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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勘界阿里行

梁倫惠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南北阿里中華寶,</b><b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漢藏高山骨肉親。</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攜手衛(wèi)建寸金地,</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焉患國土不安寧。</b></h3><h3><br></h3><h5> 新中國成立初期,許多友好國家紛紛搶先與新中國建立外交關系,其中有一個國家是尼泊爾王國。尼泊爾地處南亞,有很長一段邊界和我國相連。由于歷史的原因,這段邊界從未正式劃定。為使中尼友好進一步發(fā)展,黨中央、國務院決定盡快解決中尼邊界劃定問題,進而推動與其它國家因邊界問題懸置未決而引發(fā)的國與國之間不和諧因素得以較好地解決。一九六一年初夏,中尼兩國達成聯合勘察邊界的協議。在此基礎上通過協商形式,正式劃定兩國的邊界協議。方案一定,國務院立即指示有關部門付諸行動。</h5><h5> 中尼兩國邊界全部在西藏境內,分布在日喀則和阿里邊防線上。這次勘界共出動五個聯合勘界小組,聯合小組領導成員中有中央代表,專門負責與尼方代表談判;勘界小組領導成員,包括正副組長、測繪專家、警衛(wèi)部隊首長等人。自從進藏以來,我經常被派出執(zhí)行一些非本職的工作,初來西藏沒幾天便被派往拉薩充當“弼馬溫”,執(zhí)行監(jiān)督收購馬草的任務。這次又不知道什么緣由,令我去第一聯合勘界小組工作。干什么?如何干?沒有具體交待,也不便問。還是按那首歌所唱的:“毛主席的戰(zhàn)士最聽黨的話,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艱苦哪安家?!蔽覀冞@些當兵的人都有一個習慣,去外地執(zhí)行任務,從來不會也不可能給家里通個消息,一是時間來不及,二是為了保密,三是什么也不好說,說也說不清楚。</h5><h5> 我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我前往阿里的時候,我那在內地的妻子得到了調往西藏工作的通知。兩地茫茫,誰也不用和誰打招呼,更不用互相牽腸掛肚。這種情況,要在現代人看來,那不但是不可思議,而是毫無人情味了。我們這一代人就是這么走過來的,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相。</h5><h5> 第一勘界小組的目的地在阿里地區(qū)所轄的普蘭縣的一個小村,我們就要去這個誰也想象不到的地方安營扎寨,去為國家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十幾輛汽車團的解放牌大卡車載著軍地兩方人員離開日喀則,晝夜兼行,向目的地駛去。從日喀則去阿里,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經拉孜縣、扎東縣等西部縣直達目的地的普蘭縣;另一條則要經拉薩附近的羊八井,北上那曲、安多等地再朝西,經班戈、改則等縣去阿里地區(qū)政府所在地——噶爾昆沙(現簡稱噶爾),我們要走的是這一條路。</h5><h5> </h5><h3><br></h3> <h5>  作者與妻子在湖南漣源合影</h5> <h5> 在藏北的幾個縣中,班戈縣有一定的優(yōu)勢,一是它比較靠近青藏路,二是它有比較豐富的礦產資源。除有較豐富的食鹽礦外,還有極豐富的冶金工業(yè)原料硼砂——在焊接工藝上也有廣泛地應用。這里的硼砂,許多是一些純度較高的結晶體,似冰塊,似玻璃,似水晶。據說,采礦人員曾挖到一塊面積一立方米的結晶硼砂,便運往北京,向毛主席獻禮。有了采礦工業(yè),班戈縣比起別的縣來,各方面的條件要好得多。前兩年各大媒體報道的一個女縣委組織部長,風華正茂,卻因身體不好,堅持工作在缺少氧氣的地方,致身患高原心臟病而不幸辭世。消息傳來,人們都深感欽佩和惋惜。連我這個老高原、老西藏也很受感動。其它幾個縣比起班戈縣來,氣候條件要差得多。人們從許多報道上知道“可可西里”地區(qū)氣候、環(huán)境惡劣,那幾個縣的情況比可可西里好不了多少。<br></h5><h5> 我們師剛移防日喀則不久,便有一些中層干部轉業(yè)到這幾個縣工作,其中一些人是我很熟悉的,分別后再也不知其信息。我們車隊經過改則縣境時,當晚住宿在縣政府所在地,那里只有很少的一些平房。又聽說從我們師轉業(yè)到這個縣工作的一個公安局副局長出去執(zhí)行任務已失蹤一天了,我們心里都十分難過,都在心底里期望不幸的災難千萬不要降臨到他的頭上,不要讓他那遠在內地的父母、妻子、兒女失去最親的親人。我邊想邊寫,寫到此處,心上像墜下一塊石頭,心底又像升起一股寒意,眼眶里溢滿了淚水,趕緊停下筆來,心中祈禱,但愿我那時的憂慮不要成為現實。</h5><h5> 第二天一大早,車隊繼續(xù)前行。自從離開班戈縣后,正規(guī)的公路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自然路”和“車壓路”。藏北地域廣闊、田地荒蕪、人煙稀少,無論從軍事、政治、經濟哪一個方面出發(fā),都沒有必要修公路。從這個意義上理解,可以說沒有公路,而實際上卻能通車,因而可以說這里也有公路,但這公路是自然形成的并且經過無數車輪碾壓而確認的,只要看準方向,順著車轍前進,就能到達目的地。但不是所有的車轍都是指路針,如果在你前進的方向上同時有幾條車轍,那你可要慎重了。選對了可能是坦途,選錯了便是牛角尖,說得不好聽的,便是死路一條。</h5><h5> 我們就碰到了這樣的事,前方出現了兩條路,沒有指示牌,更沒有向導。車隊停了下來,汽車連長走到首長跟前,請示怎么走。各有關方負責人齊集首長跟前,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有的蹲下考察那邊路轍的深淺,還派出小分隊向前方偵察。最后匯總大家收集到的情況研究,認為右邊那條路車轍較深,而且碾壓過的車輪印較新,應該是前進的通道。首長拍了板,說聲:“就這條!”馬達轟鳴,車輪滾滾,把路口遠遠地甩在后方。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連長開的領隊車仍在前方急奔。又一個小時過去,汽車一輛接一輛地停了下來,前方傳來嘈雜的人聲:“怎么回事?”車上人都站起來,伸長脖子看個究竟。前面?zhèn)鱽硐?,此路不通!這一百多公里的路白跑了。原來,這種以車轍深淺和新舊測定是否能通行的方法不對。其原因是,走錯了路的車掉頭返回,又把路壓一遍,車轍便要深些。第一次走錯的車,給后來的車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傳遞著錯誤的情報,后來的車怎能不上當受騙呢!<br> 這條“自然路”上很少人煙,更無道班,我們一行人住宿用帳篷,吃飯自己做。早飯只有軍用壓縮干糧,中、下午下車后,以班組為單位做飯。荒灘野地,找?guī)讐K石頭支起鍋來,打水的,撿柴的,用牛皮袋鼓風的,大家齊動手。草原上沒有柴可撿,便撿牛糞。撿牛糞也有知識,要看外表和顏色,不懂知識,就可能抓一滿手濕牛糞,叫你哭笑不得。用牛皮袋鼓風得有技術,不會鼓的人干用力不出風。長期在高原生活的藏民使用起來,如漢人揉面團一樣,指力和腕力配合得恰到好處,鼓起風來,有如漢民拉木制風箱,“呼!呼!呼!”,把火苗吹得上竄尺許,不一陣就把東西煮熟。經多日勤學苦練后,我們也慢慢掌握了此技術,做起飯來,再不用爬在地上用嘴猛吹了。藏北荒漠上并不完全是寸草不生,有水有雪的地方就有草,仔細找找,在草中能尋到野蔥,蔥莖不長,根部有一個小球,有一股濃郁的香味,采一把做菜會令我們這些飽經風霜的人得到極美的享受。<br> 離噶爾昆沙越來越近了,正當我們盼望早一點到達那里好好休整一下的時候,老天又來整治我們了。一個陽光艷艷的下午,突然狂風頓起,飛沙走石,隨即與天同大的烏云網毫不留情地籠罩下來,一陣暴雨傾盆而下,把汽車引擎蓋和覆罩卡車的棚布打得“咚咚”作響。接著便是鵝毛大雪緊緊相隨,整個荒原便成了雪的世界。汽車已無法前進一尺,車隊只好停下來做防凍工作。乘車人員除留少量的值班觀察外,都打開行李,鉆進被窩取暖,以防凍傷。雪下了一夜,汽車發(fā)動機也轉了一夜,才保住了汽缸和水箱不被凍壞。</h5> <h5>  天亮以后,雪停了,太陽冒了出來,把大地照得銀光四射,誰也不敢睜眼去望什么,怕被刺成雪盲。此地不能久留,得趕緊離開。首長下令,鏟雪開路。警衛(wèi)部隊立即行動,但那雪實在太厚了,幾乎把車輪的一半埋住。干了大半天才開出一條勉強能通過的溝來,就此離開了險地,卻已有不少人眼睛紅腫,刺痛異常?!吧轿桡y蛇,原馳蠟像,欲與天空試比高?!痹谠娙斯P下,是何等豪邁,而在這奮斗于高原的我們面前,卻是極其嚴峻的考驗。我想我們這隊人馬經受了這樣的考驗,也一定能經受更加嚴峻的考驗,完成好勘界任務。</h5><h5>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顛簸,結束了進駐勘界點的第一階段行程,來到了阿里地區(qū)重鎮(zhèn)——噶爾昆沙,這里是阿里地區(qū)黨政機關所在地,由于地處祖國西南邊陲,政治、經濟、交通都不發(fā)達。在一片十分廣大的平灘上,一群不太顯眼的建筑物在公路兩旁分列開來,一邊是地委、專署和所屬企事業(yè)單位;另一邊是駐軍阿里騎指(一個騎兵支隊)。同一屋檐下,卻是“兩家人”。地方單位屬西藏自治區(qū)管轄,一切供應都由拉薩運來。軍隊卻由新疆軍區(qū)統帥。原來,在解放初期,我軍從西北、西南兩路向西藏進軍的時候,新疆軍區(qū)便派出一支部隊從南疆地區(qū)駐進阿里,并長期駐扎下來,隨后又派出部隊進駐靠近邊境的幾個縣,擔起守邊和地方保安任務。</h5><h5> 一九五一年,我有幾個堂姐妹應聘到新疆軍區(qū),后來我聽說有一個結了婚,隨丈夫到了阿里,在郵電局工作。十年過去了,我們從未通過信。這次來阿里,真是千載難逢的相見機會,便去郵電局,那里有幾個女同志在工作,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的來訪沒有什么特別反應。我問道:“請問你們這里有個梁守道嗎?”有人問我從何處來,找這個人有什么事。一個人淡淡地答道:“她已走了,和她愛人回烏魯木齊去了?!蔽倚睦锩靼祝谶@遙遠的邊疆,每個人都向往內地,與她們談調動的事,會引發(fā)她們的思鄉(xiāng)情懷,便道謝離去。</h5><h5> 勘界組在噶爾有許多事情要辦??苯绫臼钦墓ぷ鳎匀粦烧畞眍I導,軍隊只起協助作用。上級指定阿里地委書記為勘界組組長,還增加了英語翻譯。我們軍隊干部便去“騎指”聯系,商談物資供應問題?!膀T指”的領導十分熱情地接待我們,要我們有什么困難盡管說,有什么需要盡管提。初次見面,我們不便多打擾主人,僅就主、副食供應問題提出了計劃。“騎指”全部給予解決,還派出專人跟隨我們去勘界點工作。</h5><h5> 經過短期休整,人和車的狀態(tài)都有所好轉,于是又踏上新征程,向邊境縣——普蘭前進。這條路好多了,沿途有道班,還設有兵站。住進兵站后,“騎指”的同志便去聯系。他是熟路熟人,給兵站站長一介紹,站長對我們這些從遠路來的客人便刮目相看,熱情接待,叫我們有點他鄉(xiāng)遇故知、不是熟人勝似熟人的感覺。喝了熱開水,吃頓熱飯菜,住進熱烘烘的房里,能得到這樣的厚待,也可稱之為享神仙福了。次日一早,天氣晴暖,加上車好、路好、人的精神好,可說是一路順風,到普蘭縣時,太陽還高高地停在西邊天際,用它的笑容宣告我們此次數千里之行勝利結束。</h5> <h5>  資料圖:1952年,進藏先遣連官兵安營扎寨于普蘭 </h5> <h5> 普蘭,在我的腦海里曾有過印象。那是五十年代,我閱讀一份雜志,有一篇文章吸引了我,并深深震撼了我的心靈。文中的主人公是我軍的一個教導員,他帶領部隊來到普蘭,開展群眾工作,受到當地一個頭人的阻撓。他已經得了“高原高血壓”和“高原心臟病”,生命危在旦夕,全靠吸用氧氣支持。那頭人十分狡猾,認定教導員身體會一天天垮下去,部隊也不可能長期駐扎在普蘭,主宰一方的仍然是他頭人。但他也不敢和軍隊硬扛,生怕解放軍一旦堅持下來了,會清算他的對抗行為。他多方打聽教導員的身體情況,都說教導員很好。他以為在欺騙他,決定親自和教導員見面以探虛實,便買了哈達登門拜訪。此時教導員正臥床吸氧,通訊員準備回絕頭人,被教導員制止。他拔下吸氧管,毅然走了出去。頭人等了幾分鐘,以為教導員已臥床不起,正準備離去。還未轉身,“頭人你好”,一個聲音洪亮、體態(tài)健壯、神采奕奕的軍人站在他的面前。頭人誠惶誠恐地趕緊獻上哈達,敷衍一番,便急急地離開。教導員回到內室,不久便以身殉國,而他所開創(chuàng)的群眾工作得以順利地展開,部隊也扎下根來,和當地群眾結成了魚水深情。時間過去好幾年了,我沒有忘記那篇“故事”,更沒有忘記這個氣貫長虹的教導員。如今,我們來到教導員用他那無限的忠誠和堅強的意志所開墾的“處女地”,更感到他的不朽精神和崇高形象永遠不可磨滅。</h5><h5> 在“騎指”同志的帶領下,我們訪問了位于縣政府附近的邊防中隊。這就是那位犧牲的教導員親自帶領過的部隊,全隊官兵,繼承教導員的遺志,扎根普蘭多年,為保衛(wèi)邊防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我們參觀了中隊的營地。它位于普蘭縣政府前右側,其地勢比縣里的建筑群約高四十米,居高臨下,可俯瞰縣政府周圍一切,具有進可攻,退可守的軍事地形優(yōu)勢,除取水需用軍馬下坡去近處溪邊馱運外,其余生活用品均囤積充足,可保較長時間的需求。營房設施雖簡單,也可保干部戰(zhàn)士們安居無虞。中隊的同志對我們的來訪十分高興,他們遠離內地和城市,長年偏安一隅,極少有機會和外邊人士接觸,見我們到來,自然有他鄉(xiāng)遇故人的情感生出。一再詢問我們有什么困難需要他們幫助的,一定盡全力去辦。我們本無什么困難,即使有困難也怎好向這些長期守衛(wèi)邊防的同志開口,便婉言相謝并表達我們對他們的敬意后離去。</h5><h5> 普蘭縣政府及其所屬單位均集中在一所大院內,我們沒有去打擾縣政府的同志,只去貿易公司訪問一番,了解有什么物資可供我們采購。普蘭是個半農半牧區(qū),因地處高原和邊境,農業(yè)也不發(fā)達,所產糧食全是青稞,僅夠當地藏族人民食用。縣政府人員所需主副食大部分靠從拉薩和新疆喀什供應,也有少部分如食用油等物品由尼泊爾的邊民販來交換物資。縣貿易公司的門市部很小,只有一個營業(yè)員。她操湖南口音,一問,竟和我是一個縣的。我想和她拉老鄉(xiāng),她卻不大感興趣,我也就適可而止,免得人家討厭。估計她也是五十年代初和大批湖南女青年一起到新疆再隨丈夫來此工作的,老鄉(xiāng)多,也就不再稀罕在“老鄉(xiāng)”這個概念上勞神費心了。門市部里有雞蛋掛面,包裝精致,價格不菲。這在當時一般人家是不愿購買的,心想在這西南邊陲恐怕難以銷出。索來一看,產地是廣東省的,估計是經香港銷往國外,轉一大圈又回到中國來,如果我們買此“出口轉內銷”的貨,那便是極其荒唐的事了。而那尼泊爾販過來的植物油,不但包裝好,而且價格也適宜,便買了一批,以后又陸續(xù)來買,保證了全體勘界人員的食油供應。</h5><h5> 還有一件事很有意思。這里的羊特別便宜,六元錢一只,每只能宰二十斤肉,皮還可以賣二元錢,每斤羊肉合二角錢,幾乎是白送了。原來,藏北的牧區(qū)很缺糧食,但食鹽很多,用鹽換糧食是一樁很好的交易。春末夏初,牧民們將鹽裝入特制的長形袋內,不是用馬和牦牛,而是用羊馱運,翻山越嶺,長途跋涉。待趕到普蘭時,羊群已疲憊不堪,又缺草少料,眼看要大批死亡,好歹賣些錢總比毫無所得要好得多,這就是六元錢買一只羊的緣由。我對警衛(wèi)部隊的司務長說:“我們要多吃羊,少吃脫水菜,一斤脫水菜一元五角,又很難吃,羊肉既好吃又便宜,吃手抓羊肉,人人高興,更能保證大家的身體健康。”司務長反對說:“軍隊伙食標準中有一條,每人每天一斤菜,我們只能按標準辦。”他這番話可說是十足的教條主義蠢話,但掌握伙食的大權在他手里,你再有理也奈何不了他,便由他秉教條吃干菜去吧。</h5><h5> 有個從北京來的同志在家時生活十分苦,吃肉便是一種奢侈享受,他想買點肉煮熟曬干帶回北京,我叫人悄悄地給他買些,他特別高興,覺得我是挺講人情的,我玩笑地說:“悄悄的,打槍的不要?!蔽覀兪掷指吲d地大笑起來。</h5><h5> 普蘭縣政府所在地被周圍的群山擁抱,氣候較為溫和,風沙也較少。門前有一條小路沿左側通向房后,那里有一條小溪,溪邊青草依依,溪中水清見底,還有一條木制小橋橫跨溪上。雖不能與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媲美,也能稱得上阿里一景了。對我們這些久別青山綠水的南方人來講,到溪邊坐一坐,也能感受到春天的氣息,并能勾起許多對家鄉(xiāng)往日經歷的回憶,實是一種難得的享受了。</h5> <h5>  勘界組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向該縣科加鄉(xiāng)步行開進,其主要任務是做建立營地的準備,另一部分留下來做后應,并擔負修通從普蘭至科加鄉(xiāng)的汽車路,我和警衛(wèi)部隊部分人員擔負了這一任務。這條路雖不到十公里,但要開通它卻也不是一件易事,有一段很長的坡能否攻下來,是全程能否通車的關鍵。警衛(wèi)部隊這伙人是啃慣了“硬骨頭”的,二話不說,第二天就以工兵姿態(tài)干起來。一早就上班,中午就在工地啃干糧,晚上很晚才收工。挖那段陡坡時,把汽車開過來試一試,哪兒上不去再刨哪兒。但用汽車來試路,往上開問題不大,但上不去便要退下來。有駕駛經驗的人都知道,坡上倒汽車,那是最危險的事,弄不好便車毀人亡,這又要靠人來保駕護航了。戰(zhàn)士們抱來大量石頭在斜坡上擺好給車輪“打眼”,用人力控制汽車后退速度,把那幾噸重的“寶貝”安全地弄回平地。這樣上上下下地折騰了許多次,終于把那陡坡攻了下來,余下的工程也一一解決了,這十來天的辛苦終于劃上了句號。</h5><h5> 短短的一段路能過汽車,為我們勘界人員往返和物資供應起到了不小作用,也為普蘭縣境內的交通發(fā)展開了一個好頭。藏民騎馬趕牛從這段路上悠哉游哉地過往,一面捻著毛絨線,一面唱著藏歌,再也用不著下馬吆喝牲口了。見了我們便伸出姆指贊道:“金珠瑪米,呀古多!”</h5><h5> 翌日,我們“拔寨”離縣,乘車前往科加。到達時,一線人員已經到達中尼勘界談判點——斜兒洼村。把偌大一個空空的寺廟留給我們居住。從那既矮又擠的帳篷里解放出來,登樓入室,雖沒有明窗凈幾、桌椅板凳,卻也是一種優(yōu)厚待遇了。早晨起來跑跑步,中午、下午或學習或操練,晚飯后到寺前大場地上看藏胞們圍成大圈縱歌狂舞,有興趣的也可大膽地加入他們之中同享狂歡之樂。寺廟里麻雀成群,那時提倡除“四害”,可憐的小麻雀也在其列。我們中有人便打了它們的主意,想方設法誘捕麻雀用以解饞。和我們住在一起的一個給勘界組領導開小車的地方司機,愛去藏民家串門,幾天下來認識了不少人,瞅機會買了一塊走私表,誰知“天機”泄露,便有人向勘界組領導匯報,領導要處罰他,他不得不交出手表,深刻檢討,表示決心不再犯,方免于處罰。從此,再沒有人膽敢買走私貨了。司機交出的那塊手表也算是名牌了,花了二百多元,財物兩空,對他來說每月工資不高,遭此巨大損失,實是莫大打擊,我們雖同情他,卻也愛莫能助。</h5><h5> 勘界組只有一部電臺,隨領導工作,為便于和師機關聯系,我離開科加,進住斜兒洼。</h5><h5> 斜兒洼村不太大,只有十數戶人家,土地不太多,且多為不能澆灌的坡地。因地處邊境線,居民們很少見過這么多的人群。對我們的到來,始則不了解而持觀望態(tài)度,后經通司(翻譯)向他們介紹并轉達我們對他們問候及希望他們給予幫助的請求,他們十分高興,熱情地幫忙??苯缛藛T和斜兒洼村民就此結下了魚水深情。在整個勘界日子里,藏胞都積極參與和幫助:當向導、運物資、供柴草,其中不少人成了勘界人員的好朋友、好伙伴,他們也從勘界工作中掙了不少錢。直到我們完成任務離開時,他們難舍難分地送出很遠很遠。數十年過去了,我仍難忘他們那份執(zhí)著感情。</h5><h5> 斜兒洼村邊有一條小河,叫孔雀河。顧名思義,這條河確能名副其實。在海拔這么高的地方,竟有這樣一條清徹見底、碧波蕩漾、樹叢掩映、游魚嬉戲的河流,冠以“孔雀”之名,實不為過。這是一條界河,它把中尼兩國劃分開來;它又是一條友誼河,把兩個友好的國家聯系在一起。遺憾的是,河上沒有橋梁可供邊民順暢通行,也影響了兩國邊民的文化經濟交流。我們見到從尼泊爾過來的一些邊民,十分貧困,與我國邊民相比,差距很大。我們選擇此地做為勘界談判地點,是因為這里與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直線距離最短。為使尼方人員能順利過河來我方談判,我們運來了工兵部隊使用的橡皮舟,并買了許多牦牛繩編成船纜,固定在兩岸臨時樹立的木樁上,以減少渡河時的危險。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貴客光臨。</h5><h5> 尼方派出的代表是一個陸軍上尉,軍銜雖低,來頭不小,他是國王馬亨德拉的親屬,在國內頗有地位。他帶領一支人數不多的警衛(wèi)和勘界測量技術人員。過得河來,我方優(yōu)禮相待,在大帳篷內擺盛宴歡迎尼泊爾國王代表,其隨從人員也由我方予以接待。<br> 雙方第一輪談判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就如何展開勘測等具體事項達成了協議,勘測工作就此順利展開。雙方警衛(wèi)人員相遇,便有一些可比之處。我方干部年輕英氣,攜帶武器格外顯眼;尼方士兵的歲數較大,可能是雇傭兵,所攜帶的武器裝在帆布袋內。我方人員便有一種說法,認為尼方士兵所攜帶的武器可能很舊,用帆布袋包裹,可以遮人眼目,并非是為了愛護武器。因為軍人的武器是要隨時動用的,用帆布包裹起來實不合軍隊戰(zhàn)斗要求。我方帶隊軍官立即制止下級議論此事,以免影響相互關系,妨礙勘界工作進行。</h5> <h5>  作者拍攝的老照片</h5> <h5>  住在斜兒洼時間長了,便想了解點當地風俗習慣。每當天氣晴暖,藏族婦女就炒青稞,她們在室外支灶架鍋,把干凈的沙子倒入鍋中炒到一定熱度,再把曬干的青稞倒進去用大鏟翻炒,火候一到,青稞發(fā)出撲鼻醇香,便倒出來篩凈,用以磨糌粑粉。婦女們還有一種編織氆氌的手藝。大晴天,婦女們在室外支起一套木制織氆氌的工具,那東西十分簡單,在兩根長橫木上釘上許多釘子,按需要的長度擺在兩頭架空,將事先擰好的毛繩子一根一根地懸掛上去,這便是織氆氌的經線。操作者用手將經線一上一下地分開,形成兩層,插入木棍,使其有較大空隙。織入緯線時不用梭子,而是用一塊石頭當梭,將毛繩綁在石頭上,從右向左,從兩層經繩間穿過,用一根小而長的棍子輕輕按緊緯線,同時抽出那根隔離木棍,這一根緯繩就安好了。依前法泡制,再將緯繩從左穿右而出,完成第二根緯繩安放。周而復始,直至把全部經繩織完。這種極原始的織機和織術,干起來所消耗的勞力和時光,實在難以估算其價值幾何。但愿有關方面從發(fā)展藏區(qū)經濟出發(fā),為廣大藏族人民生產出能減輕他們勞務而又經濟實惠的工具,藏族人民定會感激萬分。</h5><h5> 勘界組里有藏語翻譯,他是漢族,但藏話說得特棒,我們就向他學點藏語。但要在短時期內掌握好藏語不是件容易的事,且工作一忙就放下了。這樣學學停停,等到勘界任務完成互相分別時,也只學到幾個簡單的詞句,如計數用的1(雞)、2(尼)、3(松)、4(希)、5(昂)、6(舟)、7(丁)、8(街)、9(古)、10(鳩)和姓名(名卡則)、多少錢(票卡則)、年齡多大(諾卡則)等,算是沾了藏話的邊,后來再沒有機會學藏話,實是人生一大憾事。</h5><h5> 勘界組長期和外界相隔,物資生活較差,文化生活更是單調。好在臨行時帶了電影放映人員和設備,只可惜僅帶了一部影片《上甘嶺》。只要天氣晴暖,便放電影,翻過來覆過去地看,村民們也興高采烈地參加?!渡细蕩X》主題歌《我的祖國》人人都會唱了,電影故事中的情節(jié)人人都能記住了,直到離開斜兒洼的前一天晚上才停放。多虧這部影片,否則我們會寂寞得生出病來。</h5><h5> 勘界組中最艱苦的是搞測繪的人員,他們天天得爬山,什么地方的地勢高,便要爬上去在那里設測標,懸崖絕壁也要想方設法爬上去。山高氧氣少,許多人高山反應強烈,經常頭痛、暈眩、嘔吐、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仍堅持天天走路、爬山,攀著繩子上下絕壁。每天的任務是定量的,非完成不可,否則要影響按時舉行勘界談判,影響簽訂邊界協定。他們白天爬山測量,入夜盤坐在低矮的帳篷里,借著微弱的蠟燭光,精心地繪制地圖,一筆一劃,凝聚著他們對事業(yè)的責任和對國家的忠誠。經過勘界測量所繪制出的各種地圖,是邊界劃定的重要依據,一厘一毫都關系國家領土主權,不能有任何差錯。這就要求測繪工作人員有過硬的測繪基本功,還要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學到做到的。人們看了精彩的雜技表演,夸贊演員是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一張精確細致無誤的邊界地形地貌圖,可稱得是“圖上一公分,實地數年功”,這樣的比喻也是十分恰當的。</h5><h5> 測繪上的艱辛一言難盡,其他方面也有不少難解之題,先說說界線談判。那些峻嶺峭壁,只要雙方測定和地圖繪制一致,一般不會產生分歧,可立即確定。碰上草場、河流、湖泊、濕地,問題就不好解決,尼方總是提出無理要求,爭取多得土地。我方代表忍無可忍時,便要出現激烈爭論,經常因此不歡而散,使談判不得不一再拖延。</h5> <h5>  作者拍攝的勘界照片</h5> <h5>  時值夏初,氣候無常,經常有雷暴雨,那“孔雀河”水會突然猛漲,把橡皮舟掀得隨時可翻轉。尼方人員過不來,商定的談判又得推后。有一次竟然把橡皮舟的纜繩沖斷,不得不電請軍區(qū)緊急從近處調運橡皮舟,同時,由我?guī)ьI一部分人順河岸去下游尋找。幾天過去,毫無橡皮舟的蹤影,只好無功而返。好在新疆軍區(qū)從南疆駐軍中緊急運來橡皮舟,談判才得以繼續(xù)進行。<br>  生活上也出了問題,工作人員長時間吃不上青菜,體力消耗又大,身體狀況與日俱下,病號增多,派出去獨立執(zhí)勤的分隊生活更加艱苦,個別戰(zhàn)士思想波動很大,班排長們思想工作跟不上,關心少,批評多,竟有一個戰(zhàn)士私自離隊而去。領導又派出人員多方尋找,數日后才找回。他在走失途中幸有尼方人員見他佩帶有勘界臂章,收留他住宿,方保住了性命。這件事惹下的麻煩給勘界組帶來了多方面的重大損失。<br>  就勘界工作本身而言,還要談到的一件事情是,勘界隊伍來到科加這塊小小地區(qū),對這里的自然生態(tài)形成了極大的壓力。西藏境內那時還沒有探明可供開采的煤礦,拉薩、日喀則地區(qū)的用煤得從唐古拉山以北的青海用卡車拉運。其他地區(qū)所耗燃料,除一部分靠農牧區(qū)自拾曬干的牛糞外,還要從森林和草原上想辦法,對森林和植被造成很大破壞??萍舆@塊彈丸之地,農牧民除自拾牛糞外,還從沙灘上拾取羊糞,甚至從石縫中摳羊糞作燃料??苯珀犖橐粊?,燃料供應便成大問題。農牧民便去割一種不長葉只長刺的植物,以每市斤一角的價格賣給我們??苯珀犆總€帳棚旁都留一大塊空地堆刺柴。那種刺柴不耐燒,上午柴堆垛高一米,到傍晚時便所剩無幾。初步估算,每人每天需耗刺柴一斤,占當時每人每日伙食標準六角錢的百分之十七,這是一個很大的比例。連隊伙食平時很少有節(jié)余,勘界期間又無特殊補貼,長此下去,將造成連隊經濟上的很大壓力。但不管怎樣,飯還是要吃,而且要吃好,保證戰(zhàn)士們有足夠的體力和健康,從而保證勘界任務的勝利完成,連隊只好超負荷開支了。諸多因素像鉛塊一樣壓在勘界組領導的心上,也壓在我們這些中層干部的心上。恰在這時,師里又發(fā)來電報,說我的妻子已經到了部隊,這個消息對我們這種牛郎織女般的夫妻來說雖不會引起太大的思想波動,但總有一種纏綿之情縈繞心頭難以拂去,惟愿早日結束此行。也許這是一種靈感,真的是心想事成。雙方關于邊界劃定的談判終于沖破樊籬,達成了初步協議,也就是說我們這次的任務已基本完成,不日即可啟程回師了。</h5> <h5> 神山: 岡仁波奇</h5><h5><br></h5><h5> 告別斜兒洼那天,當地老百姓給我們準備了大量的牦牛、馬匹,捆扎停當,和老鄉(xiāng)們揮手告別。牛鈴“叮當”,馬蹄“得得”,不多時便到了科加鄉(xiāng)。寺廟前,十幾輛大卡車一字排開,大伙有條不紊地登上汽車,告別科加,向普蘭行去。來到我們修好的那段陡坡前,乘車的人一律下車,幫助汽車一尺一尺地從坡上緩緩滑下,直到最后一輛平安到達平地,才又雀躍似地攀上汽車,放心地駛上歸程。</h5><h5> 這回,因不再去阿里,便不再走藏北那條路,而是沿中尼邊界馬泉河畔的邊防公路返回。因其地理位置靠南,且有馬泉河貫穿該地區(qū),故自然條件較北路為好。離開普蘭不久,便走近傳說中的“神山”“圣湖”。為何稱“神山”“圣湖”,我們從未打聽過,著名作家金庸先生的小說里曾提到過這兩處神秘地方。旅行家余純順在他那篇《走遍阿里》的日記里也提到過,并記錄了他曾在那里的一家藏民小店住宿的情況。據傳藏民對此兩圣地是極其景仰崇拜的,朝拜者往往要圍繞“神山”“圣湖”走上一圈,歷時數月乃至一年,不達目的決不休止。我們這些乘車者只能沿“圣湖”邊公路行駛,并遙望遠處“神山”。雖然想窺其“神秘”之處,但這種“乘車目掃”,比起“走馬觀花”更加不如,只好把那莫名的遺憾留在心中罷了。</h5><h5> 一路行來,要繞過許多沼澤地。這種沼澤地大體和紅軍過草地時所遇到的沼澤地相同,但彼一時,此一時也,紅軍戰(zhàn)士所經受的諸多艱辛,已不可能阻止現代人的腳步了。公路沿沼澤地邊蜿蜒而伸,有時要穿越兩塊沼澤地的連接處。這種連接處往往有小溝,溝中常有魚兒逗留其中,車輪碾過時擊水如柱,常將魚兒帶起并拋向岸邊。有捕魚經驗的人說,在此捕魚十分容易,將小溝兩頭堵住,用麻袋當網使,不一會便可捕上百斤魚。我們路過此地,趕路匆匆,哪有功夫辦此好事,只好望魚興嘆而已。</h5><h5> 這條路上,沿途有我們師的部隊布防,防止竄逃境外的叛匪返回騷擾破壞。他們的居住和生活條件十分艱苦,一年四季都住單帳篷,終年吃不上新鮮蔬菜,但連隊同志們都學會了發(fā)豆芽,豆芽炒豬肉天天吃已成習慣。遇到供應短期中斷,只能用鹽水煮黃豆,戰(zhàn)士們仍甘之如飴,不怨不艾,仍腳踏實地履行守邊職責。不僅如此,他們還在帳蓬外整理出一場地,撿來各種顏色的石子,鋪成“長期建藏”“邊疆為家”等大字標語。這樣好的戰(zhàn)士,這種豪邁之情,任你是鐵石心腸,也會為之感動,為他們而自豪,對他們倍加信任。</h5><h5> 世界上干任何事情大體有這么一個過程,開始時困難,中間還有許多挫折,待到這些困難和挫折克服了,迎來的便是收獲和勝利。這就是事物發(fā)展的規(guī)律。我們的勘界之行,就按著這個規(guī)律進行,在我們回到日喀則的這一天,劃上了勝利的句號。<br></h5><h3></h3><h3><br></h3>