。平常只要天一黑,整個村莊便立刻被夜幕所籠罩。有月亮的夜晚還好,孩子們能出來玩耍,大人們可以相互串串門子,否則到處黑咕隆咚,人們只能呆在家里,守著忽明忽暗的燈盞干坐,哪兒也去不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村里還有個奇怪的現(xiàn)象,經(jīng)常有人晚上在家連煤油燈也不點,即使來人串門子也是摸著黑兒聊天。甚至連話語都很少,大家就這么干坐著,各自“吧嗒、吧嗒”地吸著旱煙袋,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只有煙袋鍋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時隱時現(xiàn)。每次見到這種情形,我都以為他們肯定是有什么煩心事了,便會知趣地躲開。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原來是生活的艱辛和重負,把村子里的很多莊稼漢雕刻成了這般模樣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冬夜里的村莊萬籟俱寂,顯得死氣沉沉。人們在屋當(dāng)門生一火盆,沒有水壺就在上面坐個鐵鍋,順便燒些熱水用來洗臉洗腳,冷極了就抱捆豆秸或麥瓤放進火盆里烘烘,熏得滿屋子都是煙。有人不愿在家忍受這份孤獨和煙熏,晚飯后就到村東頭的社屋去湊個暖兒,那里屋子大,煙不熏人,還有人拉呱兒。除了小黃狗,奶奶還養(yǎng)了一只小花貓。沒想到貓狗也通人性,冬天晚上奶奶只要上床睡覺,小花貓馬上就知道要幫主人暖腳。白天奶奶下地干活兒,小黃狗就寸步不離地守候在家門口。當(dāng)你要返城的時候,這只懂事的小狗明顯舍不得讓你走,甚至頭天就開始黏呼你;第二天早晨一開門,它準在門口趴著,那種飽含失落而憂郁的眼神兒,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憫。</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奶奶沒事就愛領(lǐng)著我到處串門子,村里人見了都親熱得問長問短,我也只好按她老人家的吩咐,“叔叔、大爺、嬸子、大娘”地叫個不停。按理說,親就是親,不叫也親;不親就是不親,叫也不親??赡棠滩贿@么看,說這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咱可不能沒有禮貌。村里有個老太太跟我爺爺是一個娘的,我喊姑奶奶。姑老爺死得早,她抱養(yǎng)個閨女隨她姓,叫賀敬英,女婿叫孫晉華,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復(fù)員軍人。印象中我這位姑父身材魁梧,說起話來粗門大嗓,尤其是他那掛滿相框的戎裝照,讓我對他既羨慕又敬重。他有三女一男四個孩子,分別叫福霞、建秋、福梅、福生。大表妹福霞年齡與我相仿,記得我最后一次去老家,臨走時我都出門了,她竟急忙跑來送給我一雙繡花鞋墊。七十年代中期,先是聽說姑父因矽肺病去世了,沒過多久,又聽說敬英姑由于跟人慪氣,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可憐撇下四個孩子不知該如何是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村里有個老地主姓蘇,三個兒子都念過書,由于一直沒有分家,解放后個個都被劃成了地主成分。老大蘇志典是個中醫(yī),也是村里唯一能幫人瞧病的大夫。他特別擅長針灸,基本上不用藥物,就靠幾根小小的銀針,往往是手到病除。他脾氣好,不管誰有了頭疼腦熱都是隨叫隨到,所以人緣兒和口碑都沒得說,只可惜他老婆死得早,孤身一人,一輩子沒有孩子。老二在外地工作就不提了。老三叫蘇志訓(xùn),有五兒一女,就因為是地主成分,孩子們備受歧視。當(dāng)然對農(nóng)村來說女子不愁嫁,即便是地主家的閨女,也不愁找不到婆家。但男孩子的命可就苦了,聽說他家老大四十好幾才說上媳婦,老二打了一輩子光棍兒,老四被迫做了上門女婿,只有老五比較幸運,老三就是在窯上燒窯的蘇廣慶,還是靠著他妹妹“三轉(zhuǎn)親”才娶上的媳婦?!稗D(zhuǎn)親”是當(dāng)?shù)匾环N古老的習(xí)俗,為了有別于換親,故采取甲的女兒嫁給乙家,乙的女兒嫁給丙家,丙的女兒嫁給甲家,從而形成一條“婚姻鏈”。這樣雖然彼此可以省掉彩禮錢,但只要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其他環(huán)節(jié)也很難保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dāng)?shù)啬腥讼奶煜碌馗苫顑毫?xí)慣披著蓑衣,有的干脆光著膀子,打著赤腳,頭上戴頂席夾子,嘴里再含根煙袋,一邊吸一邊還能說話拉呱兒,兩不耽誤。蓑衣既防曬又防雨,而所謂的"席夾子",是一種用秫秸桿子皮編的晴雨兩用的六邊形帽子,類似于南方人用的斗笠,這兩樣?xùn)|西幾乎家家都有。那時候就因為窮,村里好多半大小子都光著腚,胸前只圍個布兜兜,勉強能把小雞雞蓋住。孩子們拉屎擦屁股也不興用紙的,都是拿劈開的秫秸棒刮,甚至有些成年人也是這般“神操作”。對此,大家早就習(xí)已為常了,見怪不怪,因為祖祖輩輩都是這么過來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兒的方言更有意思,坐叫“倔”,說叫“佛”,煎餅叫“煎井”,喝水叫“喝匪”,放棄叫“咧熊”,大蔥叫“大瓊”,大蒜叫“大炫”,口水叫“口嘍匪”,問干啥的叫“揍哄模的”等等。這也從側(cè)面說明,當(dāng)?shù)馗F歸窮,但民風(fēng)粗獷敦厚,百姓樸實善良。相處時間久了你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普遍心眼子敞亮,說話做事從來都是心口如一,尤其待人接物熱情好客,自己舍不得吃也要拿來招待客人,典型的山東人性格。村里無論誰家一旦有事情了,全村老少爺們都是能抻把手就抻把手,這在城市里簡直不敢想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這里唯一的缺憾是所謂“草民不理國事”,很多人甘愿一輩子把自己禁錮在這個小山村里,因此對外界發(fā)生的事情茫然無知。其實也難怪,在那個靠天吃飯、貧困交加的歲月里,村民們整日盤算的就是如何避免青黃不接,讓一家人填飽肚子,其他事情一概不聞不問。但有一點除外,誰家小子要是應(yīng)征入伍了,那可是全村的大喜事,隊里不僅要組織村民敲鑼打鼓地歡送,門楣上還要掛“軍屬光榮”牌匾,而且逢年過節(jié)都要上門貼對子,并帶上點心和牛羊肉到家中慰問。原來此地屬于革命老區(qū),擁軍優(yōu)屬工作有著深厚的傳統(tǒng)和人文情結(jié)。聽村里老人講起戰(zhàn)爭年代的故事來,孤陋寡聞的是我,當(dāng)然最好奇的也是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六六年“文革”爆發(fā)時,我整十歲,眼看該上小學(xué)四年級了,不料卻攤上了“停課鬧革命”。在家閑了一段時間后,父親托人把我送回老家,打算等開課了再回來。當(dāng)時,“破四舊、立四新”和“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標語口號正風(fēng)靡全國,徐州城里也被“紅衛(wèi)兵小將”們攪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兩派斗爭越鬧越兇。就在這個當(dāng)口,我再次來到老家,卻感覺好像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村子里一如既往,還像從前那樣安定祥和,人們依舊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甚至看不到一個佩戴袖標的紅衛(wèi)兵,也沒有鋪天蓋地的大字報,比城市里太平多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好景不長。記得是在一個天色陰沉的上午,一場突如其來的政治風(fēng)波,讓這個小山村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平靜!村里有個民兵連長兼治保主任賀××,小名叫和尚,脾氣暴躁,還是個擰筋頭,聽說“文革”一開始就把老書記排擠掉,自己身兼三職。這天上午,他突然心血來潮,糾集一幫年輕人要批斗所謂的“四類分子”。村里的蘇志典和蘇志訓(xùn)哥兒倆,雖然都是地主成分,但哥哥頭腦靈活,托病躲過一劫;而弟弟就沒有這么幸運了,被強行戴上高帽子游村。按理說,我爺爺早就過世了,況且我奶奶又是窮苦出身,沒想到竟也把她老人家拉去陪綁。更可氣的是論輩分,我還得管這個賀××叫叔,他爹賀長謨就住我奶奶家附近,平時見面沒少打招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那時畢竟還小,無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奶奶受辱。但我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今后再也不叫這個人叔了!”事后聽奶奶講,我長謨老爺有四個閨女,只有這么一個寶貝蛋兒子,硬是被他慣壞的。人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沒過多久,此人便被一擼到底,發(fā)配到隊里的棉花屋,專門負責(zé)給人彈棉花,估計他那會兒腸子都要悔青了。又過了沒多久,聽說他得肺結(jié)核病死了。往后直到“文革”結(jié)束,村子里始終是風(fēng)平浪靜,就唯獨鬧過這么一回幺蛾子。長謨老爺七十年代初曾到徐州來過,在我家跟我父親喝酒時還提到此事,酒桌上有句話我記得很清楚,他說:“敬嶺,我替我那兒子給你賠不是了!”和尚的小妹妹叫五妮兒,又叫小雪,年齡比我小兩歲,聽說后來嫁到賀窯,不知道日子過得如何。</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時候,村子里的牛、馬、驢、騾等大牲口,一律歸集體所有。村子?xùn)|南角有好大一片牲口棚,離老遠便能聞見濃烈的牲口糞味兒,老?!斑柽琛钡慕新?,一天到晚不絕于耳。當(dāng)時勞動工具還很落后,記得全生產(chǎn)隊只有一輛膠輪馬車,其余都是木頭輪子套鐵箍的牛板車。奶奶家隔壁的賀敬仁大爺專門負責(zé)趕膠輪馬車,見他每次出門都把長鞭抱在懷里,走起路來昂首挺胸,威風(fēng)得不得了。喂牲口離不開草料,有青草的季節(jié),隊里除了拿工分兒換購青草外,還要雇人將牲口牽到野外放牧,又叫“放青”。小孩子眼疾手快,干別的農(nóng)活兒不行,要說割草絲毫不比成年人差,一天掙個八九分不成問題。不過孩子們太貪玩兒了,當(dāng)他們結(jié)伴到地里割草時,個個就像出籠的小鳥,一旦玩耍起來什么都能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村子?xùn)|南角不遠有座小山包叫鉛山,因為底下有鉛礦,上面曾來人開采過,但后來不知為何又放棄了,留下一個塘口。有的孩子便動了歪心思,割草時偷懶不要緊,草沒割夠也不怕,只要找?guī)讐K鉛礦石夾在草筐里,既壓秤,又充數(shù),還省勁??申犂锏娘曫B(yǎng)員也不是好糊弄的,一旦發(fā)現(xiàn)并訴諸于家長,這些孩子不是招來娘的一通罵,便是招來爹的一頓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放青”雖然比割草省勁,但也要看放的是什么。放牛要比放馬和放羊容易,牛比較老實,它始終在你周圍轉(zhuǎn)著圈吃草,不會跑遠;而馬和羊就不同了,尤其是羊,一不留神就會跑到莊稼地里啃莊稼。當(dāng)?shù)赜芯滢r(nóng)諺叫“羊吃碰頭草”,意思是說羊吃起草來不加選擇,所以必須時刻盯緊它。每年夏天一到放暑假,孩子們都盼望能有放牛的機會,到山上找個有草的地方,把牛往那兒一丟就不用管了,自己在旁邊可以盡情地玩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次,村里的賀承儉(小名叫儉?。┖推渌麕讉€孩子一起被生產(chǎn)隊派去放牛。儉省只比我大一歲,是我在村里最要好的小伙伴。他們把牛牽到磨盤山上,像往常一樣中午也不回家,帶點咸菜和煎餅,在山上一呆就是一整天。興許是跑累了,太陽落山之前,儉省竟臥在一塊巖石旁睡著了,其他孩子也沒在意,見天色已晚,便趕著牛群回村,無意中把他獨自落在了山上。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家人左等右等還不見他回來,這才連忙叫人上山去找。一群人提著馬燈,舉著火把,大呼小叫,漫山遍野地搜尋。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也沒能把這小子喚醒,直到差點被人踩到身上,他才一骨碌爬起來,反倒把對方嚇了一跳。從那以后,家人只許他放羊放馬,再也不敢讓他放牛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儉省的父親在我市賈汪區(qū)韓橋煤礦工作。六十年代初,全國鬧饑荒,城里的日子實在不好過,他父親便讓老伴兒帶著孩子回到了農(nóng)村老家。儉省有兩個姐姐一個妹妹,妹妹賀承鳳乳名叫小四兒,幼年時由于一場大病落下后遺癥,致使舌頭僵硬,不僅說不了話,連吞咽都很困難,經(jīng)常流口水。小四兒模樣十分俊俏,雖然嘴上說不出話來,但心里透亮,她很想跟我們一起到處跑著玩兒,可是脖子上時刻離不開圍兜,上面流滿了口水就要及時更換,所以每次都是被她娘硬拽著回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村里的賀承厚、賀懋皊二人年齡跟我差不多大,就住我奶奶家西隔壁一個小四方院子里。承厚乳名叫小三兒,他爹賀敬仁趕了一輩子馬車。懋皊乳名叫小社,他的三個妹妹分別叫大妮兒、二妮兒和三妮兒。小社的父親在臺兒莊皮革廠當(dāng)廠長,為了節(jié)省伙食費,堂堂一個大廠長,幾乎每個禮拜都要來家背煎餅。還有住東隔壁的賀承活(乳名叫小木)、賀承文(乳名叫四憲)哥兒倆,跟我也是同齡人。我們幾個很快就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在農(nóng)村,有些孩子別看年齡相仿,實際上卻差著輩分呢,比如小三兒就是小社的親叔。為什么村里的孩子很少有打架的?就是因為多數(shù)都沾親帶故,即使在外頭打贏了也賺不到便宜,回到家弄不好還要挨頓胖揍,太不劃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社腦袋瓜非常聰明,但就是個子矮,人都說是被心眼子壓的。小三兒活潑又憨厚,說話還有點咬舌頭,而且嘴唇上方時刻掛著兩筒鼻涕。小木和四憲哥兒倆都老實得要命,話也不多,遇事從不與人爭執(zhí)。儉省個頭高,心眼子實誠,說話做事相對穩(wěn)當(dāng)。我們幾個在一起不論干什么,一般出點子、拿主意都是小社,對小三兒他不但不喊叔,反而還好攛掇戲弄他。小三兒一著急就開始結(jié)巴,而且越結(jié)巴越著急,越著急就越結(jié)巴。小社見目的達到了,轉(zhuǎn)而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不禁喜得哈哈的!豈止是小三兒?我有時也被小社哄得團團轉(zhuǎn)。記得有幾次,他就拿一小把干鹽豆,或是生葵花子,提出要跟我換麥面煎餅吃,奇怪他好像每次都能得逞,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招數(shù),直到現(xiàn)在我都想不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還記得第一次跟他們?nèi)|大汪戲水的情景。到了那兒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一個個爭先恐后地脫掉衣服,光著身子“撲通、撲通”地跳下去。在大庭廣眾之下裸體,一開始我還覺得有點別扭,但很快就忘了羞恥。那時候在農(nóng)村,小男孩兒夏天不穿衣服太普遍了。儉省九歲時才去賀窯上小學(xué),開學(xué)第一天,他居然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地背著書包就去了,結(jié)果剛進校門就被老師轟了出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在老家也經(jīng)常玩游戲,而且有時比在城里玩得還瘋。比如砸杏核兒,雖然規(guī)則都一樣,但用的“老克”份量不同,把鉛礦石粉灌進去封上口,這樣沉甸甸地砸起窩子來,那叫一個得勁兒!上山逮螞蚱時,各人手里拿著用高粱梃子編的小籠子,既能裝蟈蟈(又叫油子),又能裝螞蚱。螞蚱裝不下了就用茅草纓子串起來,拿回家趁奶奶做飯時,放在鍋熗子里烤熟了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村子西南旁還有一片水域叫南汪,是夏天山洪經(jīng)過時形成的。每到枯水季節(jié),村民們便拿著瓦盆、抬筐、竹簍去那兒攉魚。先在水里相對較窄處壘上堰,然后用盆往半邊攉水,能攉干更好,連魚帶泥鰍一把抓,實在攉不干就用筐簍在水里抄。在我們小孩子看來,這既有趣,又有挑戰(zhàn)性,還能捉點魚蝦回去解饞,何樂不為?有時在外面玩野了,哪怕下雨也不回家,一群孩子光著腳丫子,冒雨在田間地頭盡情地追逐打鬧。他們平時都光腳光慣了,本來就不穿鞋,只有我手里提著鞋邊跑邊揮舞著,一不小心能甩出去老遠,有時光找鞋就得找半天。那種童趣和快樂,絕對是城里的孩子沒有的,至今仍讓我心馳神往,回味無窮,但可惜老之將至,怎奈時光不能倒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回老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尤其上中學(xué)以后,我把心思和精力都用在學(xué)習(xí)上,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回老家了,與昔日的小伙伴們也逐漸失去了聯(lián)系。一九七五年過春節(jié)時,父親突然對我說:“速建,你奶奶好長時間沒來徐州了,我又去不了,你能不能騎我的自行車回老家一趟,替我去看看你奶奶?”就這樣,僅憑父親在一個巴掌大的紙片上畫的路線草圖,我于大年初二一早動身,沿著三一0國道一路向東騎行。到了汴塘下公路,再沿小道向北,經(jīng)過北元村、后劉村、北呂村、大吳村、黑山前村,最后終于來到了大黑山。當(dāng)我站在高高的山梁上,遠遠地望見山下那片熟悉的村落時,不僅疲憊感一掃而光,激動的心情更是無以言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沒想到時隔多年,老家的面貌卻依然如故,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那裊裊的炊煙和風(fēng)箱的“呱嗒”聲,仿佛從未停息過;老漢們一個個抱著煙袋桿兒,夜晚仍舊守著火盆,坐在忽明忽暗的燈盞前發(fā)呆;村東頭的社屋,一到晚上還是那么熱鬧;窯上的莊宏宇叔叔大概因為窮,至今還在打著光棍兒;我奶奶住的那間祖屋,看上去似乎比原先還要低矮破舊。不過,我兒時的玩伴儉省、小三兒、小社、小木、四憲他們,一個個都長成了大小伙子,當(dāng)年的小丫頭們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仔細看都認不出來。第二天晚上,儉省聽說我隔天就要走,非拽我去他家里睡不可,我倆打著通腿兒,回憶著往事,幾乎徹夜未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光陰似箭,一轉(zhuǎn)眼幾十年過去了。奶奶于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被父親接到徐州之后,老家便從此斷了音訊。二0一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奶奶以百歲高齡在睡夢中安詳離世。至于鄉(xiāng)下的那間祖屋,想必也早已不復(fù)存在。然而,樹高千尺也忘不了根。這些年來,我一直盼望能有機會再回老家一趟,看看我兒時的小伙伴,看看那片曾經(jīng)滋潤和養(yǎng)育過我的土地,還有那個令我魂牽夢縈、蕩氣回腸的小山村,如今不知是否巳經(jīng)改變了模樣?</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圖片選自網(wǎng)絡(luò),謝謝原創(chuàng)。侵刪。)</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